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一个飞身抓向来人,那黑衣人也不示弱,头一偏躲过,再凌厉地一脚踢来,两人扭打在一起,听得拳风阵阵,招招击向要害。老头显然功夫了得,又力大无比,几次招数制胜,眼看要抓住对手,可黑衣人身子极为灵活,扑闪挪移间,已摆脱老头控制,反倒斜刺里打来一拳,老头身子一晃,身形趔趄。
陆游放下唐琬,让她坐在一旁观战:“我去帮忙!”
说着加入战团。
那黑衣人见又来一人,心知寡不敌众,也不恋战,纵身一跃,飞上墙头,陆游等怕他逃走走漏了消息,却是万万不能放过他,也跟着飞身上墙,不承想那人迅速回身一跃而下,奔向唐琬,一把抓住她,然后唐琬就感到一阵凉意,明晃晃的刀架在她脖子上。
“别过来!”
陆游闻言站住,也挡住要上前的老头,手攥成了拳,静夜中听到骨头捏紧的咯咯声响。
妈呀,唐琬可没经过这阵势,双臂被人紧紧地钳住,稍微往前一点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了,她心里一个劲地念菩萨保佑、观音保佑、老祖宗保佑,能保佑的都快来保佑啊,我唐琬大好年华不想死啊不想死,呜呜呜……
“三弟小心!”
黑衣人一愣神,接着一道黑影闪来,飞起一脚踢掉他手上的刀。与此同时,唐琬脑壳一仰,狠狠撞上后面的人,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呵呵,就等这机会了。唐琬利索地拍拍手,叫你敢偷袭本姑奶奶,姑奶奶看似柔弱可也不是吃素的!
陆游一把扯下他的面罩,顿时惊在那里。
“大哥!”
“二弟是你!”
不错,眼前这个黑衣人正是赵府主人赵士程。
几人跟着赵士程进屋,赵士程进屋前左右又看了看确保没人跟踪。然后闩上门,点上灯笼,屋里慢慢散出桔黄的光线,几人都舒了口气。
赵士程一身紧身衣,这时候却是不顾形象地使劲揉着额头,额头上是一块红红的凸起的疙瘩。他恨恨地看向唐琬,眼神饱含无声的控诉,阴沟里翻船啊,没被两个身手不凡的伤着,怎么没提防最没杀伤力的这个人的“暗器”。唐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谁叫你偷袭我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她还是愧悔状地一抱拳:“二哥,真对不起,刚才误会了。”
“二弟,你这身打扮却是为何?”
“说来话长啊!”
接着赵士程就开始讲起这些天他的经历。
那天被轰出湖州府后,他马不停蹄回家筹银子,赵府是湖州大户,虽然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半天也就凑齐了,急急赶到府衙去交钱赎人,怎奈那秦埙翻脸不认账,非说当时是要一万两赎人,除非再交九千两来,否则一切免谈。
赵士程那个气呀,当场就要打起来,但寡不敌众啊,自己再被抓了就更麻烦,所以他强压怒气,答应过几天送银子过来,才走出衙门。
九千两银子可是笔大数目,这么大一笔钱可就要卖地产了,可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能一把拿出那么多钱的买主,他有些犯难。
今晚他思来想去,决定去府衙里打探打探,说不准运气好能找点银子。
他从后墙翻进秦相宅邸,这是湖州府衙的后花园,秦桧父子来湖州后就辟做私宅,端得好地方,三进的大院落,亭台池阁,样样精美,赵士程溜进来时已是二更,府里的人早都歇下,灯火并不多,他在里面也不知去哪,正瞎转呢,见眼前一座房子灯火甚亮,偶尔还有人声飘出,他好奇心起,一顿足飞上屋顶,揭开块瓦弄了个窟窿往下看。
几个人正围桌喝酒,当中一个中年人他是认识的,正是大堂之上见过的秦埙。左首上位一老人,虽衣着朴素却是透着威严,此时正高举酒杯,朗声说话。
“吴将军这次亏了你,一路追踪岳飞旧部甚是辛苦啊。”
“不敢不敢,小的愿为秦相效犬马之劳,可惜没将他们一网打尽,小的愧疚啊!”
“此事急不得,他岳飞党羽众多,还是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啊,来,喝酒喝酒!”
一番觥筹交错,几人脸上都泛着红光,那姓吴的舌头都大了。
赵士程恨恨地呸一声,我南宋怎么出了你们这些败类,难怪北疆老打败仗,眼看金兵攻城略地还有心情喝酒作乐。
看他们喝酒也会让心情不爽,赵士程正准备把屋瓦盖上走路,忽听得下面吴将军酒气醺醺的声音,看见他贴近秦桧,声音小了一圈。
“此次追叛党,倒是听到一个秘密。”
“哦?”
“据说岳飞在进京前已转移了许多军饷财产,让部下扮乡人躲藏,这些钱若是能找回来,朝廷也不知道,秦相您可是发财了,哈哈!”
“此事倒是风闻,可一直没有线索,我牢里关着个岳飞旧部,可是骨头硬的很,怎么打他都不说,又不能打死。”
赵士程正听着,忽然屋外人声曹曹的,几个兵快步飞跑过来。
他一惊,莫非被发现了,是来逮他的么?
正准备跳下去突围,一个兵撞开门径自跪下通报道:“报告大人,大事不好,牢里跑了三个人!”
他正欲再听,忽然一声断喝:“屋顶有人!”
不好被发现了,他飞身下房,提气运轻功,箭步如飞跑了,还好那几个兵中没有高手,没几下就把他们甩了,一路回家他都是极小心,没想到进了自家院子却和自己人打了一架。
说罢几人都哈哈大笑,笑刚才的一场误会。
陆游又说了他们的经历,心中都甚为欢喜。赵士程几个时辰前还茶饭不思想着怎么解救他们,见他们平安回来好不欢喜。
只有一人面有忧色,不住地低头叹着气,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