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沁太后寿宴举办,规模可谓是十分大。
自从崇祁三年之后,太后就再也没有办过像样的寿宴,难得办一次当然要别出心裁些。
除去正在动乱内战的春璃,秋凝和东晋的使节在几日之前便来到夏沁,来表示愿与夏沁敦睦邦交。
这场寿宴置于永泰宫,此时天色渐黑,有些萧瑟,而永泰宫却是一片喧哗热闹之景。
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坐一列,各国使节一列。
上位放着三个座,依次是太后,皇上和皇后的。旁边亦放了位子,估计是个长公主,太子他们准备的。
坐在皇甫恒的对面是对极其秀丽俊俏的孪生公主,虽然样貌一模一样,但是单单从她们的行为举止便可以看出她们的个性。
皇甫恒百般无聊,无奈皇甫烈正和其他官员叙旧不好插嘴,只得憋着一肚子话喝茶。
她啰嗦成性,让她憋那么久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
“嗯?恒小姐?”
皇甫恒扭头,发现一个女子坐在上头偏下处,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因为自己的位子离她不远,而且女子的声音比较大,所以听的一清二楚。
这女子脸色苍白的很,似乎身子很不好。可是皇甫恒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皇甫恒突然看的坐在女子身边的顾小白,恍然大悟,是苏家次女苏绣年。
便礼貌地对着苏绣年点了点头。
苏绣年勾唇,“恒小姐不如也来这里聊聊吧。”
皇甫恒有些顾虑,上位本就是皇亲国戚做的地方。而苏绣年小时便是小侯爷的老师,所以坐在那里也无伤大雅,但是换了她便不同了。
皇甫恒轻轻摇头,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不过让皇甫恒震惊的是,苏绣年只是含笑对着顾小白说了几句,起身,慢慢走到皇甫恒身边坐下。
皇甫恒让了一点位子,喝着茶,内心有些紧张。
“恒小姐,雨希没有来么?”
皇甫恒微怔,随后了然,“雨希不喜这些。”
苏绣年抿唇微笑,“中午遇到她了,以为她回来。”苏绣年为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咙,“闲着没事,不如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呵呵,苏姑娘果然真性情。”
在苏绣年和皇甫恒没聊多久,寿宴便正式开始了。
六十六名舞姬齐跳跃寿舞,手腕,脚踝上的银链随着舞姿响起,十分有规律,听起来很是壮观,敲击铜钟,低沉的钟声结合着清脆的铃声让人很是惊讶。
舞姬们纱衣翩跹,素手挽转,动作一致,把跃寿舞最好的一面跳出来。
舞很快结束,却深入人心。
接下来便是这些达官贵人的阿谀奉承,皇甫恒便低下头再也没有兴趣,可是旁边还有位大神,不敢懈怠。
苏绣年夹了一块糕,小口咬起来,“怎么,没兴趣么?”
皇甫恒硬是挤出笑脸,“是啊。”
苏绣年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优雅自然,然而皇甫恒平常和皇甫雨希野惯了,死活装不出优雅。苏绣年却又是极其注重言语的,怕惹来她的讨厌,所以皇甫恒很少讲话。
是的,苏绣年只和皇甫雨希熟悉,而她只见过苏绣年几面罢了。
苏绣年喝了口茶,眯眼柔声道:“不想笑就别笑好了。”
皇甫恒尴尬。
是错觉么?苏绣年一直觉得有人看她,放眼望去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长公主笑眯眯的对太后说:“皇奶奶,这礼物可是我废了许多功夫才为你找来的!”
太后笑得和蔼,“那是什么东西啊?”
长公主拍拍手,向赤绫使了个眼神。
赤绫从一旁走出来,毕恭毕敬地跪下,同时打开手中的盒子。
太后看了盒子里面的东西,眼圈子顿时红了,未免失态,摆摆手,哽咽道:“邓安,快把盒子关上拿过来。”
邓安应了一声,“赤绫乐师,把这盒子给老奴吧。”
赤绫默默松手,回到长公主身边。
场子完全静了下来,所有目光盯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太后欣慰道:“那么多年了,可多谢了凝冬,让哀家有生之年再看到芙蓉。”
皇后看太后越说越激动,安抚道:“母后,这本就是知颜留给您的,所以一定会回到您身边的。母后百官还看着呢。”
太后情绪稍平缓,只用手帕拭着泪,“倒是哀家失态了。”
长公主挑眉。
李知颜这个名字又出现了。
太子事宜地站起来,对太后说:“小妹送给皇奶奶的寿礼看来很衬皇奶奶的意呢。儿臣的寿礼可能比小妹的差。”
是血珊瑚珠子串成的佛珠,血珊瑚不算太贵,可这佛珠颗颗圆润,颗颗红的刺眼,且没有虫眼,实在是难得。因为大多数珊瑚都带着虫眼失了美观,若是没有虫眼的珊瑚算是可遇不可求了。
“这佛珠倒是少见,苦了费一番心血了。”
……
寿宴举办到半夜才结束,可偏偏不巧下起大雨。
看着官员同家眷三三两两离去,苏绣年内心焦急,可偏偏面上依旧那么温和淡然。
苏绣年在宴会将至之际和顾小白说了她不回长公主府了,而是要回苏家看看。
苏绣年的父亲是前任太傅,早些年就在家养老,从此杜绝一切官场琐事。
她算个例外,从小就被惠文长公主钦点担任小侯爷的老师,所以常年住在长公主府。
顾小白做事鲁莽,可偏偏她又脑子发昏没让顾小白留下伞再走。
此时殿中人走的差不多了。
皇室也只留下个太子和玉卿在那边谈话。
苏绣年扫了一眼大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马车就在宫外,反正都要淋湿,还不如先走先回家。
当苏绣年要走到雨中的时候,被叫住了。
回头,是个青年。
青年斯斯文文,从骨子里透出儒雅书卷气息。
“可能这么做有些太唐突了,但是希望小姐把这伞收下。如果贸然淋雨,可能会把身子给淋坏的。”
苏绣年道谢,拿着伞的手一顿,“不知公子是……”
青年笑了笑,“在下云风。”
“不知公子住在哪里,改日绣年定将把伞归还。”
青年摇摇手,“不用不用,在下同小妹撑伞回去即可。”
苏绣年的心放宽。
“那么公子,天色不晚了,小女子先行一步。”
“慢走。”
待苏绣年走后,琼华温润地对着青年道:“太子赠伞,不知有何用意?”
“琼华不要为此失了你的风度。”
琼华一笑,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