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偿所愿

如夫人邀灵犀一同坐入轿中，灵犀百般推辞，却拗不过如夫人的坚持。
两名轿夫抬着两个人，虽然重了一倍，但好在两人都是体态轻盈，倒也不是很重。家丁如常缀在轿旁，倒是跟来的丫环，看着这个乡下的丫头都与如夫人如此亲近，又想了想自己，心中吃味，脸色差了些。
一路上，如夫人殷切的问过灵犀的事情，灵犀也详述了自己的事情。灵犀，本姓穆，生于南方一个偏远村庄。父亲是一个教书的落地秀才，家境虽不是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却不想世事难料，父亲的一场大病，虽花光了大半家产，却依旧没有挽留住父亲的性命。父亲离世后，穆灵犀变卖了剩余的家产，来京城投奔表舅，却不想表舅却搬走不知所踪，又碰上那四个恶霸，险些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如今虽得以逃脱，却花光了所有的钱，不知下一步要落往何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穆灵犀对如夫人是千恩万谢，又红着脸说自己现在无力还钱，只得先欠下。
如夫人倒是不介意，看着穆灵犀却似越来越喜欢一般，拉着她的手，一路上说着体己的话。两个人经过短短的路途，便是如胶似漆，几乎要姐妹相称了。
到了睿王府，如夫人便吩咐下人为穆灵犀准备了房间，事事安排得仔细，若是不知情，还真要以为是如夫人的贵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如夫人常带着穆灵犀游园赏花，池边嬉戏，两人感情倒是相处无间。期间，也与睿王偶遇过几次，睿王因着是如夫人所请的客人，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淡淡的与穆灵犀说过几句话。见穆灵犀一派的惶恐之色，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有些不解如夫人找来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干什么。
这一日，如夫人再一次请穆灵犀共同游园，只是这次却未带丫环，只与穆灵犀二人独游。
满园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却又多了一份往日没有的芬芳扑鼻、氤氲飘散，倒不似人间应有之境了。
穆灵犀满目的喜欢，闻着花香，行至一小片白色花朵前，蹲下身子偏着头，含笑闭着眼去嗅花的香气，体味着花香独有的馥郁芬芳。
如夫人只静静的跟在后面，眼中依旧闪着温柔而淡然的光。
“夫人，这是什么花啊，好香。”穆灵犀一脸的兴味浓浓，好奇的问道。
“这些是野蔷薇，本不是这园子里的，只是因着香气浓郁，前几天才被从外面移植过来。”
“夫人，我从来没在这么好的地方住过，与我家里相比，这里就是天堂一般。”
“天堂？”如夫人扯起了一丝笑，眼中却是落寞与孤寂，目光好像透过眼前的景致看到了极远的地方，“也许吧，这里确是天堂。”
“夫人，你怎么了？”仿佛觉察到如夫人的异样，穆灵犀忙跑回如夫人的身边，扶着如夫人的胳膊，一脸关切，“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开心？”如夫人看着穆灵犀的目光闪了又闪，几经变幻，“你希望我开心吗？”
穆灵犀狠狠的点着头，一脸笃定，满是真挚：“当然，夫人不但对我有救命之恩，还待我如姐妹一般，此恩此情我今生难忘。只可惜我是一个弱女子，又无财无势，不能回报夫人什么。但我是真心希望夫人能够开心幸福的。”
“好……好，也不枉我的一番心思。”如夫人满怀感慨。
如夫人行至花间，立于那一片白色的蔷薇花丛中，一阵风吹起，衣袖翻飞，额间的碎发亦随之轻舞，带着一种出尘脱俗之美，却又让人生出一种迎风而立的不安之感。
轻俯身形，欲要去摘一朵未沾染尘垢的纯白的蔷薇花。
“啊”如夫人轻吟了一声，白嫩细滑的手指中滴出殷红的血滴，穆灵犀忙自怀中掏出手帕，上前帮忙包扎。
“夫人，蔷薇的刺，要小心。”一脸心痛模样的穆灵犀皱着脸嘱咐着。
如夫人却是一脸的淡然，双眼盯着那一朵蔷薇花，另有深意的说着：“你说这花美吗？香吗？”
“美啊，香啊。”如夫人的话来的太过突然，穆灵犀想不出她话中的深意，只能木然偏了偏脑袋回答着。
如夫人脸上透出一丝悲凉，又夹杂着些话的无奈：“唉，连这样一朵小小的蔷薇花都知道要多生出些刺来保护自己，真是让人自叹不如啊。”
“夫人怎么会生出如此感慨？”不解的看向如夫人，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却依旧是穆灵犀难以看懂的表情。
“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如同这花儿一般，美则美矣，除此之外别无长处。”如夫人看着穆灵犀，幽幽道来，少了几分往日的淡然，让人看着有一丝的心痛与不忍。
穆灵犀静静听着，等待着如夫人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虽然得宠，却也只是一只笼中鸟。我入府不久，王府中都是王爷与王妃的人，我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外面的人看我风光，可在这府中，我连说话都不自由。王妃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抓住我的把柄了结了我。王爷也只是宠爱我罢了，而宠爱毕竟是有限度的，在这个限度之内我是千好百好，若是哪天过了这个限度，王爷也不会容我的。每日里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那日我看你在慌乱中依旧聪敏，想来也是个可用之人。若是你愿意留在府中陪伴于我、听命于我，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但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会安排你出府，毕竟这种事是强求不得的。”
“夫人，我虽是女子，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当日若不是夫人，只怕我这条性命也难以保全，自那日后我便当这条性命是夫人的，夫人但有所求，我必不负所托。”简短的一段话，铿锵有力，字字直敲人心。
“好。”如夫人一扫眼中阴霾，整个人也容光焕发起来，像是荷花上的露珠，晶莹透亮，闪闪发光，“我会将此事告知王爷，这样王妃就找不到从中作梗的理由了。”
第二天，如夫人便对外宣布，穆灵犀从此便留在琉璃阁贴身服侍自己。琉璃阁中所有人都要听从穆灵犀的安排。
当日因碧珠的话，穆灵犀有所触动，想到这个接近如夫人的办法，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心思，没想到却是个意外之喜。穆灵犀还没有做什么，如夫人倒是显出了拉拢之意。对于这个结果，穆灵犀倒是非常满意。让如夫人以穆灵犀的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与倚重，穆灵犀行事更多了一分依仗与方便。只是如此看来，这个如夫人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也要多加几分小心才是。
而有了如夫人的明言暗示，琉璃阁很快便被穆灵犀抓在手中，至少在表面看是这样的。穆灵犀虽然只是一个秀才的女儿，但在短短时间内便将琉璃阁管理的井井有条。对于穆灵犀的表现，如夫人也是非常满意的，至少在很多地方，如夫人可以省了心力。
尽管一切都如愿很顺利，但穆灵犀的心中依旧急迫。在睿王府，又是在受宠的如夫人的琉璃阁中，自然常常与睿王相遇，面对可能是自己灭门仇人的人，自己却要笑脸相迎，事事恭顺、态度谦卑，每一次穆灵犀的内心都如千万只虫蚁撕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