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动手

“云连”福雅压下了眼中的红色，叫了一声一直领着宫人收拾着后殿的云连听见福雅的声音，吩咐完要做的事就走到了福雅的身边。福雅看着那些宫人忙碌，有一个嬷嬷拿着沾了血的被褥要出去，福雅眼中又有些红光翻涌
福雅扯了宫娟挡住口鼻，垂着眼对云连说：“你领着小东子去洛藻宫看着于氏。万不可让他人接近。于氏所用，你都得先去拿给徐统领看看，所食之物，你每日亲自回栖凰宫取了再拿过去，不能过他人之手，更不能让于氏吃别宫送来的东西。若是他们送了东西来，你只管说是本宫吩咐了不能收便是。此番于氏疯了，洪额齐必定要除了她，以免她说漏嘴”
“是，奴婢这就去。娘娘，方才小东子来回禀，钱总管回来了”云连在福雅身边说着。她知道自家娘娘最闻不得血腥气，挥了挥手让那些嬷嬷宫女快些收拾
福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吞了口气后抬眼转头看向云连，此时眼中仍是隐隐有着红光，但是后殿因为方才于穗儿小产，并未开窗，所以阴暗着反而看不清福雅眼中的红色“你先去吧，让钱远来找本宫”
云连扶着福雅离开了后殿，去了福雅的寝殿，在外殿的床上，然后沏了一盏碧螺春放在檀木小桌上，然后对福雅说：“娘娘，奴婢去了。新来的宫女里絮依老实勤快，嘴巴也是严着呢。娘娘可让她暂时接替奴婢贴身伺候娘娘。奴婢每日回来去膳食时会来向娘娘禀告于答应的情况的”
“你安排便是，本宫信得过你的眼光”福雅笑着点了点头就让云连走了
在云连走后，福雅才把手上从入宫前便一直戴着的花开并蒂嵌红玛瑙银镯褪了下来，然后按着一定的顺序按了按那七颗小的红玛瑙。只听见轻轻的“咔”的一声，银镯看着并无接缝的地方突然断开，漏出里面的断面，只见断面上有一个小洞，原来这银镯子里面是中空的。福雅黯黯地看着镯子，叹了口气就从镯子里倒出了一颗小小的暗红色微微发黑的药丸，且这药丸还散发着一股血腥气，虽然不比方入后殿时浓郁，却也是不小的一股味道。
福雅也没犹豫就把那颗药丸放进了嘴里，无需咀嚼，那药丸自己便化开入了福雅的喉咙里，像是喝下了一碗血似的。福雅连忙端起一旁桌上的碧螺春喝了一大口，那血腥味才散去了大部分。
钱远进来时就看见福雅在吃着桌上放着的呈在与呈核桃酥类似的金边荷叶白磁盘里的冰糖莲子，钱远上前跪下给福雅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福雅也没看钱远，又吃了几颗冰糖莲子，感到口中的血腥味彻底散去了才开口让钱远起身
“娘娘，这是于答应母亲与弟弟的东西。人已经控制起来了，只待娘娘吩咐便可”钱远弯着腰上前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一枚玉佩和一对金镶玉的耳坠放在了福雅身旁的檀木小桌上，然后又恭敬地站在福雅身边说，“另外，娘娘让奴才去查的事儿，奴才也已经查清楚了。当年向西域人买过绝艳的便只有一人，因为甚少有人知道这毒，且此毒毒性甚猛，并无解药，这些年来也仅此一人买过绝艳，此人也却是中原人，那卖药的人对她也印象深刻。那西域人也擅作画，奴才给了他一百两让他画出买药人的相貌。而那画像中人，正是跟在太后身边年轻了些的嬷嬷镜知”
福雅原本是一手撑头在把玩这那枚玉佩的，听完了钱远的话，连福雅也惊得抬头看向钱远，手中的玉佩也捏紧了在手中：“本宫原以为太后仅是帮着洪额齐，为她作掩护，瞒过她杀了辛云童的事儿。原来真正想要至辛云童于死地的，是太后”
“娘娘放心，那一百两，可不只是让那西域人画一幅画像。他的家人会好生照料他的身后之事的。此事再不会有他人知晓了”钱远说完取下腰上一直挂着的像是香囊的东西，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布交给福雅
福雅接过了那张画有镜知画像的布，并未展开来看，而是放下了手中原本一直捏着的玉佩，捏紧了手中的布。福雅冷笑一声起身，捏着布走到了炭盆前，将布的一端支在烧着银丝炭的炭盆之上，爆起的火星子沾在布上燃了起来。直到快烧着福雅手时，福雅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放开了那块布，让布掉进了炭盆里化作了灰烟。
福雅用拇指搓了搓被火舌灼了下正发红的食指，叹道：“辛云童从前最是讨厌那些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他人，杀人不眨眼的人了。可如今，本宫手上虽未染血，可间接死在本宫手上的人，早已染红了本宫的双手了。本宫终究是变成了辛云童最讨厌的那种人。洪额齐也罢，镜知也罢，太后也罢，本宫也都和她们一样了”
“娘娘”钱远虽不懂福雅在说些什么，只上前想要扶福雅，福雅摆了摆手，自己起来了，走到里殿的铜镜前，从铜镜后取出了一个信封
“皇上已经开始起疑当年的事儿了，这几年太后一心礼佛，很少再管后宫前朝之事，而洪额齐一族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也不复当年。若不此时乘势追击让皇上查出当年的事儿，下一个机会，本宫已经等不起了”福雅捏着信封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这一步，便是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击垮洪额齐一族了福雅眼神突然狠厉了些，然后走出里殿将信封交给钱远，“这是给本宫阿玛的信，连着这些年本宫私下派人调查和你调查而得的洪额齐?巴敏私吞赈灾银两和军饷的证据。还有他小儿子洪额齐?卓鄂在沱河镇杀了一家四口的证据。他洪额齐?巴敏敢以权谋私平息了此事，本宫便要他保不住他这年老才得的小儿子。你把信交予本宫阿玛即可，阿玛知道该怎么做”
“是”钱远接过信封小心地放在了怀中，然后躬身问福雅，“那于答应母家的事儿”
福雅冷笑一声，走到床前拿起那枚玉佩和那对耳坠：“这是宫里皇上赏赐的东西，于氏肯定会认得的。她也是聪明，知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她每年还命人送东西回江南区，若非本宫派人查了，真要以为她母家的人还在江南了。可惜了……”
福雅挥了挥手让钱远先下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抚着腕上的银手镯上的花纹，药丸也不多了。幸好，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福雅挑了挑眉，眼里幽深着，却又是一片波澜不惊
一个月后，西南大旱颗粒无收的折子递到了皇帝的御案前，与此同时，一封博尔济齐特?耶伽达弹劾威震将军洪额齐?巴敏的折子也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泰和殿下朝后“洪额齐大人留步”洪额齐?巴敏正打算离开就被皇帝身边一直跟着的总管太监钱意叫住“洪额齐大人，皇上让您去御书房有要事”
巴敏皱眉，旋即想起方才朝上所报的西南大旱颗粒无收之事，他想着皇帝许是要让他去赈灾，正好，他新看中的一块上好的美玉，上次打点卓鄂的事儿费了些银子，如今要买这美玉恰好缺些银两，这西南灾荒得太是时候了御书房“老臣洪额齐?巴敏参见皇上”巴敏进了御书房，看皇帝背对着他站着，走到皇帝御案前跪下请安
皇帝站着，听见洪额齐的声音转过身来，拿起御案上的一份折子砸向巴敏：“洪额齐，朕今日得了一份弹劾你的折子，你看看，你好好地看看”
巴敏被折子砸中，有些怒气，却又被皇帝话中的怒气所震慑，忍了怒火捡起折子看，越看心中越是大惊，他行事虽张狂，可私吞赈灾银的事儿做得极其隐蔽，本不该有人知晓的，为何，他想不下去了。他现在明白皇帝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了。巴敏扫了一眼署名，正是他原本手下的爱将博尔济齐特。巴敏更是满心的怒气，将折子放到一旁，跪着上前了几步，伏在地上对皇帝喊着：“皇上，老臣冤枉啊”
“哼，冤枉。你看看，人证物证俱在，你跟朕喊冤。你当朕如此无脑么”皇帝大怒地拍了下御案，力道大的连实木的红楠木桌也晃动了几下
“这……老臣不敢……老臣”巴敏看皇帝不为所动反而更加生气，一下子就慌了神，不断的磕头
“你身为两朝老臣，朕实是不敢相信，你竟会做出此事。洪额齐，你既年老，出了此事，你就先暂撤了镇远将军的职，回家将养些时月吧”皇帝打断了巴敏的话，说完就扔了一份朱砂写的圣旨在巴敏面前，复而转身再不看巴敏
钱意得了皇帝的意思也赶忙上前去把巴敏扶了起来，捡了圣旨放在巴敏手中。钱意见巴敏对皇帝的安排还有意义，嘴巴张着就要喊皇帝，赶紧拉了下巴敏的手，悄声对巴敏说：“大人快些收了圣旨走吧，皇上现在怒得很，连圣旨都是执的朱笔所书，大人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巴敏看了看钱意，又看了看皇帝的背影。只得咽了话，颤抖着身子攥着圣旨由钱意扶着出了御书房巴敏出了御书房，佝偻着的背也直了起来，没了在御书房里看着的可怜模样，巴敏转身看着关上了门的御书房，钱意送他出了御书房也回去了，此时巴敏站着粗粗的呼吸了几下，恨恨地一甩手，几乎要把圣旨丢掉，而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