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热闹嘛。”与嗓音一般慵懒的脚步声渐渐移近,停在了乔兮身侧。
离皇后的幔帐还有十步距离,可乔兮已明显地感觉到帐后人的呼吸一紧。
随后边听皇后缓缓说道:“皇儿,你怎么来了?”
太子嘻嘻一笑,说道:“我看这里热闹,就来了。”
“陪着你的那两个侍卫呢?”皇后嗓音温和而冷漠,哪里像是母亲在与孩子说话。
“他们啊,他们今天没看住我,母后,是不是该要他们的命了?”太子云淡风轻地说着,甚至尾音还俏皮地上扬。
乔兮却两耳发麻,心里犹如投下了一颗炸雷——原来,皇后一直挟制着太子!
这不就是真实地傀儡太子吗,如若皇后成功夺位,未来岂不是还要多一个傀儡皇帝!
秦阳煜也心里大惊,却又转而想到如此一来,知道了秘密的乔兮和自己,不是注定被灭口了……幸好不是姐姐来。
果真,皇后静默了半晌,这才用更加寒彻人心的嗓音说道:“皇儿如此,是不想要你这旧交的命了?”
乔兮在心里暗恨,最毒太子心。不就毁了你一株秋海棠吗,至于这么决绝?
正想着,却感到背后被谁的脚尖踢了踢,正踢在肋骨,疼痛之中更有些痒,乔兮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余光里明黄的袍子闪了闪,乔兮暗下决心,要是能活下去,一定要把太子宫里的所有海棠花都给拔了!
“母后,你怎知她们,不是自己人?”太子说着,又在乔兮背后踢了一下,“这身板太瘦了,阎王爷许是不收的。”
秦阳煜的拳头蓦然收紧,若非不是顶着姐姐的身份,他秦阳煜必定早就起身暴起了,敢作敢当有哪次这般憋屈?
皇后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自己人?那顾竹彦是自己人?这两个女人对顾竹彦死心塌地的,会听我的?”
却又戛然而止,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多了些,沉默少许后恢复了那空荡的声音叹了口气道:“皇儿你累了,快回去吧。”
“我今日本不想杀这两个女人,现在她们,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乔兮的耳朵在这四个字里蒙住了。
秦阳煜轻轻按住了乔兮颤抖的手。
太子往帐子那走了两步,帐内人便霎时紧张了起来,乔兮只觉疑云丛生,但哪有心思去想,命能不能保住才是当下最大的问题。
那明黄色的袍子一旋,便见太子啪地给了旁边很久没说话的简如菱一巴掌,尖叫声霎时穿破寝宫里压抑的气氛,简如菱倒在地上,嘴角渐渐渗出了血。
她捂着脸,泪水在眼珠里打转,却是没了嚣张跋扈的气势,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儿这是为何?”皇后似乎在看到简如菱被打时稍微身子前倾,但又坐回位子上,假装平静地问道。
太子拍拍手,悠哉说道:“母后,我在帮你。”
“你看,你要处死乔兮和秦挽星,罪名便是杀害了简如菱,可这简如菱没死,该怎么办呐?哟您一定要说诈死了。但你最开始放话了,若主动承认,则不会处死,后来又要赶尽杀绝,失言之行岂不是要干扰你苦心经营的国母形象?”
皇后似乎很愤怒,那纱帐都有些颤抖,芊衣侍女沉默得像死去了一样。
太子仍不管不顾地说着:“母后,皇儿不忍母后焦头烂额来想一个理由,便帮母后做这坏人,将简如菱真正地打死了,再薄皮抽筋,挖出她的眼珠,割了她的舌头……母后便可说验尸后,念及凶手手段残忍,不惜食言,也要严惩……母后,皇儿说的对吗?”
他描述那一段杀人情形时,手舞足蹈神采飞扬,中途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简如菱。而简如菱已然瘫倒在地板上面色惨白,只是依然不敢说一句话。
乔兮亦觉得恶心至极,不知这太子究竟是怎样的,看起来好像被皇后软禁掌控着,可为何皇后如此忌惮他?
这一场纷争,也许自己只是牺牲品,死了就死了,一点用处也没有。但乔兮不甘,她既然已经听了这么多秘密,怎么着也不能允许这样别有用心的女人继续作为一国之母蒙骗天下。
而这端庄的国母却猛地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够了”,直挺挺地站着颤抖了许久,那头顶黄金碧玉钗环盘髻随着她的颤动叮当作响。
皇后终于瘫倒在椅子上,挥了挥手:“你把她们俩带走。”
就这么莫名地获救了?乔兮被押着跟在太子身后时还有些慌神。
皇后却又在太子将出门的时候,幽幽地说了一句:“管好她们的嘴,否则,你我谁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