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前,宣帝尚在,宣帝一共十二子,除了十、十一、十二三位阿哥尚且年幼以及早夭的三阿哥和疯了的五阿哥以外,其余的七位阿哥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大阿哥为首的太子应立长一派,跟着大阿哥的是二阿哥和四阿哥以及六阿哥。而另一派则是以七阿哥为首的太子应贤一派,与七阿哥同母所生的八阿哥自然是与他一派的,还有母妃是七阿哥母妃曾经的贴身宫女的九阿哥,也属七阿哥一派
一时间两派相争,宫内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宣帝却不为所动,面对朝臣步步紧逼要求立太子一事一直保持着视若无睹的态度。只是这政务却慢慢地开始转交在了大阿哥手里
远离帝都的南疆,这里山林密布,茂密的深林和蜿蜒而过的河流缱绻出一副与世隔绝般的仙境。这里生活着的农家渔耕并施,早晨天不亮就划着竹筏在水流和缓的河流湖泊中打渔,而后唱着渔歌调子回家去继续耕作。日未出而作,日落则息的日子过得恬淡适宜,只是山人们都有一谨记于心的事情,那边是琉璃湖中以白石岛为界以西,特别是那西岸的独山是万万去不得的
“这位公子,你可千万记住了,要回了就点燃火把。你说你好端端的,何必要去那白石岛,幸亏今天是双数的日子,独山上的人不会下来,不然你就是给我一锭金子我也是不敢载你去的”一个渔人划着竹筏缓缓地从琉璃湖的东岸往湖心的白石岛划去,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渔人一边划一边操着方言告诫着一袭月白色素锦长袍面容清俊的男子
“这么说,今日上岛是不会碰见独山上的人了?”那男子回头问渔夫,说时转动着手上的汉白玉扳指。这里山清水秀的,如何会有独山这样奇特的存在?
“那倒也未必,这独山上的人蛮横毫无规矩可言,谁知道他们何时在何时又不在。只是这么多年大家也摸索出了,双数日子里上岛总比单数日子里上岛安全得多”渔夫用力划着船,这琉璃湖说来也怪,东岸一侧是风平浪静一点儿危险也没有,但是越靠近湖心的白石岛,湖中就会出现一些小的漩涡。但东岸还好,有人曾试图越过这白石岛的界限去往西岸,便是那湖中的漩涡就险些要了人小命,更何况那人还说在湖中见到很多奇形怪状,满口利齿的水怪。最奇的也还要属这独山,无论日头再大,始终都像是笼了一层雾,叫人看不清独山的真面目,而且只有从琉璃湖才能到达独山。而白石岛就像是阴阳界限,以东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以西却像是光线一下子被遮住了一般阴暗寒冷。老一辈的人说,连鸟也不会试图飞越独山
“这么说,还是有可能见着独山的人?”那男子也感觉到了竹筏因为小漩涡而颤抖摇摆,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闲散地坐在竹筏的最前端,好似只是来郊游一番的
“你还想见着不成”那渔人也是一惊,手里顿了一下,正好经过一个漩涡,竹筏剧烈的转了转还伴随着抖动,待渔人稳定了下来却见着那男子还是一样悠闲地坐在竹筏前端,身上的长袍也未沾一滴水。此时渔人也猜着这人非同一般,可还是不能昧了良心,他想了想还是告诫一下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公子,那独山上的人都非常人,碰到了非死即伤,可不能靠近啊”
“我知道,有劳你了”那男子淡笑一下,撑着竹筏就站了起来,前方布满了白色石块的小岛应该就是白石岛了
“哎,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公子千万小心,更不要进了岛上西边的密树林里,里面伤人的野兽多,还有可能遇上独山上的人”那渔人也到底是个心善的,把竹筏靠在岸边让那男子上了岸,见那男子理了理袍子就要走,还是没有忍住再交代了几句。那男子回头朝着渔人颔了颔首,也就气定神闲地朝着小岛的里面走去了。那渔人也没想到,他再也没有见着过那个男子了
“云童,今日可不是单数的日子,那双头花可不开,你来白石岛干嘛”辛云端跟在辛云童的身后,两人都穿着独寨里独特的朱色衣裙,挎着一个竹条编织而成的竹兜。辛云端见云童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树林的树干
“阿姐,你不知道了吧,我那天在林子里发现一种对炼蛊效果很好的一种植株,我当时只采了一些回去试了试,效果特别好,幸好我那天做了记号”辛云童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云端,她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伸出左手转了一下,一只通体发红身材却很小的蜘蛛从她的衣袖里爬了出来,细看之下,那蜘蛛的背上的花纹交错之间竟然像极了一个人脸。辛云童收回手,伸出右手摸了摸那蜘蛛,“你看这次的人面蛛品质特别地好”
“你拿远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蜘蛛了”辛云端抬手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后退了几步朝着云童挥了挥手
辛云童撇了撇嘴,手一抬,那蜘蛛又顺着手扬起的弧度滑回了她的衣袖了。辛云童收回了人面蛛上前去拉云端的手:“阿姐,你到底是不是毒寨的人啊,居然怕蜘蛛。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想明白”
辛云端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她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我们又不一样,你阿娘就是毒寨里的人,我阿娘只是误入了白石岛密林的渔娘”
“阿姐,你说什么呢,咱们都是阿爹的孩子。都是一样的”辛云童看云端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娘亲难过了,赶紧上去拉着云端说,她说着,伸出左手拍了拍云端的肩,指着云端身侧说,“阿姐,你看,那棵树就在那儿呢”
辛云端转身,看着云童开心地朝着那颗有记号的树跑过去,她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拍了拍被云童拍过的肩,仿佛那里仍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鼻息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缓步走了过去,却见云童蹲在地上,身前露出一截月白色的布料,应该是云童对面有人。她才走近就听见云童在喊:“阿姐,你来看呀,这儿有个人”
“怎么了?”辛云端走到了云童的身边蹲下,见树下果然靠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面容清俊,棱角分明的男子。此时这男人坐靠在树上,他紧闭着双眼,唇色渐渐退去变得苍白
“刚刚我才靠近这边,人面蛛突然从我衣袖里飞了出来,直扑这人身上咬了他一口”辛云童歪着头看了看男人,这人长得还真好看,比寨子里最好看的天明还好看很多
“那人面蛛呢”云端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脸色也是不好
“阿姐,你放心,人面蛛只要咬了人,就死了”云童转头看了看自己阿姐,然后继续看着那男子,她笑了笑对云端说,“阿姐,我们把他带回去医治吧,不然被人面蛛咬了是会死的”
辛云端站了起来,突然冷了声,树荫层层叠叠的,此时落在她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死就死呗,这么多年来死在岛上的人少了么。干嘛把他带回去,再步我阿娘的后尘么”
“阿姐”辛云童也站起来伸手去拉云端的手,“你阿娘的死只是个意外,她擅闯了寨里的禁地”
“你也认为是我阿娘的错?”辛云端转头看着比她要矮一些的云童,眼里灼灼的,像是有烈火在燃烧
“没。。没有”辛云童有点被她的眼神吓到,她退后了几步说,“要不我向祭祀发誓,到时候封住他的眼睛,再在他伤好后弄昏了他把他送回来?”
辛云端也知道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吓着云童了,她软下了眼神,她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云童的头:“你高兴就好,反正寨子里只有你有这本事”
“我就知道阿姐最疼云童了”辛云童也不疑有他,抿着嘴笑了一下,弯身就去扶起了那男子,她身子娇小,那男子虽然看着人纤瘦,但其实人很结实,非常的重。云童摇晃了两下,两个人都撞在了树上。云端看着她这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上前去帮她扶住那男子
云童和云端两人各在一边扶着那男子就穿过了密林到达了白石岛的西岸。两个人使劲地把那男子扶到了竹筏之上,这时云童从腰间取出一个木质的小哨子吹响,一只通体雪白,有着又长又尖发着紫色的喙的鸟展翅飞来,发出一种类似婴儿哭的叫声。云童从袖中甩出已经死了的人面蛛的尸体,那鸟一下子俯冲过来衔住人面蛛就吞下肚,而后又是发出一阵类似婴儿笑声的声音,云童微微一笑,拿起竹筏上放着的竹竿开始划了起来,她仰头对着那鸟叫了一声:“小白,快给我们带路”
那鸟说来也奇怪,根本就不按着直线或是斜线飞,东绕西绕的,有时候竟然能够微微往后退一些。而湖中正在划着竹筏的云童也不看前方和湖泊,只看着天上那只被她唤作小白的鸟,那鸟如何飞,她便如何划竹筏,一路上竟然一个漩涡也没遇上,那些所谓的水中怪物每每经由竹筏,云端便会从随身携带的竹筒里倒出一些类似盐的东西撒在湖里,那些怪物也像是害怕一样纷纷散开不敢再靠近了。两人配合着,一个划竹筏,一个撒东西,也就毫无风险地划到了岸边,靠岸便是众人眼里可怕神秘的独山了。其实独山不是独山,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毒山,并非指这山有毒,而是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虫一兽都可以被这毒寨的人炼化成毒,炼化成蛊。所以这毒寨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蛊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