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回来了。”
“嗯。”皇甫雨希淡淡应了一声,慢慢踮起脚,抽下书架上的书,每拿下一本便随便翻翻,有些放到皇甫雨希身侧的小桌子上,有些又重新塞了回去。
待忙完,皇甫雨希理了理桌子上的书,对着清月道:“纪然怎么样了?”
“看着他干完了洗澡吃饭。”清月想了想,感到语言有些错误,急忙开口纠正,“不对不对!我我没有看他洗澡!反正我走的那一会,他想睡觉。”
皇甫雨希笑了笑,“你让下人把这些书搬到纪然的住所。”
清月神色异样,“小姐该不会真的要收留那个落魄小子吧?”
“对。”皇甫雨希瞥了眼欲言又止的清月,兀自开口,“怎么了?”
清月讷讷,有些不好意思,“在送纪然去客房的时候,被老爷……瞧见了……”
皇甫雨希接过清月的话,“让我去和他聊聊么?”
“对对对!”
“算了,反正凭空多了个大活人死活也瞒不住他,清月你也别多想了。”
……
皇甫雨希站在门外,酝酿了下感情。猛一打开门,奔进去,狠狠跪了下去,那痛感简直想让皇甫雨希泪奔捶地!
皇甫雨希垂头,眼睛包着泪,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我错了爹!”
皇甫烈被皇甫雨希这一举动吓得连手上的墨砚都快抖掉了。不禁纳闷,这丫头怎么跪的比以往还干脆,然后更深层次的想着。
在皇甫雨希看来,皇甫老爹为人脾气暴躁,目测已经到了更年期了,但是却刀子嘴豆腐心,但皇甫雨希知道……这刀子嘴很锋利,很锋利。
要是他知道她把春璃正在通缉的皇子带回家,估计……越想越可怕!
皇甫雨希敛眉,继续道:“我不该把那孩子带回家……”
皇甫烈释然,“没啥,我看着丫头也很乖巧,咱们家不差养一个人。”
“……”丫头丫头丫头……爹他还什么不知道么?
皇甫雨希简直想掩面痛哭流涕,她刚刚干了什么?原来她在唱独角戏么?她的膝盖好痛……心更疼!
“那爹叫我来干什么?”
“马上就太后寿辰了,问一声去不去?”
皇甫雨希知道了皇甫烈找她的原因,面无表情的起来,嘴角却微不可查的抽搐几下,牵扯到伤口了。“不去。”
皇甫烈也没多大反应,“哦不去是吧,还恒儿代你去?”
“嗯。”
皇甫烈终于松开墨砚,正眼看着皇甫雨希,“那回去吧。”
“是,爹爹。”
出了门,皇甫雨希立马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裤子卷上去,露出膝盖稍稍向上一点的地方。膝盖已经微微泛青,轻轻一碰,疼的龇牙咧嘴。
眼包泪,干嘛那么用力的跪下嘛!
匆匆拿下腰间的药,抹了上去便放下裤脚。
又不娇气,就淤青而已,小时候上学不经常东弄个淤青,西弄个伤疤么?话说,皇甫雨希摸摸膝盖,好怀念现代,也从心里想念。
……
走到纪然的住处,打开门,掀起珠帘,正要走到纪然却停下脚步,又折了回去,从她的视角可以模模糊糊看到纪然睡得很安静,很沉。总觉得不可打扰了他,便拿了本她刚刚挑的书,侧躺在与纪然一屏风之隔的软榻上。
一页一页翻着,时间也渐渐从指尖溜走,天色也慢慢昏暗,视线有些模糊。放下书,揉揉眼睛,打算下榻把灯给点了。却停住了动作。
纪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屏风边,脸上有些睡痕,皮肤很白皙,五官秀气,眼眸黑黝朦胧,碎碎的刘海几乎把眼睛遮住了。纪然天生女相,怪不得皇甫烈把他当做女孩子。
皇甫雨希淡笑,“去穿上衣服再说。”
纪然不语,只扭过头去换衣服。
对于他来说,皇甫雨希只是个陌生人,亦或者可以利用的陌生人,即使她表现得多友善。
……
灯光绰绰,时明时暗,气氛很静,没人破坏着安宁。纪然大半没在黑暗,漆黑的眼瞳直直盯着皇甫雨希,他脸上没有反应,面无表情,透漏出一股淡漠到极致,古井无波的感觉。
皇甫雨希首先打破这气氛,“我刚刚见过绝乐,他希望你在这里住上三年。”
纪然不给予任何反应,他已经明白皇甫雨希带路带到一半就离去了。
“那么,在这三年里,我便是你的老师。”这语气不是征求或者试探,而是肯定。
纪然垂眸,终于动了一下,“你能当得了我的老师?”
皇甫雨希似乎早就知道纪然的反应,“版版六十四,似乎春璃皇室的也不过如此。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这话有时候也不这么灵验。”末了,又道:“三年后,若有可能,我便助你登上春璃皇位。”
纪然嗤笑,对于这些话完全是天方夜谭。
“或许你不信也罢,信也罢。我只问一句,你有选择的权利么?”
纪然沉默,一句话把他打回了原形。
是了,倘若他们现在离开这里,不光有饥饿,还有追杀,然而继续呆在这里就不同了。
“好。只不过我一直好奇,为何皇甫小姐你如此爽快的帮助我?”
皇甫雨希微微颔首,“我是从不肯吃亏的,自然有相对回报。绝乐嘱托我把你照顾好,相应的,你是否也该给我报酬?”
纪然得知自己入了套,纪然百般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便从怀里拿出一块暖玉扔给了皇甫雨希。
皇甫雨希捏着温润的暖玉,青黛环绕的玉佩上依稀刻着一个字,“然”。
皇甫雨希挑挑眉。
“以玉佩为证,只有你拿出这个玉佩,我便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但不要触碰到我的底线。”
“啧啧,可真是冷淡啊。一口价,三个!”皇甫雨希笑眯眯的竖起三个手指头,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买菜砍价一样。
纪然一扫刚刚的冷漠,死命瞪着皇甫雨希。
皇甫雨希回瞪。
瞪就瞪,谁怕谁!
“好,只有别触碰到我的底线就可。”纪然蔫蔫。
“哎,你的底线是什么?”
意思摆明了,我要还要多占一点便宜,反正你拿我也没办法。
事实上果真如此,最后纪然只得恨恨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在一旁悠然响起气死人的声音,“会拐着弯子骂人了?呵,骂我狗?”
纪然没了法子骂不能骂,打呢?更不行,只干瞪着。
“明日巳时到我的院子,那时师傅便要教你第一课,至于我的院子的路,便问门前的侍女。”
……
次日。
皇甫雨希吃完中饭以后,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
“清月,几时了?”
“唔,快到午时了。依我看那崽子想给小姐你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皇甫雨希轻笑,“把他给我揪过来。”
不过须臾,纪然老老实实地站在皇甫雨希面前。
“怎么迟了?”
“不识路,那侍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理直气壮。
清月在一旁叫嚷,“屁话!我去的时候你还在房中好好坐着,那侍女也老老实实的!”
皇甫雨希摇摇头,微微撇头看向纪然,纪然觉得毛骨悚然,“那明知道如此,为何不一大早摸索着来我院呢?虽然皇甫府大,但是也没大到几个时辰走完一圈吧?”
纪然哑然。
皇甫雨希和善,一摆手,“子不学,师之惰。这样,纪然你绕着皇甫府跑上个一圈估计便是记住了。”
纪然惊慌。
开什么玩笑,这府邸面积不大却也不小,跑完以后估计半条命都去了!
最后一点反抗,“没人陪我去。”
“哦,没事,仆人多的是,他们跑累了在让另一个人顶替便可。”
“……”
事后,皇甫雨希和蔼可亲的看着半瘫痪在床上的纪然,摸摸他的头,“乖,为师教你的第一课便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纪然:“……”
……
皇甫雨希前世是做老师的,知道像纪然这种正是青春期,而且本身身为皇室,有一股优越感,更是不服管教。
对于这样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让他吃尽自己的恶果。有苦难言,就是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