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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陪读:娘亲是何人

桃花灼灼佳人醉 山楂树 2024-11-17 20:17
“娘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林见深一边捏着乔兮的鼻子给她灌醋,一边关切地说着,可那嘴角实在咧得太大,含笑的眼风实在太撩人,乔兮虽然卡着,也没忘记给他翻白眼。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好容易乔兮喉口的那根刺滑了下去,但嗓眼里的酸涩却依然残留。乔兮哑着嗓子说:“其实,你让我咽几口馒头或者米饭,我觉得更好。”
林见深立马吩咐一个小厮:“传话让厨房备点馒头,以备夫人不时之需。”
乔兮:“……”
小厮连连点头下去了,林见深袍子一掀坐下,伸出筷子夹了点青菜给乔兮:“吃点青菜缓缓劲……娘子,方才说到陪读。”
“不行,”乔兮脸一板,“林老板你有一个偌大的红庄要经营,你很闲吗?”
“原来是担心家业,幸得娘子有这份心。但为夫是安排好了的,娘子不必忧心。”林见深眼波之间皆是春色,乔兮默了默,不再说话。
直到夜里就寝,乔兮才又提起这件事。
“林见深,你要陪读,究竟是为何?”
“乔兮你很聪明。”林见深只着了一身素白的里衣半靠在靠枕上,被子只盖到腰间,头发松松垮垮地披着,手上执了一卷书看得入迷。听见乔兮问话,他把书往腹间轻轻一扣,转头看向软榻上的乔兮,那飞舞神色似乎是早就等着乔兮问话,他眉一挑,“你猜。”
乔兮便把被子一蒙:“不说拉倒。反正我不让你去。”
林见深便又笑了:“你如何管得住我?”
乔兮也笑:“那倒也是,那你陪读吧,正好我让喜河休息休息。”
说罢便似乎真的睡了,林见深看看榻上均匀起伏的一小块拱起不说话,捞起书继续读了。
大概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睡熟的丫头突然翻身坐起,头发乱糟糟地堆着,林见深看书,不理她。她赤脚下床:“你别看啦这么晚了,灯光晃得我睡不着!”
“那便不看了。”林见深眼睛弯弯地收起书,“烦请娘子熄灯。”
蜡烛咻地一下就灭了。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屋子又归于平静。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黑暗中坐直了一个人影。
乔兮挠着脑袋说:“林见深你能不能去关下窗子啊,有点冷。”
“我睡着了娘子。”
“那我去。”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再来窗户砰的一声,继续悉悉索索,安静了。
林见深闭着眼,却在一片黑暗中扬起了笑。他心里默数,一、二、三……
“林见深。”果然,心慌慌的丫头又说话了,“我要睡床,你来睡榻。”
“丫头。”林见深的声音带着惺忪,似乎果真是将入睡了,“央我告诉你不丢人。”
乔兮当然知道不丢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丢人,也向来不在意这个面子的,可面对这个林见深,怎的就是开不了口,总觉得要是问了,会被他狠狠嘲笑的。
但她一向也不怕嘲笑,这是怎么回事。
乔兮觉得要做回自己,于是说:“好吧。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陪读,是为了接近顾竹彦吗?”
“你就果真没想过我只是为了陪你?”
“你接近他做什么?要告诉他你是他弟弟吗?”乔兮自说自话,根本不顾林见深的反问。
但乔兮这次是想错了,林见深确确实实是为了陪乔兮的。只因这林老板在乔兮读书的一整天里,都有些不安,总觉得乔兮对顾竹彦用情至深,放任他俩单独相处,这总有一天会通加之据红庄人报,顾竹彦已经与秦家退婚,并且在五皇子面前用一把匕首自取了心头血以示忠诚,使得这五皇子啊,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坚信他有苦衷。想不到这顾竹彦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倒是决然。
林见深想这事要放自己身上,只有可能用另一份筹码交换,这苦肉计,他可不爱做。
但当下便要好好守住这个娘子,勾搭她,引诱她,让她别倒戈才好。
现在说实话是陪她她还不信,于是林见深便说了:“我当然要在他面前多露些面。等他稍微熟识我了,我再告诉他真相。所以乔兮,你要帮我树立一个好形象。”
乔兮点点头,又想到黑暗里他看不到,于是重重嗯了一声。
林见深便又笑了,他近日总是笑,觉得这乔兮丫头可爱率真得很,他来东安半年,总是听说乔兮名号,却迟迟未见本尊。这一见本尊,竟成了这般关系,实在奇妙。
若他日风雨来袭,他当尽量保住乔兮的命,只要她不与自己敌对。
却听纠缠在林见深心中的丫头从软榻上弹了起来:“我想起来!我作业忘做了!”
——————————————————————————————————第二日,写功课写到三更眼圈黑黑的夫人,和睡饱了觉意气风发的老爷一起上了去学堂的马车。
马车刚走,下人便议论纷纷:“你们看这夫人晚饭时还说不让老爷陪读,今天就乖乖的了,看她憔悴的样子和老爷得意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嘿嘿……”
“哇,老爷好厉害呀!”
马车平稳行驶,乔兮让喜河留在府里了,只和林见深两人去学院。乔兮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林见深翻着话本子,品着茶好不惬意,唯有一点不好,便是乔兮的脑袋始终不肯乖乖地落在他的肩膀上,林老板着实后悔当初怕乔兮颠簸,命人把这条路翻修得太平稳。
到了思饮学院,林见深牵着睡眼惺忪的乔兮走进顾夫子的学堂,然而还没走进院子,乔兮便似乎醒了,把手抽了出来,正经地叮嘱林见深:“既然是陪读,你就要认真听课,最好……”
“最好能在娘子走神被提问的时候伸出援手。”林见深自然地接了下去。
乔兮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赏神色,点了点头,便甩着手走进了院子。
进到学堂时,已经有大部分学子落座了,顾竹彦自然还没来。学子们虽然几乎都带着陪读,但也是年龄相当的,乔兮和林见深一前一后地走进去,特别是林见深高得扎眼,几乎所有目光便唰地甩到了两人身上。
小孩子单纯,都想着应当是这个姐姐的陪读吧,这哥哥真漂亮。
乔兮落座之后,林见深自然而然地想坐到她旁边,乔兮手一挡:“诶,你把那边那副空着的桌椅抬过来坐我后面,我旁边有人了。”
林见深眯眼看了乔兮半晌,便走过去搬桌子了。他袍子宽大,长发只是松散绑了尾部,配上一张惊艳的脸,看上去如同不谙世事的谪仙,此刻见他乖乖地去搬桌子,小孩子们都想着这个哥哥可是又漂亮又温柔。
林见深把桌子往乔兮后面轻轻放下,一掀袍便入座了。
学子们也看够了热闹,开始了一天的学习,晨读朗朗渐渐丰饶。
十八皇子姗姗来迟,却也是比平日里来得早很多了。他的两个侍卫今日倒是没进来,守在了院门口。
一见到乔兮,十八皇子便咧开了笑:“大块,我告诉你,你昨天说的很对。我昨晚回宫,母后并未罚我,反倒是惩罚那两个侍卫看管不严使得闲杂人等污了我的视听。”
乔兮点点头:“没错,你既然是小孩子,就要把握小孩子的优势,小孩子嘛是容易捡话的,到时候你学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你母后疼你,自然是怪不到你头上。”
十八皇子很正经:“大块果真是过来人,虽说我是大哥,但不耻下问我还是懂的。你这点比我强,以后在这方面的事,大哥须向你讨教。”
乔兮大义凛然地一抱拳:“大哥太见外了,让每一个率真的孩子不受到伤害,是乔兮的福分。”
林见深在后面托着腮,听前面一大一小正儿八经地交流着,比话本子还有趣。再者这个小孩是谁,林见深很容易猜到。看他衣着布料是贡品唯有皇室可穿,而皇家子女中在这个年龄的只有十八皇子了,再小点的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十八皇子与五皇子素来亲近,这十八皇子又由五皇子的门客顾竹彦来教,原来如此,怪不得顾竹彦游学两年回来竟能当上太傅,想必是与这十八皇子的亲母皇后见上面了……
林见深眼睛眯着,内心翻涌着一默又一默的利害关系。聪慧如他,覆手云雨。
却听十八皇子又说:“大块你怎么没换书袋?你衣料都这么好,难道会买不起新书袋吗?”
“十八皇子有所不知,乔兮是一个念旧之人,总是觉得新的没有旧的用起来顺手,她呀,从来不用那些新买的簪子,却总戴着这一只旧的。”林见深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我可以理解了。但你是谁?”十八皇子皱着眉看向林见深,对这张很是漂亮,比五哥和竹彦哥都漂亮的脸很是不满,男人长这么漂亮简直是可耻!
林见深见十八皇子明显表达了对自己的排斥,并未计较,反倒是好脾气地回答:“我是乔兮的陪读,我方才听你叫她大块,是为何呢?”
“她太瘦了,我希望她长胖点。”十八皇子说道,“诶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不和你讲话,大块,你这个陪读我不喜欢。”
乔兮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却因林见深那番念旧说泛上了奇怪的滋味,她其实并不念旧。这只羊脂玉的茉莉簪子,是那夜去见顾竹彦她戴在头上的,却再像着了魔一直戴着,只因那色泽,像顾竹彦袖口露出的那截修长的指尖。
此刻听林见深提起,乔兮觉得念旧这一词,听起来更坦荡,像是他替自己那些躲闪的念头,落实了名分。
而这个书袋,却是顾竹彦他娘替自己做的。
————————————————————————————当时,十三岁的乔兮打探到了顾府的位置,悄悄潜入想要寻找顾竹彦,却误打误撞进了一个冷清的院落。
那是料峭的春,学院里休月假三日,乔兮第二日没见到顾竹彦,便有些忍不住了。
那样小的年纪,只比眼前这十八皇子大了三岁而已,却又如何懂得相思呢。
她从侧门翻进去,右手掌心却被墙头的碎石割破口,在凉风里疼得钻心。大概爱上顾竹彦之后,突然学会了忍痛。乔兮一路鬼鬼祟祟,钻进假山,又从假山另一侧较高处潜出来,爬上一颗树,乔兮捏着掌心伤口,向下俯视,只等来来往往的侍女们少些了再跳下来。
而那些侍女们始终走来走去似乎有无尽的工作,乔兮困在树上都快睡着了,忽然发现这棵大树的枝桠延进了另一座旁院,却是冷清得吓人。好奇心极强的乔兮二话没说抱着树枝撅着屁股缓缓挪过去,树枝那头瘦,无法托起十三岁的乔兮,咔嚓一声便断了。
乔兮摔在地上,觉得骨头都散架了,无奈是做贼心虚,不能久留,便在地上一滚,又一滚,曲曲折折地滚进了一间房。
她想着今天任务失败了,早知道应该叫上喜河接应,而不是让她在房间假扮自己。
算了,这次就当踩点,明天来。乔兮撑着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刚起身,一个个子玲珑的妇人就进来了。
乔兮傻住了,妇人也愣了愣,脸上惊慌一片似乎要惊叫。
乔兮赶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回房里掩上了门。她才十三岁,能有多大力气,妇人没几下便挣脱了,乔兮见她要跑慌忙喊道:“你莫要声张我不是坏人!”
那妇人不理,乔兮绕过她跑到门口用身子死死抵住了门,但就这几个动作便让她痛得冷汗直流,想必是伤到了骨头。
“我是来找这家的少爷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那妇人打量着乔兮,嘟着嘴神情如孩童,然后说:“你找彦儿吗?嘻嘻,我就是彦儿的娘。”说完很开心地笑了。
乔兮心下觉得蹊跷,这女人虽相貌不凡,眉眼也与顾竹彦有几分相似,但若真是顾家主母,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还不带侍女?
“你是顾竹彦的娘?”乔兮表示怀疑,“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我关在这里。”女人神情委屈,嘴一瘪突然嚎啕大哭,“他天杀的把我关在这里,我恨他我恨他,那个女人……还我……贱人……啊啊不要彦儿!!”
乔兮吓呆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女人,好像,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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