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应该是没有异常,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几乎跟昨天刚走时一样。柳兮还是抱着棋谱自己跟自己下棋,杜易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雪三回来,两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柳兮的不闻不问可以理解,一个人藏着活了两百多年,任何语言、动作、表情都被时间冲的淡之再淡。
可杜易,至少应该起来抱怨几句吧。
客厅里静的反常,只有“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断的传来,“有人敲门,你们没听见吗?”
柳兮一盘棋正好下完了,就缓缓的的把黑白子分开,完全没有听雪三说话。
好在杜易动弹了一下,“是凿门声,不是敲门。”
“凿门??”雪三惊讶的问,“你欠高利贷了?黑社会要债吗?”
杜易不再说话,用手指指雪三的卧室门。
谁这么大胆,敢在驿站踢场子,雪三一脚踹在门上,门纹丝未动,“咚咚咚”的凿门声未停。
雪三只好念动咒语,如影子般的穿门而入。
玄安九正在认真的凿门,沿着灵镜的边缘,一下一下仔细的凿着,已经快凿完一圈了。
“你在做什么。”雪三惊呼。灵镜是驿站的守门法宝,他这么凿着,怪不得腕上红绳光异常呢。
“这间屋子我租下了,你的其他物品我都清出去了,就剩这个了。”
“什么?”雪三这才发现卧室里的家具全都换了,就连窗帘也被换成了淡青色飞芦花的。
“杜-----易。”雪三快抓狂了,自己只不过是才离开一个多月,就被他们当不存在处理掉了。
杜易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无奈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雪三,“我就是凡人一个,你们的恩怨情仇,我中立。”
“那我的卧室是怎么回事?”雪三快被气炸了。
“就算你们不是人,既然在人间了,那也得讲人间的道理吧,你当初来的时候租的是我的客厅,我的卧室闲着,你就随便住下了。现在有个比你还不是人的,要正式租下那间卧室,因为不知道你的影踪,所以没法及时通知你。”杜易指指自己的卧室,“你的私人物品,我一点没动,帮你暂时寄存在我屋。至于那些家具,那位玄公子自己处理了,如果你要赔偿的话,可以直接找他。”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雪三狠狠的折了脸边的桃枝,扔到杜易的身上。
杜易翻翻白眼,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应该是他杜易的台词才对,他本来一个玩玩摄影、捡捡漏、跟陈小涛混混相亲见美女,有不良嗜好无不良行为的有志青年,莫名其妙的跟什么三界扯上关系,见识倒是比别的人广了,可是说出去,谁会信,好点的人把他当成神棍,正常点的人就把他当成神经病。
还有收入,这些三界的生灵,既然来人间混了,能不能敬业点,尊重点人间的经济运行模式。雪三打着始祖的旗号,用上天注定这个借口几乎是强行霸占了客厅,说的漂亮,用驿站的收入抵房租,要是有诚意就该规定,收入用人民币换算,用这些什么神器、药草,一概在人间不能通行的东西,糊弄房东的眼球吗。好不容易挑了几件能在人间换钱的物件,没卖出去东西,倒是多招进来一个人不算人神不算神的柳兮,大方的过了头,一包金条扔给房东,得了,房东还监管上财物了。
玄安九除了气势上有点压人,其他方面还算好的,至少是拿人民币给的房租。
气势上的话,不提也罢,就来租这么间小卧室,至于派出几十个先遣队员来踩点吗,尤其是一个长得比如花似玉还如花似玉的姑娘,用温婉动人眼神把整个公寓看了一遍,悲天悯人的说,二哥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历练,狭仄的还不如阿黄的窝。既然连个窝都不如,那这群人来来回回布置的这么上瘾。
杜易本来想探头看看,这么个小卧室,就这群人,就是一人往里放一本书,这大半天的屋子也该快被涨满了。两个门神用眼神就让他明白,这里闲人免进。
等着布置的差不多了,玄安九才施施然的出现,将一个信封递给他,虽然租房的程序颠倒了,但是令杜易欣慰的是,里面是人民币,而不是冥币、欠条或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因为,就算里面是空气,他杜易也得认啊。
“淡定吧,这是我家,我说了都不算,你还有什么不气不平的,学学人家,淡定才是生存的王道。”杜易把沙发上腾出点地方,指指柳兮,她已经重新布置了一个棋局。
雪三奇怪问她,“你不是跟我住一间吗,现在咱们的房间被人占了啊?”
“我的棋盘很小,不用占一个房间。”柳兮说的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了,玄安九是不是你等的那个负心汉啊?”雪三被房间闹的差点忘了,要是他俩是一对,柳兮当然不在乎玄安九霸占卧室,因为他俩可以住一个屋啊,雪三作为电灯泡被赶出来那是天随人愿啊。
“齐光不是负心汉,他只是被困住了,才迟迟没有来。”柳兮头也没抬的说,“他是玄公子的朋友,玄公子说他从没忘记过我。”
“会不会是玄安九编故事蒙你啊,两百多年,模样可以会有点变化,或者你记不太明白他的样子了,或者他当初是易容下凡间的呢,总之,蒙你们凡人的法子很多的,对了,我还见过一次,他给一个姑娘修改了记忆。”雪三说道,她不太甘心,玄安九就这么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了。
“齐光的样子是烙在我心上的,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感觉到是不是他。”柳兮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棋盘。
“那既然是他朋友,他就该知道那个齐光被困在什么地方,让他带你去找,免得你再等几个猴年马月。”雪三鼓捣道。
“我--等习惯了。”柳兮说道,其实她何尝不想立刻找他去,哪怕他困在十八层地狱,她也可以舍了身去见他一面,什么样的煎熬能比得上两百多年数着水滴度岁月的煎熬。可是,玄安九说,齐光被困在了一段修行中,现在需要的是清净无扰的心境才能完成这段修行,否则,可能走火入魔,柳兮可以等,可以不等,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齐光都不会怪他,因为修行的时间是不可知的,有些人修行几年就是一层等级,有些人却会被困在修行中一辈子也参不透,。柳兮已经等了几辈子了,不在乎接着等。
雪三如果是说客的话,那现在算的上是铩羽而归,卧室门上的凿门声还在响着,她刚一回来就开始怀念在海界的日子了,珍珠爽朗的笑着不知道又听到什么八卦了,那个俊美却非得让人说他粗狂的申牟围场上猎杀血豸不成后就没再见到,因为走得急既然没跟他道别,还有那个很忙的伏祺,想到他,心就砰砰的跳的厉害。
“啊。”雪三被连续的几个花球打中头,在这破客厅待着,连安静冥想都是奢望。
“道歉,打扰你的白日梦了。”玄安九毫无诚意的说,并继续用灵力将地上掉落的花瓣团成花球,还未打出的花球在空中凌乱的悬浮着,“我想谈一下我的那些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什么东西?”雪三反问。
“你驿站的所有收入都是我的东西。”玄安九冷冷的说。
“打劫你也找个月黑风高夜,这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什么时候这驿站姓玄了?”雪三不服的反驳道。
“那些所谓的客人,全是我朋友和我手下的随从们送来的,那就是我的东西,我现在当然理直气壮的讨要回来。”玄安九继续用灵力团花球,地上的花瓣已经所剩无几,还在灵力的驱动下,不断的升到空中,凝聚成球。
“来驿站交给我报酬是驿站的规矩。”
“狐族我说的话就是规矩,除非你不是狐族的。”玄安九抬出未来狐族族长的身份。
“不管什么规矩,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杜易看两人越说越杠上了,尤其是玄安九似乎过分了。
“我还他就是了,反正那些东西也不能在人间换钱,我正嫌占地方呢。”雪三越是不在乎的说,“好在我以后会不受你玄家所管,未来的族长抓紧时间发发你的淫威吧。”
“你----”玄安九气的脸色发青,面前的花球已经形成了一面帘子,随着他的手簌簌抖动。
“小心。”杜易惊呼。
花球像一张网,扑向了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