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在途中已经醒来,稍稍洗漱一下,吃了些东西后,月家明和月清辉将她们两暂时安置在月清辉的卧室里,月清辉和母亲月家明住在一起。
大伙十分疲劳,很快都睡下,月清辉一觉醒来,洗漱后,发现昨天的那两老人已经坐在厅堂里,眼睛红肿着,见她进来,两人抢上前来,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说道:“多谢小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两人做牛做马报答你。”
月家明这时正走了进来,和月清辉一起将两人扶了起来,月清辉道:“大爷大娘,你们不必如此,昨日不过举手之劳,不值你们行此大礼。”
月家明也说:“两位老人家,何必如此,小女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罢了。”那老年女人哽咽的说:“昨日若不是小姐,我们两也活不成了,都要随着我那不孝女去了。”那老年男人不觉又泪如泉涌,说不出话来,只是低泣。
原来,这老两口一家住在鸣雷国北边的碎叶城,开了一家小客栈,老年女人叫李成,一生只娶了一个夫侍,就是旁边的王琳清,两人只育有一女,就是已经死去的李小城,这李小城从小读书就好,后来考中进士,做了碎叶城辖下的三河县的副县丞,老两口就搬去三河县和女儿住在一起。
去年,三河县遭了旱灾,庄稼颗粒无收,户部拨下十万两白银赈灾,谁知县丞竟然胆大包天贪污了三万两,给手下的小官小吏们分了有两千两,哄骗大伙这是安置银子,每人到手多的不过百两,少的不过十几两,李晓城做为副县丞,得了九十两后,县丞派他们去各个乡镇赈灾,一干人忙的昏天黑地。
巡查御史行到此地查出了这事,上报了朝廷,皇帝大怒,县丞全家处斩,其余人等,因不明真相,被县丞蒙蔽,从轻处置。李小城作为三河县的副县丞竟没发现县丞的贪污,还和小官吏一样收了安置银子,被女皇斥了昏聩失察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为终身流放,夫侍和子女籍没为奴。
李小城只纳了一房夫侍,得了噩耗的当天就上了吊。一个儿子才十岁,当日就被官牙发卖。这老两口出去串门,得到消息回来,发现女儿已入狱,孙子不知被卖到哪,只来的及给女婿收尸。
两人大哭,葬了女婿,花钱四处打听小孙子的下落,官牙只说好像卖给了碎叶城的官牙,两人找到碎叶城,那官牙又说那一批犯人家眷都是十几岁,加上本城的犯人家眷,有一百来个,分了十批卖到各处,实在不知她们孙子卖到了何处,线索断了,人海茫茫,却到哪里去寻?
老两口无法,只得回了三河县,待女儿被官差押着流放,两人就收拾包裹跟着女儿一起上了路,想着到了流放地,好歹一家人能在一起,哪想到,女儿是个读书人,身子本就弱,在牢里又挨了板子,知道夫侍上吊,儿子被卖,心情郁郁,一路上病的七死八活,因老两口一直拿银子打点官差,官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俩照顾女儿,可惜,女儿挺到柳州府的西林镇就再也挺不下去,死在路上,她两银子都花光了,连给女儿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万念俱灰之下,只好自卖自身,幸好遇到月清辉,帮她们葬了女儿。
月家明和月清辉听后,唏嘘了一会,月清辉看了母亲一眼,月家明冲她点了点头,月清辉对李成和王琳清说道:“两位老人家,若不嫌我家简陋,你们就在我家住下吧,总不会少了你们的衣食,只是卖身一事不要再提,否则我岂不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
李成大惭道:“小姐怎能如此说,您对我们有大恩,我们两若违了誓言,还能叫人吗,昨日自您帮我们安葬了女儿,您就是我两人的主人了,您是我二人的大恩人,怎是趁人之危?莫不是小姐嫌我二人身老力弱,不肯收留我们?”
李成和王琳清就安顿下来,月家坚持待他们是自家人,她二人却坚持已是月家的家奴。从此一直以月家家奴自居,月家四个人无可奈何,只得随她们去,但是坚决不收她们两的卖身契。
她们老两口养了一个月身子,就开始忙活月家的家事,李成派自己做了门房和马夫,王琳清派自己做了厨娘。暂时处理了这老两口的事,月清辉才有时间将玉簪子给了母亲,那对绿玉镇纸交给两个爷爷,长辈们甚欣慰。
月清辉本来挺欢喜,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买东西买的如此畅快淋漓,可是等回到自己的房里,一琢磨花费的银子就有点傻了,心情愉悦是要付出代价,这一趟,她竟然花了有将将一百五十两银子。
月清辉意识到自己花钱太过。她想着花费的银子,心痛之余,又自嘲,应是没见过这么些银子的缘故,日后习惯了就好了。如此说来,她不愧是月家明的女儿,想当初,月家明不过挣了不到二百两银子,就敢一下子花出去三四十两给父亲和叔叔买上等衣料哄他们欢喜。
月清辉暗下决心,日后要节省着用银子。再说月家明,想着扩建月家小院,天已初春,时候正好,况李成和王琳清毕竟也五十多了,不堪操劳,家里还要再添几个家仆做杂役,总要让这些人有住的地方,女儿月清辉几年不过就成年,成年后就可成亲,她如今已有三个侧夫,还是建的大点好。
月家明和女儿月清辉商议妥当,两人将新宅子的构造图画了出来,确定房间大小,将数字写在上面。这新宅院也简单,不过将原有的二进小院改造成六进的院子,再在旁边紧挨着建一所一模一样的六进院子,不设大门,只在天井里建一个连通两所院子的月亮门,两所院子每进院子都有角门连通,二门以里每进院子都设东西厢房。
月清辉笑嘻嘻的对母亲月家明说:“娘,这院子建好,以后你就是有一堆孙女孙子都够住了。”
月家明瞪了她一眼道:“小小年纪,就说这个,也不害臊。”说完忍不住笑了,月清辉也嘿嘿一笑道:“娘,这有什么,女儿早晚要成亲纳侍。”
月家明已有经验,先到村长家找村长买地,交了三十两银子,村长点头。又带着月清辉到镇上找了经济,经济找了西林镇最好的匠头,一见面,认识,原来就是月家明第一次建屋时的匠头李头李大城,双方一见,很是惊喜。
月家明说这次家里没预备木料和砖瓦,然后拿出了构造图,李大城仔细看过后,不明白的地方又仔细问了月家明和月清辉,想了一会,掐指算了算道:“月家主,咱们是老相识,你也知我这人实在,你给二百九十两银子,里面的家具摆设,都不必你费心,两个月就完工。”
月家明和月清辉私下算过,只要不超过三百两银子,匠头就没唬人,如此,月家明点头答应,两人签了字据,经济做了中人,按了手印,月家明给了李头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定钱,约定余下的完工后给,五日后开工。又给了经济二两银子,大家各自散去。
月家明和月清辉回家后,和文氏兄弟,李成和王琳清说了五日后要建新屋,文氏兄弟自是大喜,越发觉得日子红火,李成和王琳清自忖已是月家家奴,与月家荣辱一体,也很是欢喜。
再说林家,月清辉带着林娇林倩到镇上买了许多衣料和首饰后,按月清辉教的,林娇林倩第二日就将两对玉耳坠子送给各自的父亲春兰和红雨,说是月清辉孝敬的,又拿出那些金首饰给父亲看,后又拿出四匹软缎和软绫,说月清辉说了,看父亲平日只穿粗布衣衫,心里很是不忍,让她们多做几套好衣衫穿,春兰和红雨见了,心里越发欢喜。
林天柱将宝蓝和石青的古湘缎也交给了春兰和红雨,两人这下是大显身手,一口气给妻主林天柱做了四季衣衫各六件,因儿子正长身体,没多做,一样做了两件,两人各自给自己一样做了两件,侧夫蓝玉和侍夫青缕正怀着孕,怕以后生了孩儿就不能穿,只做了内衫、中衣、外衣、夹衣各一件,给其它夫侍一人做了一件内衫和中衣、外衣。一时间,林家上上下下都对月清辉赞不绝口。
再说玉莹,天气一暖,他就在小院里种上了青菜,又在小院另一边的井旁种了一小畦花草,因天气还有些寒冷,只种了迎春花,将小院弄得花团锦簇。他现在的气色极好,花白的头发也养了过来,乌黑顺滑,已渐渐恢复了以往绝色美人的风姿,想起前几日母亲偷偷来瞧他,又惊又喜的样子,他不由偷偷笑起来。
小真从木屋里蹦蹦跳跳的走出来,扑到玉莹怀里,说道:“爹爹,我想月姐姐了,她都好几日没来了。”玉莹蹲下摸了摸小真的头发,笑着说道:“傻孩子,你月姐姐定有别的事做,怎会日日陪你玩。”
话音未落,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小真想我,我自然就来了。”小真惊喜的喊道:“月姐姐,你来了?”飞快跑过去开了门,片刻就见月清辉抱着小真走了进来,笑着和玉莹问了安,三人进了木屋坐下。
小真依偎在月清辉怀中,说道:“月姐姐,我都想你了,你七日没来了。”玉莹笑着对月清辉说道:“小辉,这几日小真总是念着你,盼你来陪他玩,他是小孩子脾气,你别怪他。”
月清辉摸了小真脸蛋一下,笑道:“玉叔叔放心,疼他还来不及呢。这几日实是有事,我和母亲商议现在的院子太小,要扩建我家的宅院,家里以后会有些仆役,得给他们预备住的地方,何况将来小真进门,要给他宽敞的大屋住。”
玉莹已知月家和林家定了亲的事,原还担心,见月清辉并没冷落小真,就笑着说道:“扩建宅院可是件大事,准备得怎么样,只不要累着月家主和小辉的身子才好。”月清辉笑道:“玉叔叔只管放心,我和母亲已找好了匠头,一切都不必自家费心,只给了足够的银钱就是,她自会做得妥当。”玉莹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