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沨总觉得颜子澈与李霁晨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李霁晨对颜子澈十分热心,却总是热脸贴了冷屁股,颜子澈对李霁晨一直恭敬有礼,李霁晨对他的热心与照顾也是一一有礼貌的谢绝,看起来是没什么,但颜子沨总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点奇怪,想一探究竟,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作罢。
一路上本就是游山玩水,再加上李霁晨和颜子沨在路途中一直在治病救人,行程就更加缓慢。颜子澈一切以颜子沨为主,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有时也会帮颜子沨一些小忙。而白瑾溪却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怕颜子沨抢了李霁晨,现在看到二人在一起为别人看病,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早就打翻了醋坛子。
李霁晨和颜子沨二人完全发扬了杜卿淼的作风,一些穷苦人家不但免了诊金,还会送给他们一些银两贴补家用,一些人却是要很高的诊金,用颜子澈的话来说,完全是敲诈。颜子沨却不以为然,拿着沉甸甸的荷包在颜子澈面前晃来晃去,声称这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从江州到扬州,本来五天就能到的路程,几人走了足足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朗月和朗辰对自家的六小姐佩服万分。刚开始他们只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除了长得好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总是要主子照顾。但他们慢慢地发现,颜子沨和他们想象的要去不一样。
颜子沨没有其他官家小姐一般的脾气,也从来不恃宠而骄。对每个人都十分的关心与尊重,并不因为他们是颜子澈的手下而看不起他们。他们没想到,精通武艺和歧黄之术,更没想到她会亲自调配好治伤的药酒和调理胃的药并亲自送到他们的房间。这样的小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路途中一切顺利,但在扬州城外,几人发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老者,扬州境内治安一向很好,再根据老者身上的伤口来看,不像是一般的被害,而像是江湖仇杀。考虑到这一点,大家都不同意管这遭闲事,只有颜子沨坚持要救他。几人僵持了许久,颜子沨被迫妥协,但把一个老人丢在荒郊野外也是于心不忍,几人将老者转移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给他的伤口上了些药,又留下了些食物和水,是死是活,要看这个人自己的造化了。
入夜,城楼上的士兵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着瞌睡,这样冷的天气,冻得实在令人承受不了。一个士兵感到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颜子沨还是不放心那个老者,趁着大家都睡着了,自己偷偷地带了些药品溜了出来。回到那个地方,老者果然还在那里,这么冷的天气,人在荒郊野外怎么会受得了。颜子沨小心地给老者上好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老者身上。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洞穴,将老者藏到了里面。老者受了这么重的伤,若将他带进城,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不但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这位老者。
就这样,颜子沨一连照顾了老者三个晚上,终于将老者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老者看起来很有气势,也很有威严,是一个习武,而且武功非常高的人。老者醒来换上颜子沨带来的衣服,大量着颜子沨,目光深邃。
“小丫头,是你救了老夫?”
“是啊。”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也不清楚我究竟为什么受了这样重的伤,你就敢救我?”老者紧紧地盯着颜子沨,眼中尽是冷漠的寒光。
颜子沨看着他,轻轻一笑,“师父说,医者仁心。”
“好一个医者仁心!”老者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姑娘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颜子沨摇摇头,“从你的伤势来看,一定是被江湖仇家所伤。师父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还这么年轻,还没嫁人呢!我可不想被你灭口。”
“呵呵呵……姑娘真有有意思!你的师父也有意思!”老者边拍手边笑着,似乎很开心,“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家师流云谷,杜卿淼。”
老者有些吃惊,接着又轻轻一笑,眼中已经没有了戒备,看起来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姑娘可知道沉沙?老夫沉沙林傲泽。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颜子沨,老伯,你叫我沨儿就好。”颜子沨听到这个名字着实吃了一惊。听李霁晨说起过。“沉沙”是整个青墨国,乃至全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而沉沙最大的头目,就是林傲泽。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点也不怕我?”
“怕,当然怕。不过您要是想要杀我,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了。想到这些,似乎就不是那么怕了。”颜子沨笑笑,淡然地向火堆了添着柴火,似乎坐在她对面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哎!不许乱动!你的伤还没好不可以乱动的。”
林傲泽笑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沨儿……你应该不是扬州人吧。”
“嗯,我的家在昭阳城,我只是和哥哥还有师兄路过这里。林伯伯,您应该饿了吧,这有些吃的,您的伤还没好,只怕要委屈您在这儿多呆上几天。”
“林伯伯?丫头,要叫义父。”
颜子沨一愣,立即反应了过来,多个义父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颜子沨也未多想,行了礼,这个义父就这么认下了。
林傲泽起身走到洞口,向天空中放了一记奇怪形状的烟花,不多时,几个男女出现在了洞口。
“主上,沉沙中的叛逆已经全部铲除。”一个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看到颜子沨时眼中有些诧异。
原来,沉沙中出现了叛乱,九位护法中的隐蛇买通了沉沙内部的一部分人,趁林傲泽闭关之时造反,并想把林傲泽至于死地,然而,隐蛇虽重伤了林傲泽,却死在了匆匆赶来的八位护法的剑下。
“义父,您没事吧。”一位银衣男子关切道,语气中满是关心与焦急。
“言儿,多亏了我身边的这位姑娘,要不是她救了我,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慕容言抬起头,看着林傲泽身边的白衣女子,不觉一愣。世上竟有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子,就是九天瑶池的仙女也比不上她的美貌吧。
“言儿,她叫颜子沨,从今日起,她就是你的妹妹了。”顾不上众人惊讶,林傲泽继续说道,“沨儿已被我收为义女。沨儿,从今日起就是沉沙的宫主,你们要像尊敬我和言儿一样尊敬她。”
“义父……”颜子沨刚想拒绝,却看到了慕容言那种,敢拒绝就用剑砍了你的眼神,只好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换成了谢谢义父。
“慕容公子中毒了?”颜子沨突然发现慕容言的额头有些发青,上前仔细一看,颜子沨轻轻眉头一蹙,“不是毒,是蛊,百日蛊。”
百日蛊,顾名思义,被下了此蛊,人只能活一百天,百日一过,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而慕容言中百日蛊应该有七八十日了。
在场的人听到颜子沨的话,心中皆是一紧。要解百日蛊并不难,只是需要蛊母,若没有蛊母引出蛊虫,等待慕容言的只有死……
“沨儿,可有办法?”林傲泽语气虽沉稳,眼中却有着几分焦急,毕竟是父子情深,虽然是义父和义子。
颜子沨的表情也是异常的凝重,“若是有蛊母最好,没有的话,会很麻烦。”
慕容言也明白这百日蛊的厉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妹妹不必为难,若解不了就算了,天意如此,我慕容言认命。”
颜子沨看着慕容言,眼中凝重的神色尽失,多了几分俏皮可爱,“慕容哥哥,若是我能解,你要如何谢我?”说罢颜子沨从药箱里取出银针,让慕容言打坐在树下,自己为慕容言施针,颜子沨针针都是挨着死穴,看得众人为慕容言捏了一把汗。
渐渐地,慕容言面色越来越好,颜子沨的脸色却是越发苍白。护法朝风脸色一变,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惊讶地吐出了几个字,“无常鬼术……”
与此同时,颜子沨撤走最后一根针,她似有些痛苦的抚着自己的心口,强行压抑着什么,嘴角却有献血流出。
“没事了。”颜子沨擦净嘴角的血,轻轻一笑,“义父,天快亮了,我再不回去,哥哥和师兄会担心的。”
颜子沨说完急匆匆地施展轻功离开了,如逃命一般。
“朝风,无常鬼术是什么?”护法默兰好奇的问道。
“一种传说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救人之法,这是流云谷的传奇针法,也是流云谷的禁术,,没想到宫主却会。这种方法极为神奇,可以救人于生死之间。”
“可是为什么叫这么恐怖的名字?还有,这种方法法这么好,为什么是禁术?”默兰继续追问道。
“因为这种方法,救人一次,伤己八分,救人者很可能会丧命。换句话说,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搏别人的一命。宫主与少主只不过是初识,却……”朝风望着远方,心中对颜子沨多了些崇拜。
扬州城的另一边,颜子沨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在大家没起来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她正要进门,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后倾斜,重重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