经过几天的休养,颜子沨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几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脸色不似从前那样苍白,脸色似也好了几分。不知是因为不放心还是被奴役久了不习惯,白柳每晚依旧会陪在颜子沨身边照顾她,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
这天,她正坐在庭院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哼着小曲,却看到白柳神色慌张的向她跑了过来,颜子沨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急成这样的样子。
“我们亲爱的白大公子这个时候不去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莫非是让火烧了屁股?”颜子沨调侃道。
“他……他……他来了!”
“谁来了?”
“李霁晨!我妹妹和他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你,还有你,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快扶君小姐回房。”颜子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白柳对所有人都说自己姓君,君陌。
“怕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且这里没有丞相的幺女,更没有坠崖无踪的颜子沨,有的只是被你救下,身份不明的君陌。”她的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到一丝波澜,白柳弄不明白,她是在伪装,还是内心真的已经平静,真的已经放下一切。
“你的意思是……你要易容?”
“不,我就这样去见他,我只是君陌,只是长得如她一般而已。”
颜子沨与白柳站在门口,看着骑马并行的两个人,面色平静,白柳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仍是放心不下。许久不见,白瑾溪看起来成熟、丰腴了一些,少了一些少女的天真,毕竟已是人妇,与之前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姑娘有了很大的不同,脸上也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而他似乎更加清瘦了,二人从马上下来,他拉着白瑾溪的手,也是一脸幸福的微笑。
四人相见,一边面色平静,谈笑自若,而另一边的笑容却凝固在嘴边,化成了一个万分惊诧,震惊的表情。
“哥……这是怎么回事?”白瑾溪的脸色有些难堪,偷偷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霁晨,毫无意外的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喜悦与温柔。
“霁晨,瑾溪,她是……”
“沉沙,君陌。”短短的四个字却胜过千万字的解释。她是君陌,沉沙的君陌。沉沙的八大护法之一,最擅长易容暗杀,这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真容,凡是见过的似乎也都死了。
“哦?”李霁晨仍是将信将疑,她的易容之术似乎也太好了,“你为何会在这里,又会易容成我师妹的样子?”
“小女子执行任务时不幸中了圈套,受了重伤,多亏白公子仗义相助。至于这副容颜么……”“君陌”邪魅一笑,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娇媚,颜子沨自己都觉得想吐,“听说丞相幺女有惊天之貌,有幸一见后便忘不了了。况且她人都已经死了,容貌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这容貌借我一用有何不可?”
“霁晨,君姑娘的确不是你的师妹,颜家甚至皇家都已经确定她已经死了。”白柳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悦,“既然娶了瑾溪,就好好待她,颜子沨那里……你还是忘了吧。”
李霁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轻轻一笑,“哥哥说的是。”
“哥哥,她可是个杀手,你救了她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让她一路跟着呢?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不是不知道,万一她……”白瑾溪不满的皱了皱眉,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君陌。
“夫人此言差矣,小女子虽是杀手,却也知道是非天理,知恩图报。小女子,欠白公子一条命,白公子若有需要,杀人也好,放火也罢,灭门嘛,也不在话下,就是以身相许……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君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媚,望着白柳的眼中也多了几分魅惑。这怎么可能是她?李霁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耻。”说着拉起白瑾溪的手向大厅走去。
白柳还想对颜子沨说什么,却听到她妖媚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公子,你们一家人团圆我就不去掺和了,我怕有我在,有人吃饭吃得不尽兴呢。”
声音结束之时,她也不见了踪影,白柳心中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在动用内力了,她这样只怕……
回到房间,颜子沨半躺在那里沉默了许久,终于倒了下去,嘴角有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不知为何,这一次她不想再醒了,只觉得就永远这样睡下去不醒来也好,反正自己始终逃不过一死,现在只是在消磨所剩不多的时间罢了。死,也没什么不好,死了,心就不会痛了。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颜子沨觉得屋子里们的厉害,便起身出去走走,却不知不觉走到了白柳房前。她站在门外向屋子望去,里面的烛光将三个人的身影照在窗纸上,拉得很长很长。
“哥,你不能把她留下,明天就让她走。”
“我还是那句话,不行。”
“哥,你……”白瑾溪语气中带着些气愤和不满。
“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她至痊愈,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哼,什么驷马难追!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
“瑾溪乖,别闹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李霁晨赶紧打圆场,“据父亲的探子说,有人向皇帝密报,五皇子南宫逸苏自导自演了翌湖的那场戏却栽赃嫁祸给太子,据说还交给了皇帝铁证。皇帝头一天还封了南宫逸苏宸王,第二天便将他打入了死牢,说是铁证如山,一个月后就要……”
话未说完,李霁晨突然停了下来,拔出长剑飞快的刺向屋子的后窗。李霁晨破窗而出,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交起手来。男子的武功很是不错,几招下来李霁晨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颜子沨眉头一皱,飞身上前夺过白瑾溪手中的长鞭与男子交起手来,男子看到颜子沨显然一愣,眼里有了几分喜悦。就在这一瞬间,颜子沨左手的发簪也擦过他的面颊,划落了他脸上的黑布,在看到他的面容的一瞬间,颜子沨也是心中一惊。她动作一滞,反身一鞭将李霁晨打开。男子趁此机会慌忙逃走。
“你……”李霁晨看着透过自己衣服的血痕,脸色很是难看,“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你眼睛瞎了吗?还是脑子不够用?自然是让他走。”颜子沨的语气中尽是嘲讽与傲慢。
“你这个疯女人。”白瑾溪上前准备给“君陌”一巴掌,却被她飞快的躲开,“哥哥救了你,你却放了要杀他的人。”
“瑾溪。”白柳制止道,他看着颜子沨,知道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自然要放了他,因为我认识他,我不会让别人杀了我的恩人,也不许让别人杀了自己人。”君陌冷声道,“白公子,这件事我会处理,三日之内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她的身体晃了晃,将长鞭扔在地上,冷冷地瞥了白瑾溪二人一眼,冷笑着走开。
“怎么样?今天我这戏演得如何?”她躺下来,望着白柳,三分俏皮,七分可爱,脸色却越发苍白。
“有你这么用命演得吗?你知道你不能动用内力的,要是出了事……”
“这不是没事嘛。”
“唉,”白柳叹了口气,“那刺客的事。”
“嘻嘻,很不巧,我真的认识那个人,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与自己现在的处境相比,颜子沨更加担心南宫逸苏,她总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自己是丞相的嫡女,看在自己父亲和几位哥哥的面子上,他怎可能会放过南宫逸苏。太子向来阴狠狡诈,南宫逸苏被皇帝宠*爱多年,他早就看不顺眼,内心疯狂的嫉妒着,怎会放过这个扳倒南宫逸苏的机会?自己不出现,他的冤屈就不会得到洗刷。
她不相信这件事南宫逸苏是主谋,那天他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难道有人要杀别人还赔上自己的命的?倒是太子的嫌疑最大,这样一来,一箭双雕,他得到的利益最大。无论幕后主使是谁,她都不能害了南宫逸苏,她要还他一个清白,一个人情。若是他出了事,自己死了也不会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