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林天柱纳侍一个月后,秦东也纳了四个侍儿,俱是良家出身,个个清秀美貌。
林天柱自纳了青缕,宠爱非常,喜他美貌,更爱他乖顺,三日里有两日要到他房里,每次都要好好抚弄那孔洞和后庭一番,弄得青缕房事次日,走路总是一瘸一拐。其他小侍和侍儿见他受宠,嫉妒起来,有时不免生事欺负于他。可喜侧夫蓝玉,自打那天得了妻主的安慰,就像吃个定心丸,不再悲切、自怨自艾,越发有了当家主夫的架势,日日好生照看怀孕的小侍春兰和红雨,不许其他小侍侍儿欺负青缕,林家越发井井有条起来。
秦林两家忙着娶夫纳侍,月家明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每日里在书房读书写字,累了就在院里遛弯,间隔二十余日,只要不是下雪天,就到镇上买些补药回来,熬了后和她爹、叔叔一起进补。文氏兄弟每日里不过做些家务,教教孙女月清辉描红写字,大半日都在书房中消磨。
这一日,吃过了早饭,文依依先将书房的熏笼燃起,然后掀起万寿菊花熏炉的盖子,向里面撒了一把青木香,文依兰见房中已暖,将孙女月清辉带到书房内书案前,让她好生描红,两人嫌地方窄,将那柳州山水花鸟屏风收起,坐在软塌上,将银红和杏黄的那两匹交织绫摆在榻上,给女儿月家明做小衣和中衣,因月清辉正长身体,个头几乎几天就一变样,就没给月清辉再做衣裳,两人做惯了针线,不一时就做完了。
文依依见那几件中衣是素绫,看起来不免单调,又在上面绣了幅松鹤图才罢手,文依兰见了,在旁笑道:“如今你的绣活越发好了,直追你写字的功夫了。”文依依也笑道:“你倒来夸我,你的绣活一向比我强,如今更是比以前还好,不好好绣你的,到来取笑我。”将文依兰绣完的春日兰花图拿在手中,细细观赏。
月清辉在书案那描红,毕竟年纪幼小,写了几篇书帖,就有些累了。放下毛笔,凑到两个爷爷身前,听了两人的话,小大人似的道:“四爷爷,五爷爷,歇会吧。陪辉儿说说话。”文依依将她揽在怀中,笑道:“那爷爷就陪辉儿说说话,辉儿想说什么啊?”月清辉小嘴一撇,奶声奶气的道:“娘又出门了,也不带咱们去。”
月家明一早吃过早饭就出去了,月清辉想跟着,但外面天寒地冻的,生怕她冻病了,月家明不许,她这会就和爷爷告状来了。
文依依和文依兰知道这事,不由对视一笑,文依依道:“辉儿,你娘不让你出去,是怕你冻着,再说你娘是到隔壁你秦姨家去,她家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去就不去吧,辉儿不想在家陪爷爷们?”月清辉忙摇摇头,笑嘻嘻道:“才不是,辉儿喜欢在家陪爷爷们。”文依兰摸摸她小脸蛋,对文依依笑道:“咱家小辉儿就是聪明乖巧。”
月家祖孙三人尽享天伦之乐,那边秦家却出了一桩事故。
秦东原籍路州府凤陆县人,她虽是嫡女,却是次女,无法继承家业,何况平日不得宠爱,家中给她娶了正夫后,母亲就一直催着她另立门户,她一堵气,竟带着正夫和几个通房小厮,一路跋涉,来到千里外的柳州府青林县西林镇的玉家村落户,至今已十年,陆陆续续又纳了许多夫侍,如今除了正夫云丽,还有四个侍夫六个小侍,别看她夫侍众多,却只有一个嫡女,系正夫云丽所出。
当年那几个通房小厮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余一个,名唤百蓝,多年前就被秦东升做了侍夫,其它侍夫和小侍都是后纳的,资历都不如他。秦东怜他是自幼跟随的旧人,因此虽见他颜色已大不如前,仍十分宠爱。
月家明这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到秦东家串门,正赶上这宠侍百蓝要寻死,被一个小侍救了下来,秦家正乱作一团,月家明见状只好告辞回避。回到家中不禁纳闷,想那秦东,性情虽粗野,却是个有情义的,无论何事,也不至逼侍夫自尽。
直到十日后,秦东邀她再次饮酒,才弄清原委。原是百蓝的亲侄女找了来,百蓝和她私会,被秦东的一个侍夫发现,告到秦东正夫那,说他与人私通,因一些缘故,百蓝不敢说那年轻女子是自己侄女,无可辩驳,一时想不开,竟上了吊,幸好被一个小侍发现,将他救了下来。
原来,事情还要从十年前秦东迁来玉家村说起。秦家是猎户,因有祖传狩猎秘法,常能猎到旁人猎不到的大型野兽,日子甚是优裕,秦东出世后,家里就陆续收养了几个孤儿充做小厮,留待日后伺候小姐们,这百蓝就是其中之一,他还有个亲哥哥百柳,比他大了六岁,也被秦家收养,后来满十六就做了秦家嫡长女秦东嫡姐秦宇的侍儿,不过一年就生个女儿,合家大喜,谁知这女儿越长,就越不像秦宇,到了六岁这年,眉眼竟和县里有名的混混陈田象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时那混混又来家中大闹,说是秦家拐了自己的女儿,若不给银子,就要告到官府去。
秦宇大怒,审问百柳,百柳大哭后说了实话。百柳因不是正夫,平日只能宿在后院的西厢房,那时秦宇的夫侍还少,西厢房里只住了他一人。那混混陈田赌输了钱,情急之下,就干起了偷摸的勾当,仗着手脚利索,竟偷成了好几次,胆子就渐渐大起来,这一次就偷到了秦家,她后半夜爬上秦家院外的一颗树,这树正在百柳西厢房墙外,这陈田就爬上了房顶,跳到了院里。
那个小院秦宇和正夫住在正房里,那夜颠鸾倒凤后睡的死沉,东厢房离西厢房甚远,有些许动静也听不着。这陈田悄没声的就摸进了西厢房,原本她是想偷些财物,哪知正赶上百柳出恭后回卧房,就着百柳手中的烛光,陈田看清了房中不过一个美貌的男孩,不禁色心大起,等百柳熄了烛火,躺上床,她就扑到床上强暴了百柳,还威胁他不许出声。
这百柳知道若出声,自己名节尽毁,逃不了一个死字,就不敢声张,混混陈田平日不过与些低等粉头厮混,哪见过这等美人,竟龙精虎猛大干一场,直干了一个时辰,将百柳翻来覆去直搓摸个够,才餍足的逃走,那百柳早就又怕又疼的昏了过去,醒来后也不敢声张,思来想去想寻死,一想到幼弟百蓝不过十岁,尚未成人,就忍辱偷生,哪成想过了一个月就被诊出有孕,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生下女儿,合家大喜,秦宇将他升做侧夫,他就越发不敢提及。谁知几年后事发,被陈田找上门来。百柳当夜就上吊自尽。秦宇伤心之下也无法,只得将那女孩交与陈田,又给了陈田二十两银子,打发了她们。
自此那孩子就跟着陈田过活,可那陈田逼死了百柳竟无一点愧疚,一旦赌输了钱,就领着那孩子到秦家要钱,口口声声说秦家逼死了孩子的亲爹,秦宇头几次见那孩子瘦的可怜,给了她几次银子,后来见陈田变本加厉,不知悔改,就结结实实打了她一顿,从此陈田就不敢再来。
那孩子陈湘十六岁时,陈田被别的混混打得瘫在床上,支使那孩子到秦家借钱看病,秦宇不在家,秦宇正夫直接将她赶了出去。陈田病死后,那孩子不知事情原委,恨上了秦家,常常在秦家院外叫骂,咒秦家断女绝嗣,往秦家院里扔石头,秦宇恨她不学好,将她狠狠打了一顿,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告诉她百蓝在柳州府西林镇玉家村,就将她赶出了凤路县。
陈湘的亲叔百蓝在哥哥百柳自尽后,就随着妻主秦东跋涉到了玉家村,后来陈湘的种种都是在往来的家书中得知的,秦东那时还没有女嗣,见家书中说陈湘咒秦家绝嗣,恨得要命,大发雷霆,说见到陈湘,非打死这小孽种不可,当日情形百蓝记得清楚,因此见了陈湘也不敢告诉妻主。
再说陈湘出了凤路县后,一路向柳州府走,千里之遥的路途,本来二十两银子足够了,只是她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不懂世情,客栈和酒楼的伙计一招呼,她就随人进去,由着人家安排,不到一个月,银子就花的精光,后来又被拐子拐走,历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然后一路乞讨,中途她自暴自弃,留在琼州府琼芝城做了乞丐,待了四年,后来还是一个要好的老乞丐临死前劝她,她埋了那老乞丐,才又开始往柳州府走。
找到玉家村,和叔叔百蓝搭上话,已经是离开凤路县五年以后,也是月家盖好了新屋之后的事了。
陈湘日日等在秦家门口不远处,饿了不过上山采些野果吃,渴了向人讨碗水,好容易等到百蓝与几个轮值的小侍到云雾山脚下采野菜和青草的空搭上了话,那百蓝背人给了她些铜钱,陈湘到西林镇上一番梳洗后,才又衣冠俨然的回到玉家村和百蓝相见。
百蓝年纪轻时容貌不过清秀,过了这些年早已容颜不再,因此她仗着旧情一直得宠,引得几个比他年轻貌美的侍夫妒忌不已,见他偷偷和一年轻女子相会,就诬陷他与人私通。
陈湘受惊逃走,那百蓝知道妻主深恨陈湘,不敢以实情相告,因自己没有子女,又见唯一的亲人陈湘不是个有担当的,不觉心灰失望,被那几个侍夫挤兑之下,竟萌生了死念要上吊自尽,幸好被一个小侍发现,将他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