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陆在卿长安面前停下，给了木弦一个好机会。木弦两指捻住杨桑，拇指一弹一个寸劲，那颗致命毒药就无声无息的飞出了，木弦双眼紧紧盯着那一颗细若尘埃的杨桑，心里默念：“拜托，一定要中啊”。
瞬间，黄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弹到他的脸上了，只是很轻微的一下，应该是沙子吧。黄陆并未在意，眼下乘卿长安余毒未解杀了他才是大事，黄陆拉开手，剑光被冬日零星的光闪的彻亮。卿长安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要崩裂一般。那一闪的银光，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挨住见到木弦。
然而银光只是一闪便直直的掉落在地上，黄陆满脸痛苦的用手卡住自己的咽喉，发出：“可，可，可”的**。卿长安抬头微怔，只见黄陆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指向一个方向：“把人给我。。。。可。可。可。。。。抓来”。剩余的黑衣人得令正起身要去往木弦所在的地方，只是眼见那里又接连飞出几颗细小的灰尘扬在他们身上便消失不见。卿长安看到这手法便知是木弦，心不由得绷起来，他挣扎着要起身腿上的经络突突爆出。那几个黑衣人走了几步便忽的倒下来不可动弹。木弦见状赶紧跑出来。
卿长安的光线里看见一个绯红衣裳的身影，和着天地之光也逐渐明亮起来。木弦匆匆走进，拉起卿长安就走，木弦看着满脸血红的卿长安一阵心痛，架起他道：“卿长安，你没事吧，我们快走，我只有一颗杨桑，那些人不过一会就会恢复。”
他被她吃力的架了起来，见她要拉他往她家跑去，卿长安连忙拉住了一根柱子，无力的说：“不能去你家，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木弦咬牙看了看虚弱的他，又架起他一步一步拼命的穿过竹林。她的背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流，木弦意识到是他在流血不由得心慌起来，东西南北都找不到。卿长安尽管虚弱但还是意识还没有紊乱，木弦额角的冷汗他看得一清二楚。
“往左，不要害怕”卿长安有气无力的说，搭在木弦肩上的手轻轻按了按。
木弦一下心安下来，嗯了一声便直往左而去。这是一场狂奔，身后的是她的心上人，生命和着耳边的风呼啸而去，千万次的跌倒也没有想放弃的心情。到达空无一人的隐蔽山洞时已是日落黄昏，木弦扶着卿长安倚在一处岩壁，然后集了散落一地的树枝升起火来。回头看卿长安，卿长安已经沉沉的睡去，木弦忽然害怕起来，她想话本里说人死了便是静静的睡去。那么卿长安是死了吗？火光照亮小小的山洞，木弦看自己原本绯红的衣裳被染成鲜血的泣红。
“卿长安，你不要死啊，卿长安”木弦猛地扑到他身边，眼见不知不觉湿润起来，眼见卿长安一声不吭木弦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眼里噙满泪水，哽咽的推着卿长安道：“卿长安，你醒醒啊，看看我啊，大侠不是刀枪不入的吗？”
“咳，咳，咳”卿长安昏昏沉沉的被她晃得有些难受，轻声闷哼起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泪水的小丫头，他不禁心安下来。
“长安，你没死啊，万幸，原来我还是很厉害的不是吗？”木弦擦干眼泪轻松的笑道，“啊，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打水”
“天黑了，你也休息一下吧，累坏你的小脑袋了”
“没事，我刚才休息过了，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才好”，木弦盯着他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剑伤，心里很是担心，见到卿长安同样担忧的望着她揪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木弦不禁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小狗乖啊，我出去一下就回来，我身上还有暗器呢。”木弦捏了一下卿长安的小爪子，然后笑盈盈的跑了。
山涧的小溪边，木弦把捡来的石臼又砸深了许多然后洗干净了拿来盛水。竹林里的黑衣人已经过了时辰解了麻痹，只有黄陆一人身中剧毒倒地不起。一个黑衣人过去搀起了他，黄陆一边压着筋脉抑制毒液流入五脏六腑，一遍恨声道：“给我去把他们找出来，拿到解药，杀了他们。”
黑衣人彼此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动。黄陆气急：“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钱还不够吗？杀了他们，我会给你们更多的钱。”说着颤抖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沓的银票来给他们看。黑衣人看到银票立马亮了眼睛，一个人过去一把抽走了他的银票，然后招呼着同伴一起走。黄陆没了支撑又倒了下去，倒在地上痛苦的说着：“杀了他，解药”。黑衣人转过头，走进道：“我们是要杀人，不过”剑光一闪，刺进了黄陆的心脉，黄陆痛极大呼：“你们，你们为什么”
黑衣人轻笑一声：“因为你要死了，我们何必陪着你，我们只是拿钱办事，死了这么多兄弟也够了。”一用力剑深入心脉，黄陆嘴角吐出一口黑血死了。
显然，木弦和卿长安并不知道这变故，她打水回来的时候卿长安才放心，软软的说了句：“不要乱跑”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木弦细心的帮卿长安擦拭了伤口，微微有些刺痛，卿长安在睡梦中微微皱眉，火光照耀着他的眉眼，隐忍的痛苦的都化作一湾清泉点点滴滴落在木弦眼里。木弦更加小心的擦拭着，不久实在是累极便窝在卿长安身边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这个狭小的洞口时，跳跃着跑进卿长安的眼里，他睁开眼，不再是灰暗，是阳光中的清晨，滋润着身边酣然熟睡的人儿。他安心的叹了口气，身上的麻痹已经过去，但是行动依旧困难。今天便是新年了吧，可惜自己无力保护她，居然还让她美救英雄。他低头静静的看着木弦，“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木弦只觉得梦中似有人呢喃细语，好像有片羽毛勾勒着她的心痒痒的却听不真切。醒来的时候，卿长安正俯视着她，木弦一个激灵赶快抹摸脸起来。
“卿长安，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只是今天还不能走，只怕要等到明天了，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卿长安低头沉吟。
“没事啊，照顾你我很开心啊。”
“可是。。。。今天是新年”
“没事，又不是没过过年”木弦很是大度。
“那。。。。我饿了”
卿长安果然很会指示人，木弦愣了一下，转身去拿昨天夜里采的野果给他。卿长安还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你不是说照顾我很开心吗？”
木弦拿了野果放在他面前，努了努嘴道：“我没生气啊，你先吃着我，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女侠，小心”卿长安笑着摆手。
木弦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着两条鱼笑滋滋的进来了，“卿长安，今天晚上给你做年夜鱼，不过我可不会杀鱼哦”木弦说着把鱼丢给了卿长安。
长安起身生了火，一剑挑断鱼的筋脉然后架起来烤。木弦过来查看卿长安的伤口确认没有发炎以后，又去鼓捣起草药来。冬日昼短，不一会儿天便黑了，耳边传来轻微的鞭炮声，是新年了。木弦高兴的拿起鱼开动，卿长安也笑着吃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卿长安，我救了你哎，你知道吗，我多厉害呀”，木弦满嘴鱼肉，骄傲的说。
“是啊，女侠青出于蓝了”
“过了年，我便十五了，也是及笄了，终于不用戴着面纱了，太高兴了。”
“恭喜你，可以嫁人了”
“切~”木弦得意的哼了一声。
卿长安试探着问：“有喜欢的人吗？”，问完心里也突突跳起来。
木弦被他一问，急的卡住了鱼刺，“咳，咳，咳，卿长安，吃你的吧，废话那么多。”
卿长安笑着去拍她的背，木弦咳的脸红，一遍咳还一边瞪一眼卿长安。
“不要被卡死了，过不了新年”卿长安戏道，木弦白了他一眼咳出了鱼刺然后小心的又开始吃起来。火光下的山洞很暖，木弦的身影伴着火焰一跳一跳，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虽是有些冷清，卿长安却觉得无比的满足。然而他的一句玩笑话却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身上，吃了鱼以后他觉得伤口倍加疼痛起来，牵连到他一身。卿长安攥着手，默默承受，脸上冒出丝丝冷汗。
木弦正热烈的说着话，感觉到气氛的忽然冰冷她急忙停下来去看卿长安。只见他的额角布满了汗滴，手上青筋爆出，伤口竟然恶劣起来。怎么会这样？木弦紧张起来，鱼？是鱼？一定是鱼加重了伤口感染。木弦焦急的看着他，拿起布来擦拭他的额头，给他的伤口敷上了草药，然后无计可施。
“卿长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给你吃鱼的，对不起，你别睡啊，等一下就是新年了，再等一下好不好。”卿长安闷着头轻声哼着，很疼很疼的样子。其实以往受伤过多次，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再疼也不说一句。现在有木弦陪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告诉她他很疼，那些咬着牙的痛苦都懒懒的想跑出去扑进她的怀抱，卿长安常记得自己遇上木弦以后变得爱撒娇起来。
木弦看着越发着急，只有一下一下地安抚他：“卿长安你听啊，鞭炮声越来越响了，你再坚持一下吧。你再等等，我想，我想。。。”木弦怀了一眶泪水呜咽着说不下去。
“我想第一个给你看，我想我喜欢你。”
卿长安静静听着，便是止不住的欢喜，“所以你别死啊，等等我好吗”木弦抚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
“嗯”木弦耳边响起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