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辉把买的吃食留下一半,提着余下的那一半,去了小真家。玉莹一见她来了,忙把她让进去,因常来常往,玉莹也不再避讳她。
玉莹的面纱早摘了去,这阵子过的衣食丰足,精神愉悦,他的面上莹白如玉,细眉杏眼,琼鼻菱唇,能看出年纪轻时绝对是个美人,月清辉见了,暗暗点头,看来前些日子自己的补药没白买,只是头发还没养过来,还得再慢慢调养。小真早扑到月清辉怀里,给月清辉说他这几天学针线的事。
月清辉抱着小真,笑着对玉莹说道:“玉叔叔,我又买了补药给您,您记得每天熬着喝,慢慢头发就养回来了。那云片糕很是香甜,您吃着看看,若是好,我以后再买。”
说完,又拿麦芽糖和果脯给小真吃。玉莹笑着道:“你这孩子,每次来都要破费好些银钱,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闲谈了一会,玉莹将刚做好的棉衣拿出来,月清辉试试大小正好,干脆就不脱了,玉莹将她原来身上那件包起来,放在一旁。中午,玉莹整治了一桌酒菜,将鸭子撕了一大盘,炖了一盆排骨,又炒了一盘黄芽菜,凉拌了一盘菜心豆腐,烫了一小壶酒,陪着月清辉喝了几盅,月清辉时时给小真夹排骨,三人都吃用的开心。
月清辉常常到小真家转转,看缺了什么就赶紧买回来,将玉莹父子照看的无微不至。玉莹想起从前,虽也暗暗感叹,倒不像过去动辄心酸落泪,又想着小真本是镇主嫡长女的儿子,如今受自己的连累,流落在外面,幸好找了月清辉这么个好妻主,就是从前的身份,只怕也找不到这么称心如意的亲事,心里不觉释然许多。
转眼就到了来年二月,这一日,月清辉见小真家的木炭不多了,就又到镇上拉来一百斤木炭送了来,然后将小真带出来玩,小真这一出来,兴奋的很,一路上象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月清辉找了秦浩,秦浩见小真跟着,干脆也将比小真大两岁的两个弟弟—秦芳、秦菲带了出来,小真一向没有别的同龄玩伴,见了秦芳和秦菲高兴的不行,三小很快就玩到一处。
月清辉和秦浩在云雾山脚下的云舒树林里带着三个小孩堆雪人、打雪仗,两人都十七八岁快成年的人,不爱这小孩子的玩意,只是看着三个娃娃玩闹,两人聊些心事。
因出来时就已是申时中,打闹了一会,天将将黑,月清辉和秦浩带着三个孩子到了月家,三个孩子倒都是头一次来月家,先见了月家明,又见了文氏兄弟,各得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小金银稞子。三个孩子都高兴的很,揣进袖里。
文氏兄弟背地又拉了小真,细细端详后,给他手腕上套了一副绞丝的金镯,摘下旧坠子,给他戴上一副掐丝莲花样的小巧金坠子,又将他旧耳坠子放在一个妃色缎子的荷包里,放在他袖中,和他说了几句话,夸了又夸,说自己孙女好眼光,这孩子长大必是个美人,然后留了吃饭各自送回家不提。
小真回家后,和他爹玉莹说了今日去了月家的事,又掏出荷包,指着金耳坠子,伸出手腕露出精致漂亮的金镯子给玉莹看,玉莹又细细问了文氏兄弟都说了些什么,才放下心来:看来月家并没暗中嫌弃自家,家里长辈对小真也很是喜爱。
林天柱最近很是喜悦,先是跟了她二十年的侧夫蓝玉诊出有了喜脉,接着先是侍儿后升了侍夫的爱宠青缕也有了孕。如此,她给家里的夫侍都裁了一身软绫衣衫,给蓝玉和青缕各打了一付精细的掐丝镶红蓝宝金镯子和一支金簪子、一对月兔捣药金坠子。
鸣雷国的男子十六岁成年后,发式是将全部头发拢起,用各种材质的镂空冠罩上,插上各种簪子和钗子,花冠前面佩戴珠花,家里有钱的,自是花枝招展、珠光宝气,没钱的,不过一个简素铜冠,一支簪子。
女子则不同,二十岁成年后,将前面和侧面的头发挽起,用布包上,用布带系住或用簪子直接固定在头上,后面的头发披在肩上。蓝玉有了孕,和林天柱说了,就将家事交给侍夫春兰和红雨,自己安心养胎。春兰和红雨性情平和温柔,将家事管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他两的儿子林娇和林倩已渐渐大了,今年已经十三岁到了该定亲的时候,正值他们爹爹管了家,能和妻主常见面,这一日在正房,说完了家事,两人就都提起了儿子的亲事,求林天柱做主,给儿子找个好人家。林天柱笑道:“这事你们不必操心,我早已相中了一人,娇儿和倩儿嫁过去,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春兰惊喜道:“不知妻主大人看中的是哪家的女孩,告诉我们,让我们也高兴高兴。”红雨也喜道:“原来妻主大人早已为娇儿和倩儿操心了,只不知是哪家的女孩,竟有福气让妻主将两个孩儿都嫁她?”
林天柱微微一笑道:“这个孩子你们也认得,就是月家的女孩月清辉。”原来她早就相中月清辉,两家是通家之好,月清辉为人聪明、长的也俊,性情也好,儿子嫁过去不会吃苦,月清辉又是读书人,说不准什么时候考中了秀才,儿子就是秀才夫侍,何况月清辉和玉家小真的婚书被玉媒人广为散布传说,月清辉不娶正夫,儿子与那小真一样,都是侧夫,头上没正夫压着,日子也好过。
况且,月家明也和她提过,上几个月入冬时,月清辉采到值钱的稀罕药草给家里挣了一大笔银子,从此可终生无忧。
她将这些缘由细细讲给春兰和红雨,春兰连连点头,红雨也道:“妻主大人说的是,再说,月家家小人少,是非也少,是个好人家。”林天柱见两个夫侍连连点头,不由得甚是得意。
过了几日,林天柱到月家饮酒,见了月家明后,提起结亲的事。月家明因知林娇和林倩模样娇俏可人,性子温柔,也十分同意,又问过月清辉,月清辉忖着和他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知道根底,自是愿意,并不忸怩,对林天柱道:“林姨,我自小和娇儿、倩儿一起长大,对他两个很是喜爱,您今日不说,我也要去求您将两个弟弟嫁给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委屈,您就放心吧。”林天柱哈哈大笑,说道:“辉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儿交给你,我自是放心的很。”
两家定下下定的日子,林天柱又和月家明吃喝一番,才大醉而去。有了小真下定的事情在前,和林家结亲就轻车熟路。月家明和她爹、叔叔驾着自家马车又到西林镇采买一番,然后找了玉媒人,到了林家,和小真一样的定礼、一样的婚书。林家接了定礼和婚书,春兰和红雨心内大定。
这林娇和林倩今年十三岁,渐渐懂事,他两从小和月清辉一起玩耍,了解月清辉的秉性脾气,知道月清辉是个好的,见母亲和父亲为自己定下了月清辉为未来妻主,也很是欢喜。
他两人自从知道许给月清辉,就每日里在房内绣荷包,准备送给未来妻主。
春兰和红雨见儿子懂事,也放下心来。月清辉不娶正夫,侧夫也不只儿子两个,至少还有玉莹的儿子玉真真,那玉真真听说性子好,但是焉能保准月清辉以后别的侧夫也是省事的人呢,要得妻主的宠爱,不能只仗着小时的情分,这男孩家必要学的针线和家事也不能拉下,见这两个孩子不必人督促,就每日勤绣不辍,心里安慰的很。
再说这月清辉和林家定亲后,到林家就越发勤了,也有和林娇林倩多亲近的意思。林天柱虽然手里有闲钱,但她是个勤谨度日的人,没有大事,就是年节也舍不得做几件好衣衫,日常用度也是甚是简省,她自己都舍不得花费,更不必说花费到夫侍和孩子身上了。
这日,月清辉又到了林家,见林娇和林倩又穿着细布衣衫,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见林天柱和夫侍们都穿着粗布衣衫,心里就更有些不自在。
月家一家四口虽被赶出了祖宅来到玉家村,因月家明自小就穿绫着缎,有了营生后,赚的银子虽不多,穿的也都是细布衣衫,过年时还做几件绫缎衣衫穿。
月清辉更是自小没吃过什么苦,从前她家日子刚够过时,就穿着细布衣衫,她进私塾后,家里更是给她做了一色绫缎衣衫,生怕她穿的不好,别的学生欺负她。后来她家和秦家因有大笔金银,也和玉家村里一部分人一样,大多穿软绫和软缎,偶穿细布。
月家只有月清辉一个嫡女,月家明虽不惯着她,日常用度上也尽着她,月清辉自是穿绫着缎,如今见了未来夫侍家这样,心下未免不自在。收了林娇和林倩给她绣的荷包,她心下已有了计较,陪林天柱吃了一顿酒菜,就回了家。
月清辉是个执拗的主,想着几日后就是林天柱的生辰,不如借了这个机会,买些布匹丝料当礼物送去。一想自己四爷爷和五爷爷一年到头难得出门,就想着带他们和林娇林倩一起到镇上逛逛。
回家后,就和四爷爷、五爷爷道,眼见着天气就暖和起来,想到镇上买些新的布匹丝料做衣衫,邀他们两位老人同去,文氏兄弟平常难有机会出去,见孙女盛情相邀,欣然同意。月家明自也十分乐意。
于是,第二日,月清辉到林家和林天柱请了安,就将林娇林倩接了出来,林天柱听说有文氏兄弟同去,放了心,要不虽说儿子年小,也要避嫌,和月清辉单独出去毕竟不妥,还有两位老人就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