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流程：选拔规矩多

来到分配给她们的院子，乔兮先大致转了一圈。
正对大门是并排的三间卧房，只有一间茅房在大门左边，灶房在大门右边，配了四个宫女和两个护卫。
乔兮走到最左边上面写了“林乔氏”的卧房，路安已经等在里面，高大的路安穿了一身湖绿色的宫女装，裙裾软软垂下，露出粉色绣花的鞋尖。乔兮再往上看去，终于忍不住捶桌大笑起来。
路安一向一丝不苟扎在脑后的长发此时被梳成俏丽的双环髻，两边发髻上还对称簪了布艺蜷成的粉色小花，而他脸上的皮肤此时被涂得白白的，可那露出的一截颈项依然是小麦色，色差明显，下颌处楚河汉界。好在他并未像其他宫女那样将唇色涂红，不知路安是如何挣扎的，反正额头上的朱红一点还是被点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兮笑得直不起身子，“你现在肯定很恨那个家伙哈哈哈哈哈哈！”
路安立刻就懂了那个家伙指的是谁，冷峻的表情崩裂了一点。
正在书房里核对人员名单的林老板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又是那丫头在说我坏话。”
“夫人，勿要笑话奴婢，外面可有好多人。”路安看乔兮似乎没有收场的迹象，有点担心引起外面的人怀疑，忍不住出口提醒。
“哦对对。”乔兮反应过来硬生生收住了笑，但一看就忍得很辛苦。
她绕着桌子走了两圈似乎在平复，每每试探着看路安，依然会扑哧笑出声来。她终于停止了天人交战，坐下托腮望着路安，眼里是凌波笑意：“安丫头，幸好你五官秀气，否则可太奇怪了。不过你的声音……他倒是想得周全。”
路安开口说话时，发出的是个娇柔的女声，还似乎有些怯弱，将路安说话没有语调的特征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这正是林见深拿给路安的药，服下一颗可以在五个时辰内改变嗓音。
“对了！我的罗子呢！”乔兮一拍脑袋，“今天怎么随时都在出差错。”
说罢，她就唤上路安一同出了房间，见那秦挽星好好地立在院子中央，和乔兮进房时一模一样。
乔兮这才认真打量她。
她穿着一身红衣，是绝对张扬的大红色，像是要成亲了一般，袖口收起，英姿飒爽。个子是真的很高，许是因从小在北疆长大。而肤色却是太深了点，几乎和没打粉的路安差不多，北疆的阳光就这么毒？不过那双眼睛倒是真的有韵味，眼珠像黑玛瑙一般又亮又圆，睫毛浓密，看过去如同停了一只蝴蝶。鼻梁特别挺，只是鼻尖的线条稍硬朗了些，或者说，这秦挽星整张脸的线条都有些硬，像个男人。
原来这就是竹彦哥哥订亲的那个人，乔兮曾经对她极端好奇，此时见到了真人，却是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竹彦哥哥退婚，秦挽星参加大选，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太子选妃，岂不是意味着五皇子将失去驻北将军这个伙伴？
乔兮突然觉得，这世间有好多事她都不懂，稍微懂了一些，却感到比那些毫不知情的人更加迷惑。
“秦小姐，我们进屋吧，我有事与你商量。”乔兮开口唤道，而秦挽星望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分割——————————————分割————————————————分割“乔小姐进宫了。”
宫外五皇子府，茶气氤氲中五皇子的脸若隐若现：“竹彦，你若是担心，我可派人保护她。”
“不必。”顾竹彦手握一卷书眼也不抬，“她不会有事。”
“她毕竟是个姑娘，又是第一次进宫，皇宫那么可怕，你看我都吓得跑出来了。”五皇子啜了一口茶，“你当真放心她？或者，放心那个林见深？”
“五皇子不如考虑如何得来一个满意的大选结果。”
“是，梦舟说的是。”五皇子说着做小伏低的话，神情却是戏谑着。
忽而他突然想到什么，收起了调笑的神情，正色道：“你可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了？”
顾竹彦抬起了头：“不知。近日我与顾北严并无交集，不知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探子回报，顾北严今日曾有两次傍晚备车出行，在城内绕了一圈后换车从侧门进宫。甚至有一次接待宫中访客，你看，是什么事情紧急地需要皇后亲自来找他？”五皇子身子前倾低声说，“他是忙得很。”
“因而，他没有心思动我母亲？”
“也不能断定，但至少说明，他近日必有动作。”
“……”
顾竹彦尚在沉思，突然有小厮叩门：“顾公子，方才你府上有人传话来，说顾老爷召您回府。”
顾竹彦和五皇子对看一眼，五皇子对门外说：“退下吧。”
直到门口人影退了，五皇子才对顾竹彦说：“你回去吧，我派人暗中保护。”
“是。”
“唉。”五皇子给顾竹彦掺了一杯茶，“喝掉它再走吧，轻松日子到头咯。”
分割——————————————分割————————————————分割“秦小姐，坐。”乔兮领着丫鬟小安和罗子挽星进了主间，颇有主母风范，倒还真像是诰命夫人要对自己的罗子训话了。其实这位夫人比这位罗子还要年少些吧。
秦挽星裙子一掀两腿一张，也跟着坐下，坐下后两腿分开，手撑在膝上背挺得笔直。乔兮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这行为举止之间的男儿气概浑然天成，跟她一比，林见深都显得太娘了！
“啊，这个秦小姐。”乔兮端着没两秒，就立刻恢复本性，手托在腮上翘起腿对秦挽星说，“刚刚在皇后那里说我们要做些什么来着？我没听嘿嘿……”
秦挽星似乎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怎么分到这么个不靠谱的夫人，但还是在怀里摸了半天摸了一块绢布递给乔兮：“你看吧。”
她的嗓音，乔兮早就注意了，她的嗓音太好听了！有点低沉，一开始乔兮还以为是因为在皇后宫里所以刻意压低，现在才发现她的音色好像本来就这样，低沉浑厚像个男人，却稍比男人的声音空一些，别有韵味。
乔兮接过那块布，上面写着本次大选的流程，乔兮一边看一边问秦挽星：“这是皇后发的？我怎么没有？”
“是我刚刚从太监那里顺过来的。”秦挽星坦然地说。
“顺过来的？”乔兮似乎惊了一下，“我怎么没想到呢！”
秦挽星眉一挑，然后笑了，她一直都木木的，此刻笑起来如同火莲绽开，乔兮没想过这样飒爽的女子也会笑起来这般艳丽。
乔兮一直觉得，每个女子都有她的好。这个秦挽星，即使曾经是顾竹彦的未婚妻，乔兮却是很愿意结交的。
秦挽星不知道自己一个笑就得到了乔兮的肯定，只觉得这个丫头倒是很率真可爱，看来年龄还小，可是如何成为诰命的？
然而乔兮已经在看流程了。
这份礼部侍郎撰写的宣帖，让他一度引以为傲的措辞严谨句式华丽字体风骚，此刻在乔兮看来就是罗里吧嗦半天写不到主题。
上面说，这个大选啊，要持续整整一个月，皇宫为此很费神啊你们要感恩！
参选的呢有各地送来的二十八人，其中三个是其他国家送来的啊，就内定成妃子了，所以其实你们的竞争被皇上减少到二十五人你们要感恩！
然后呢，这次大选夺魁的就给太子当妃子啊，这个太子长得又好看品行又好还特别有才，你们要感恩！
第二第三的就给皇帝当妃子啊，以往皇帝要选四个但现在勤俭节约只选两个你们要感恩！
十名内的其他七个就分别赐给别的皇子啦，你们放心皇帝会好好斟酌的会费好多心思呢你们要感恩！
剩下的就在宫里学习礼仪其实就是工作一年然后就可以出宫了，皇帝仁厚放你们返乡追寻真爱你们要感恩！
乔兮看到这里浑身不舒服，只觉得皇室果真自大，用仁厚的假面掩饰沾沾自得妄自尊大的嘴脸实在恶心。何况此处人心不齐危机四伏，她到现在都没想通是谁想引起骚动来吓唬她，因而对这皇宫更厌恶了。
可就是如此厌恶，也要待一个月呢。
这一个月里，按照宣帖上说的，每对夫人和罗子要经历三场选拔。
第一项一是三日后的外貌体态展示。就是把每位罗子介绍给皇上和宫里各位娘娘以及皇子，让他们看看都长什么样。
第二项是十三日后的才艺表演，每位罗子都要到台上展示自己拿手才艺。
第三项则是二十三日后开始一直到大选第二十九天，在这六天里，各个罗子要分别到一位娘娘宫中服侍，而各位夫人也随行观察指点。而这第三项往往决定了罗子的命运，以及以后若是成为妃嫔的生活。可以说，前两项都是为第三项铺垫的，罗子们在展示时向自己偏向的娘娘暗示，以便最后这位娘娘将自己要去服侍。
上面说了，夫人要做的工作除了帮助罗子准备之外，还要每隔一天上呈一份报告，是这两日观察罗子行为的。
皇宫时局复杂，每一次选拔中都是无数的人心莫测，稍不注意会危及性命，尤其是乔兮这样的身份。她们必须好好准备，且不能风头太过。
记得乔兮上轿时，林见深在她耳边轻轻说：“娘子，记住人心决定时势。”
当然后面那句“如何是好，我的相思已经开始了”被心大的乔姑娘忽略了。
“秦小姐，三天后就是第一场选拔了。”乔兮站起身来，“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秦挽星说，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