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玉佩怎的了？”我直觉的离魅要说出甚么了不得的事情，且我还是晓得的那玉佩正是我从离魅身上无意中得来的，却是被我错认为是长渊，以至于被我毁在了那个红艳的婚堂上，难不成这里还另有隐情么？
离魅翻了个身同我一起躺在了床上，幽幽的道起了往事，“那玉佩本为朱璃本体原石所化，然那原石本应是通体红润实乃火性，朱璃为水月所开化，后其更是拜在了水月门下，为表心意朱璃送了原石打造的玉佩予水月，然那原石玉佩自交予水月之手那日起，那玉佩竟变为通体莹绿，而这天上地上只她一人能使得这玉佩如此，只因水月重生于天界极东冻水之畔，仙力极强，水性压过火性是以那玉佩变了颜色。”
“重生？”
“你不会以为水月是天生地长的吧？”离魅侧过头好看的眸子颇含着笑意的瞧着我，“水月本来确乃长于幽冥河畔的曼珠沙华，却无意为彼时的元谪上神带回了府，有了仙气滋养，不久水月便幻化了人形，拜在了元谪上神门下。后来，”离魅顿了顿方才接着说道：“后来因着魔帝生乱元谪上神消了神踪，水月亦因同魔帝对抗受伤颇重化为原形，却是落在了天界极东之地，我无意碰到时她已是奄奄一息，因她一向以吸食戾气助长法力，而彼时以我仙力又远不能为她疗伤，且也来不及将她送回幽冥河畔以让她吸食戾气，无奈之际，我只得以自身精血哺育，虽说难以幻回人形，但到底她在天界极东活了下来。后来之事想必你从天界的各种传言中都晓得了。”
“可那玉佩我是从你身上得到的啊？”我颇为纳罕，怎的如今又成了水月的呢？
离魅却是幽怨的瞥了我一眼，“若我没猜错，你不是以为那玉佩是长渊的么？否则怎可能将那玉佩毁于他的婚堂之上呢！”
我颇为汗颜，哎，离魅的记性为何如此之好呢，“那，那不是彼时记忆未复，错认了他人么！”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谄媚的笑着，莫名的心虚。
“罢了，若你没在那婚堂之上亮出那玉佩，想必长渊便也拜了堂了。”
“有甚么关系么？”
“我说过那玉佩只有水月才能使它变成莹绿。长渊同重生后的水月也颇有渊源，但是”离魅更加阴测测的瞟向我，“我不欲告知你这过往。”
呵呵，呵呵，我觉着除了傻笑我也实不知再摆个甚么表情了。
“你本是以我精血哺育重生的，我仍记得彼时你在我面前重新化了人形的模样--”离魅的声音愈加低沉，缱绻之情亦是愈加明显，“便是那一眼，我便知我心中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听着离魅的缓缓之言，我竟心疼起来，不知是为了离魅在我面前如此公然的说着对水月的喜欢，还是怕自己不是真的水月转世而失了离魅。。。。。。
“想必朱璃也定是瞧见了令玉佩变了颜色的梅洛，是以在鬼族之战时她恁般心甘情愿的为你去死。”
想起那一战我不禁黯然，便是那一战，哎，都是那一战。。。。。。
“那我如何会成了梅洛呢？”
“重生的你，被天君册为了水月神女，后来在傍月山同魔帝一起归为虚无了。此次佛陀为你封印，想必彼时亦是佛陀带你去了幽冥之地，我便是在同酸与鸟打斗时遇上了你，不想只一个转身的功夫便又失了你，等再重逢时，你已不复了任何记忆，却是成了天河将军府的梅洛，不过我依然一眼便识出了你--”
“可我没有丝毫水月的记忆，且昨日紫姬说了她已复了水月的记忆了，难道你--”
“她怎么可能会是水月呢！不用怀疑了，若你不是早就承了我的精血，那以我的精血是根本无法为你驱除酸与鸟的戾气的，我记得我同你说过，若是驱除戾气，务必得同一仙人之精血。”
提到精血，我猛的支起身子侧身瞧向离魅，“你缘何要这般救我，你本便被禁了术法，又何苦--”
“你是想让我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痛苦难当？何况，”离魅垂了眸子，复又晶亮戏谑的抬起，“我又没吃甚么亏，不是还得到了你么？”
呃，这个话题起得不好，暧昧的燥热在流淌！
咳咳，我面色发烫的轻咳了两声以作掩饰，小声的腹诽，“我明明记得那时不让你用自己身上的--”
“美色当前，我岂有不用之理，且你当时还因着水月醋了起来，我不过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确实喜欢你罢了，喜欢了千百年，也压抑了千百年，你说中了菟丘后那般魅惑的你，我又如何忍得下啊--哎哎哎，你去哪里？”
我起身脚下生风的奔往卧房外，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离魅不变成禽兽那才怪哩！
仓皇而走的身后只有离魅沉沉的笑声回荡，哎，我无比懊恼，事情怎的变成了这样呢！
第二日我早早起身匆匆用了早饭，便拉着碧玉出了将军府，避开了同离魅的相见，我觉着在我捋顺自己的心思前还是不太宜同离魅相安无事的面面相对，总觉得有些尴尬。。。。。。
我不晓得为何离魅将曾经的一切都摊开了说与我听，亦不清楚离魅救我于水火是否存了别个心思，想到有这个可能我竟是觉着心揪起一般的疼，攥紧了手心，离魅不是长渊，我怎能因着长渊给予我的伤害而去揣度离魅对我的好呢！那对离魅是何其的不公平呢！
摸上自己的心，我到底是喜欢离魅的吧，或者起于凡间相遇后朝夕相对夜夜同眠，或者起于他一次一次的救我于为难，或者起于离魅不厌其烦的日日纠缠，或者还要更早更早，只是彼时他一直陪伴在侧是以我从未考虑过分离，现在想来若真正在乎一个人便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只有哪日那份习惯被打破了才会晓得那人早已深入己心。
便如对长渊，当我亲眼目睹他同紫姬纠缠在一起时我有的只是被骗的心痛难过，而当我看见女仙同离魅一起卿卿我我时我却是想冲上前将那人一脚踹开，这便是分别了，因为我早将离魅看成了自己的，而长渊却是我心内盼望着却是遥不可及的。
我日日寻着不可得，却对早已在侧的熟视无睹了。
仍记得下界前佛陀与我说起的那则故事。
曾经凡间有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门、多才多艺，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断了，她仍不想出嫁，因为她始终都在盼望如意郎君的出现。
有一天，她去庙会散心，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瞥见一名年轻男子，只那一眼心中便确知那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场面杂沓拥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消失在人群中。
之后，少女四处寻找此人，但这名年轻男子却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落寞的她，只有每日晨昏礼佛祈祷，希望再见那个男人。
她的至诚，感动了佛心，于是现身遂其所愿。
佛祖问她：「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是的，哪怕见一眼也行！」「若要你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我愿放弃」少女为爱执着。「你必须修炼五百年，才能见他一面，你不会后悔吧？」「我不后悔」斩钉截铁。
于是女子变成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日晒，女孩都不以为苦，难受的却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才让她面临崩溃。
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相中了她，把她凿成一块条石，运进城里，原来城里正在建造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子就看见了那个等了五百年的男人！
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过石桥，当然，男人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佛音再次出现：「满意了吗？」「不！为什么我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我愿意！」「很苦，你不后悔？」「不后悔！」
这次女子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子每天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希望却换来无数次的希望破灭。若非前五百年的修炼，女子早就崩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女子知道他会来的，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他终于来了！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匆匆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注意到路边有棵大树，休息一下吧，他想。他来到树下，靠着树根，闭上双眼睡着了。女子摸到他了，而他就紧靠在她的身边！
但是，她无法向他倾诉这千年的相思。只有尽力把树荫聚拢，为他遮挡毒辣的阳光。男人只小睡片刻，因为他还有事要办，他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动身前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又轻轻抚摸一下树干，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那人逐渐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现了。「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女子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哦？」「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哦！」「他现在的妻子也曾像我这样受苦吗？」女子若有所思。佛祖微微点头。女孩微微一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这一刻，女子似乎发现佛祖微微地吁了一口气。女子有些诧异：「佛祖也有心事？」「这样就好，有个男子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为了看你一眼，他已经修炼两千年了。」佛祖脸上绽放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