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吾主

是夜。
一个身形匀称的男子猫着腰从窗户爬了进来。
外面下着雨，男子也懊恼老天为何非要今个儿下雨，浑身都湿透了。
于是乎，男子熟门熟路的打开衣橱，拿出脸帕来擦拭。碰巧，外面打了个大雷，轰隆隆的，震耳欲聋。让专心擦头发的男子都感到自己的耳膜好像要被刺穿一样。
他现在有点佩服床上的人为何睡得呼噜连片，连这雷声响起也依然不动。
“阁下怎么深夜来访，真是失敬。”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一旁的珠帘后响起，与此同时，皇甫雨希穿着单薄衣服，肩披厚重绣着繁花的黑色披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男子眼眸醇厚而又亮晶晶的，笑的爽朗，细看下去竟然觉得小孩子气。“老子还看纪然小兄弟的，难不成你还吃醋了？”
皇甫雨希皱眉，听着这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实在无可奈何。抬脚，走向男子。“绝乐说话放尊重一点。”随后皇甫雨希拿出手帕掩鼻，“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个断袖。”
绝乐不理会，坐在床边，用手小心的把纪然脸上的发丝拂开，露出清秀白皙的脸。绝乐的手很是粗糙，两三下便把玉如的脸颊擦成淡绯。
皇甫雨希在后面嘴角抽搐，这男人……
“不怕把他弄醒么？”良久，皇甫雨希才缓缓道。
绝乐咧开嘴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特别刺眼。“没事，一个雷都打不醒，八成你给他灌了迷药。”
皇甫雨希咳了咳，顺手把一盏油灯点亮，黑漆漆的房子顿时亮堂不少，她那眼瞳荡漾着水波，明暗不晦。
“你确定你的消息无误？”
“什么意思？”
“你知道神蛊对于苗疆是什么吗？”
绝乐把发带解开，把到肩膀的头发散了，水珠从发梢滴下，他吁了口气。
尊敬的蛊神，我再次恳求你，赐予我力量。
我再次祈祷，我苗疆的前途。
我再次为苗疆而战。
无上的神蛊，请你再次眷顾我，让我飞向那遥远的国度。
让我拥有永恒的生命。
让我来生与她饮下生命之泉，来生相会亦不忘却。
皇甫雨希身子一僵。
绝乐挑起眉稍，“上半段祈祷，而下半段却是不折不扣的爱意。所以说，神蛊，你我不说便可。”
皇甫雨希低低一笑，“刻在阿玛尼神庙的遗言已经千百历史了……”
绝乐把话接下去:“传言，叫苏娣的药师建造了阿玛尼神庙。阿玛尼神庙内的珍宝不胜其数，可偏偏几百年前消失在海中。唯独一件物品流落出来——神蛊！对么？”
“这些事我只知道个大概，毕竟我也是半吊子的药师。我不知道苗疆明明在夏沁北方，然而阿玛尼神庙却建在最东方海上岛屿上。”
“听说苏娣药师长相特别深邃，似乎与我们不同。”
“这话题扯远了吧？”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皇甫雨希听了绝乐的话，心突突的。
深邃的样貌？
估计是异邦。
“哦，是的呢。不过我知道，现在神蛊种类凋零，估计这个神蛊是你们不知道的品种呢。”
“希望如此呢……”皇甫雨希抬起头，慢慢走向外间，“你和他好好聊聊吧。”
“嗯？”绝乐瞳孔猛然一缩，快速看向原本已经安然入睡的少年正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绝乐咒骂一声。
纪然支起身子，撩了撩额上的发丝，“绝乐？”
绝乐苦笑一声，起身，“殿下。”
难怪难怪，那雷声巨大都没有吵醒他。他还以为他只是中了迷药罢了。
“你……你过来绝乐。”
绝乐乖乖把头伸过去。
纪然微笑，轻轻抚摸着绝乐的脸颊，“你长这个样子呢。”
在他过去的十几年，只知道有绝乐这个人，却不知道他的长相。在他面临死亡边境的时候，每次都是他把他拉回来，可是偏偏他就是不知道传说中的绝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这只是面具。”
纪然手一顿，“那么绝乐长什么样子呢？”
他的身子微微往后倾，“抱歉，殿下。”
纪然了然。
“为什么你从来不如我见到你？”
“这是家训，殿下。”
自古的家训，影和主不能相见。
“会死对么？”
“……”绝乐淡笑，“不会的，如果殿下让我死的话，我也立刻会自裁的。”
绝乐跪下来，吻着纪然的手背，“我不愿意与主见面的原因是要，因为只要见面了，就要献出绝对的忠诚。”
“那么……吾主，愿主将吾身作为剑，吾在此献出绝对的忠诚。”
影是永远不会背弃主，只有不相信影的主……
皇甫雨希站在门外，现在雨已经小了下去。
她把兜帽带上，神色孤寂，呵口气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