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安浴血而来,“找我什么事。”
郢都转过身来,挑弄得看着他,“有个交易,觉得你会喜欢。”
“别给我拐弯抹角的”,卿长安收了剑,鄙夷的看着他。
“好,你们倒是一样的直接。”郢都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个册子,“我要你娶钟家之女,钟晨暮。条件是你爹,和木弦的娘。”
卿长安一颤,钟晨暮这个人他还是略微有些印象的。不知是哪一次元宵宴会,他一个人坐在宴席暗处独酌的时候,钟晨暮戴了个遮纱怯生生的问他:“我。。我叫钟晨暮,能否请公子喝一杯。”
卿长安瞥了她一眼,视线即移向别处,“不能。”
灯火明暗,钟晨暮的眼眶即盈出水来,“卿公子,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那就别见了”,卿长安一直是个对人绝情冷淡的样子,拒绝人也是直接的很。
钟晨暮听罢就泪汪汪的提着裙子跑了,他喝得没意思自己也走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听到她的名字。
卿长安紧握手里的剑,泣着血的银光灰暗的刺眼,“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我的把柄,木弦的把柄都拿了出来。”
郢都勾唇,“当然,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没什么得不到的,齐华迦我都可以让她输的一败涂地,我就不信木弦我得不到。”
郢都这样做既然卿长安和木弦之间的隔阂更大,而且他放了卿长安他爹就是放了卿长安一家,至此卿长安隐忍六年,一家团聚,就可以走了。只要他走,就好了。
卿长安淡若清风,“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那就不是交易了,是我命令你娶钟晨暮,奖励是你爹和木弦的娘亲。”郢都把手里的婚书飞到卿长安手里。
卿长安拿着婚书,沉着声音道:“我不愿”。
“我答应”,木弦推开门进来,她抬着头走过卿长安身边,面对着卿长安不可置信的眼神,“我说我答应。”
“木弦,我。。。”卿长安上去抓住木弦的手,声音哽住。木弦用小指抠着他的手心,冲他微微一笑。她不想因为她的事让卿长安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团聚,既然她选择了相信他,那么她就会什么也不在意,就在这里等着他的好好的一个解释,她也会好好的听。
郢都一把扯过木弦,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卿长安看过去,木弦用口型告诉他没关系,没关系。
“那么婚事就定了,一月后成亲。”郢都不想让他们多见面,哪怕他们对视一眼,他都害怕他们眼里的坚冰会融化。
木弦被郢都亲自送回自古楼,路上恰巧碰上前来探望郢都的魏鸯,魏鸯忙惊喜道:“圣上万安,臣妾,臣妾。。。”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郢都把木弦护在后面,叫她起身。魏鸯起身就看见木弦站在郢都后面,满脸的冰冷。
她擦擦眼泪道:“圣上近来可好,臣妾很是担心。”
郢都点头,“先下去吧。”
魏鸯微微愣住,不知是叫谁走,是她还是木弦。木弦倒是自己侧过身就要走,却被郢都一把拉住,他对着魏鸯道:“下去吧。”
说完就拉着木弦向自古楼的方向而去,木弦使劲甩了几下,甩开了他的手,低着头自己走了。魏鸯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眼里明明只有木弦嘛,当初为他摘下遮纱的时候,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神采,而后又灰暗。木弦不爱他,不想和他有瓜葛,谁都看得出来。
木弦回到自古楼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抱着卿长安给的花瓣发起呆来,盒子里的花瓣已经都干枯了,还散发着点点清香。上面深深浅浅刻的字,她一个个看过去。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记得,跟他在寻遇阁,被他指示着照顾他。可是她好像没有丝毫的不愿意,那时候木弦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当丫头的命。那些欺骗的和谎言,她记得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只等着他来告诉她就是了,有时候想得太多只会自己害了自己。
卿长安回到寻遇阁,秦髯见他一身的血迹斑斑,急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和木弦打架了吧。”
卿长安把手里的婚书一丢在桌上,“郢都为了不让我见她,这样做的。”
秦髯噎住,“郢都那个死人,怎么你的什么东西他都要抢。然后呢,你见到她没?”
“见到了,可是她哭了,她知道了当初我接近她的目的,可是我却没办法和她说明。”卿长安低垂着眼,无力道。
“为什么不说清楚?”秦髯问道。
“见到她太难了,我与她假装吵了一架,让郢都放松警惕。”
秦髯这才放心下来,“就是说她相信你咯,还好还好,以后再解释就是了。”
卿长安闷嗯了一声,秦髯拍拍他的肩膀,拿起桌上的婚书起来看。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婚书掉落,“这这,这钟晨暮是怎么回事?”
卿长安还是沉着脸,说不出来的怅然,“郢都让我娶她,条件是我爹和木弦的娘。”
秦髯听了长叹口气,“那么你是要娶了?”
“娶,不过不是娶钟晨暮。”卿长安道,“我此生只娶一个人,那个人除了木弦没有别人。”
“唉”,秦髯摇摇头,“你呀,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最重感情,偏偏木弦值得你这样做,这件事是她先答应的是不是?”
卿长安点头,“兄弟,去准备吧,一个月以后,我成亲,新娘是我夫人——木弦。”
“啧啧,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成亲了呢,难道没有吗?”秦髯凑过去挑眉嬉笑着。
卿长安别他一眼,“滚你。”
秦髯哈着腰,一边退出去一边道:“嘿嘿,别这样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正人君子了,先下手为强啊。”
卿长安飞了个茶杯过去,让他闭嘴,自己也暗自不好意思起来。想想同床共枕好多次,自己就是忍着下不了手,还真是正义的大侠一个。
卿长安换了身衣裳,站在寻遇阁外,初冬的天气冷的很。他披着大长袍子,淡淡的日光一下一下没的,为什么记得自己去年的时候都没发现这种天气那么讨厌。他一低头,看见湖边枯瘦的柳枝,想起来了,去年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被他骗得要对他负责。她真的很负责啊,欢快的在寻遇阁里跑来跑去,看见她就觉得看到了暖阳。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没有对她习惯性的冷淡,一生总是要遇上这样一个人的,遇到她就什么也不管了。
他摘下几片片初开的山茶的花叶,雪白雪白的不然杂尘。“虽是富贵姿,而非妖冶容。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
他思量一番刻上一个“真”,一个“信”字。郢都已重重把守了自古楼,什么信条都进不去了,想必只有这一叶花瓣能去找她吧。
木弦裹着厚厚的冬衣,来到后院,她微笑,果然树下躺着两片花叶。是山茶,一个“真”,一个“信”。他说此间真心,信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