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快要到开岁,也就是春节了。在元宵节那一天,皇甫雨希等了一天也不见半颗汤圆上来,倒迎来一大堆面条,便琢磨着是不是东陆和西陆的文化有点差异。
皇甫雨希却不知,元宵节东陆从来不过,而那堆面条只不过是因为流云的寿辰罢了。
而花暮容辛辛苦苦准备了好久的玉佛珠也派上用场了。
支着脑袋,弯眸,唇角带着淡如水墨的笑容,看着流云一言不发吃下了一碗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这面是她特地从玉珃那边学来的,是手工手拉,虽然粗细稍有不均,但是面条莹润透白,入口有弹性,味道极淡,不油腻,只在碗沿点缀了少许嫩葱,一清二白,很是明显。
仅仅一碗面条便让流云很心满意足。
腼着微饱的肚子,笑的开心,从对面慢慢蹭到妻子身边,靠在单薄的肩膀上,嗅着不可察觉的体香,手中抚摸如绸般地发丝,从头到底,如此细致小心地摩挲着。
微瞌的眼睛睁开,眼中带着深深的柔和,缱绻入骨,感受到手腕上微凉的触觉,笑出声。把手抬到眼前,把宽大的袖口微微往上一捋,手腕上赫然是一串白色掺杂丝丝若纱带般飘逸地黛色,那串由细小珠子串成的佛珠就这样紧紧扣住流云的手,他的身心。
轻轻在花暮容嘴上啄了一下,不带半点欲望,纯粹的激动和开心。
“很高兴。”流云如实回答。
花暮容吃笑,随即抬起左手,如同流云一样的珠串,“是不是更开心?”
流云一下子拥住花暮容,抱着她滚到软榻上,红衣蓝衣缠绕,黑发交错,带着数不尽的缠绵之色。
“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流云那双极其漂亮地异瞳带着明亮的光芒,眼中浮现出面前人的剪影。蚀入骨子里的深刻,满处都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杨清容。
花暮容眼睛一涩,嗯了几声。
她亦何尝不是。
……
后来,皇甫雨希才后知后觉有些担心东陆西陆的风俗相差地倒蛮大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吃饺子。
想着求人不如求己,便跑去厨房开始和面拌馅。或许是受前世的影响,感觉一次不吃饺子就不是过年了。
前世的母亲依稀记得很温婉,从来不会对皇甫雨希发脾气,而她记忆最深的还是母亲的饺子。在大雪纷飞,披着满身寒气回家过年,迎来的总是碗热气腾腾,美味的饺子。
时隔那么多年,母亲去世,而自己也在异世呆了多年,对于前世母亲的记忆只限于那碗白白胖胖如金元宝的饺子。
揉面的手一顿,她不由叹气,也不知道自己至今为何如此坚持,或许是在守护心中对于前世的最后一块记忆吧。
她忙活了很久,毕竟包出大小匀称,皮褶均匀,如胖娃娃般的饺子不容易。而且自己才刚上手不久,没有让其他人帮忙,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微微瞥向笑眯眯站在一旁的玉珃,低头用心地煮着饺子,并不给予理会。
但她忘了,玉珃这个人的脸皮堪称城墙般厚。郁闷地瞧了眼凑上来的玉珃,“你说吧。”
玉珃微笑,“药师,这饺子香的我都想吃了。”
拿着大勺的手一抖,默默扭头看向玉珃,正色道:“你们东陆过开岁吃饺子?”那不是吃到饺子是迟早的是么……嘤她好不服。
“倒也不是。”玉珃摇摇脑袋,从一直充斥着笑意的眼瞳可以知道她的心情不是一般好,以前每次见到她总会阴阳怪气的。“唔,谷主曾经闲时教我做过。”
“谷主?”她一诧异,怎么又扯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是啊,奈何桥的主人。我本属奈何桥,后来到西陆就呆在建康宫了。”
默了默,“得了,包的很多。待会你盛些给他们。”
玉珃心中了然,客气说道:“多谢。”
方才无意中看见皇甫雨希在包水饺,以为自己看错了,留在厨房看着皇甫雨希有条不紊的剁馅,和面,擀面。心中少许澎湃激动,毕竟上一次与谷主和柒柒同吃饺子已经很久了。谷主来到西陆便一去不复返,渺无音讯。接着自己也离开奈何桥来守着建康宫,如今柒柒也出来了……
咬着白嫩的水饺,口中汁水鲜美,饺皮滑嫩,不知是否是被水雾热的还是什么,反正那时候眼泪盈盈。
然而皇甫雨希不知道,她的一碗水饺引起了玉珃的千万愁丝。
……
皇甫雨希是在开岁前一天做的饺子。
在开岁到来的时候,放眼望去,几乎人人在忙,有些贴对联,有些挂红灯笼……熙熙攘攘的,清一色的衣服看起来如此整齐,下人那平平的语调也白添了几分喜悦。
过年倒是有过年的气息,只是还是冷清。
寻常只不过流云和花暮容在过,倒未有太大铺张,然而今年却大有不同,人多且身份各有不同。
有落难皇子,有傲娇侯爷胞弟,有苗疆药师,有青楼名伶,有东陆国师……
反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难得齐聚一堂坐下来吃饭,气氛却是很诡异,沉重。
没有一个人说话,如果不是满目喜气装扮或许皇甫雨希都怀疑这是不是在过年。
如同嚼蜡般吃了过年饭,匆匆拉着纪然和周芜源受限跑了。这席上的气氛着实古怪,坐着感觉胸口千斤重一样。
清月是没有资格上席的,不过玉珃细心早就端来比平时较为奢华的晚饭。虽然自己吃无聊了点,但是吃了不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见那三人如落跑一样奔走了,林渊淡淡然微笑,“过几日我该走了。”
凤长歌疑惑,“那么快?”
林渊睇了凤长歌一眼,点头,“不错,毕竟还有些事情。你在此帮助花暮容调理身子,然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便把流云底下所有店铺转到你的名下。”
已经感到林渊少许不悦,便只沉沉点头,不再多语。
林渊抬起眼眸,目光如芒,掀起淡粉的嘴唇,“你们两个,一个天生绝脉,一个为爱殉葬。哼,服了你们了。”语言带着淡淡的讽刺,即便如此面容依旧含笑未半点波澜。
花暮容反正跟林渊对着干,“我可看清楚了,你对佛夭的那种执着。”
语气不比林渊有半点差劲。
林渊起身,弹弹衣角的细小灰尘,身子修长,贵气雍容,“都彼此,没你那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