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人面有忧色,不住地低头叹着气,似有心事。
“老伯,怎么了?”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刚才忙着团聚,似乎忘了件很重要的事,就是问清楚老伯的来历,这也是他们倍感好奇的。
老头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在下是岳将军麾前副将钟奎,岳将军蒙难,小的不能追随左右,实在有愧啊!”
说着两道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下,在脸颊上印下一道沟壑,那张脸成年不好好清洗,实在污秽难辨面容。
“原来是岳将军身边人,失敬失敬!”
陆赵二人连忙抱拳行礼,一面从椅子上站起要屈膝行礼,被钟奎一把拉住。
“老伯从牢中逃出,是件高兴的事,却为何唉声叹气?”
“唉,”钟奎又长叹一口:“岳将军交代的大事,小的我没办法办好,怎叫我不难过。”
“敢问是何事让老伯这般牵挂?”
钟奎道:“几位不是外人,说也无妨。赵兄听秦桧谈起的事,却是真事一桩。”
几人都一惊:“岳将军果真留下财宝?”
钟奎点头:“当年岳将军接到圣旨要他回京,明知杀机重重,但将军是忠臣,不肯偷生违了圣旨坏了清誉,只是抗金北定中原是将军的宏愿,也不愿这样不明不白落了空,所以走前秘密把我和你父亲叫去。”
他的头向陆游点了点,目光是找到故人的喜悦。
“我父亲?”陆游一脸茫然,父亲的脸浮现眼前,文弱、消瘦、沉默,整天在窗前读书,陆游是伴着他的书声长大的,却在他还小的时候撒手而去,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苦度岁月,没想到父亲有那样的过去。
“当日将军把我二人找了去,说我大宋的江山一定要夺回来,不能让金兵践踏,当时将军很悲伤,说只怕他完成不了这件大业了,但他不甘心,要我们发誓无论什么情况下要忠于皇上,忠于大宋。我们发了誓。”
“岳将军是不想你们为他报仇啊。”
“唉,”一行浊泪又挂在他的脸上,“我当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否则肯定会抱住将军,说什么也不让他赴死。”
“那后来呢?”
“后来将军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是他手绘的岳家军军饷埋藏地点,他当着我们面把地图一撕为二,交给我一半,你爹一半,说这些银子落在奸臣手里只会误国,叫我们好好保存,他日地图合二为一,还能为抗金的忠义之师做点什么。”
“那你的地图呢?”
“那日将军噩耗传来,我冲出帐外要去找那帮奸人,你父亲从背后抱住我要我冷静,要我不要忘了将军的嘱托,我那时候怎么听的进嘛,后来我在路上伏击秦桧,不想寡不敌众,就被他们逮起来了,现在牢底都快坐穿了。”
“那地图呢?”两人惊呼。
“还好我行刺之前把它交给我一个好兄弟,将军地图上标了碧云山的字样,我叫他先到那里等我回来,虽不知具体地点,但财物就在那一带,我叫他先去看着。”
陆赵两人暗暗埋怨他过于冒险,多转交一人就多层风险,本是绝密之事现在连秦桧这个老奸贼都知道了,可见他过于鲁莽,现在地图还不知流落何处。
“得先找到你父亲手上的那半张。你父亲可对你说过什么?”
陆游仔细搜索记忆,父亲是个寡言的人,这样的秘密绝不会轻易透露,要说奇怪就是坚持要和唐家结亲,虽然知道母亲不喜欢唐家,临终还叮咛要把祖传的凤钗送到唐家做聘礼。
地图会在哪,父亲死后曾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来抢劫,但他们又不像抢钱的,家里翻得乱七八糟,才悻悻而去。
母亲带着他搬了两回家,有这地图早该发现了。
陆游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他大叫:“凤钗!”
怪不得父亲要坚持结亲,怪不得要送最宝贵的祖传凤钗做聘礼,他明白了,秘密一定在凤钗里。
这声大叫把已经累得头直点直点的唐琬惊醒了。此前她听着三个男人说着什么岳家军,什么朝廷的,怎奈折腾了大半天,又拉得稀里哗啦,身子虚弱得只想睡觉,才昏沉沉打上瞌睡,就被他的一声惊雷吵醒。
“是凤钗!走,去唐府!”
“去我家做什么?”她还没完全清醒,不觉冒出一句。
陆赵二人怪怪地看着她,尤其是那个赵士程,似笑非笑地,嘴角上扬,一副高深又诡异的笑容。
她自悔失言:“我自幼生长唐府,把那看作自己家。”
额的娘诶,所谓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掩盖,真真是说的太有水平了有木有。
“既如此,有劳贤弟带路,我们去把凤钗偷出来。”
自己带路去自己家偷东西?
俺的神啊!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