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王眉头紧蹙,遥望瑶华宫方向思忖良久,“丽妃此番出事,瑶华宫那边不仅毫无搭救之意,甚至有将丽妃推往绝境之态,莫非丽妃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
丽妃已精神失常,此番猜想无从印证。唯一可肯定的是,丽妃现在有性命之忧。该不该救?又要如何救?此等问题在苏公秘密进宫后,商讨的结果举棋不定。
“救吧,丽妃虽与我百般为难,可我总觉得她除了娇纵蛮横一些外,心肠并不毒。此事如果非她所为,那她岂不是因我而死。再说,爷不是说皇上已经召宋将军进京了吗?彼时,若宋将军不见丽妃……”
路如雪想,若宋将军不见爱女,定会心痛难当。云尧却听她提及丽妃之父宋怀远将军之时,闻到了阴谋气息。宋怀远身负边关安危,手握十数万兵权,与守都指挥使苏克,及赵氏一族成三足鼎立之势。宋怀远与苏克虽远不及赵氏家族权势庞大,却也不容小觑。一个长年征战,一个肩负京城安危,若想坐稳天下,他们二人缺一不可。
然,丽妃虽为宋怀远之女,宋怀远却是个天性耿直之人,绝不会因女儿的关系,在立储问题上偏袒二皇子。故而当立储问题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之时,远在边关的宋怀远也只尽职地守护边关,并无做出任何拥护二皇子之举,态度保持中立。
可如果丽妃因此事丧命,宋怀远必会将此仇记在明羽宫,彼时也必会全力拥护二皇子,推翻尧王以报丧女之恨。
云尧心中灵台陡然清明,不管围场之事是否与丽妃有关,可皇后想要借此事除去丽妃,好挑起宋怀远对他的仇视却是毋庸置疑的。
如此,怎么还能坐等此事发生?
云尧与苏中堂商量营救对策,路如雪在一旁听着,暗暗地松了口气。
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还未商讨出一个可行的良策,监牢里便传出丽妃畏罪自杀的消息。皇后下手的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果然不出尧王所料!宋怀远进京后得知丽妃已逝的消息悲痛不已,他不相信他的女儿会犯下谋害他人之罪,却没有请求皇帝翻案重审,因皇后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证明了丽妃的清白又能如何?宋将军还是想想,怎么替丽妃报这个仇吧!”
一番思量后,宋将军果真没有请旨翻案,只带着丽妃的骨灰回了边关。本不该只是骨灰的,可丽妃在监牢服毒自尽后,因痛苦抓破了脸颊面目全非。皇帝不忍让宋将军见到女儿如此面目,便以遗体无法久存之名令人烧了。
尧王终归没能挽回这一局,造成了与宋将军的对立,赵皇后很得意。
已是入冬来的第三场雪了,皇宫上下白茫茫一片,积雪堆得厚厚的。干枯的老树枝不堪重负,“啪”地应声而断,积雪溅了一地,正好挡住了路如雪的去路。正在一旁打扫的宫人急急涌了过来,扛走了枯枝,扫去了落地的积雪。
“姑娘慢些,路滑。”小路子在旁细心提醒。
“小路子,你可知来客是何人?爷怎会要我同他一起迎客?”路如雪问。
“是位女客。姑娘是明羽宫的女主,理应一同迎客。”
路如雪抬眸微微一笑,这小路子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她只是一名侍妾,哪称得上女主呀?倒也由着他去,反正她也就是听着罢了。
未进景怡殿,便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那如夜莺般的笑声阵阵刺耳。
小路子道:“看来已经到了。”
“来的女客……是谁?”路如雪躇踌着问。女子的笑声里,有她不喜欢的东西。莫名的,就是不喜欢。且她的预感是对的,小路子道:“是守都指挥使苏将军的女儿,小时候深得皇后喜欢,时常进宫与爷作伴,与爷算是青梅竹马。”
小路子口中的皇后,自然是尧王的母亲前皇后苏氏。难怪她在尧王面前可以这般无拘无束,原来两人自小相识。更重要的是,她是苏克的女儿。
苏克是唯一一个手握兵权且未向赵皇后靠拢之人。据说,赵氏一直有心拉拢,可苏克一直刻意回避,对赵氏所言装聋作哑。路如雪过去一直以为,苏将军这般是想像从前的赵怀远一样保持中立。直到半月前的突然到访,路如雪才知苏克与前皇后有段渊源,算起来也算旧识。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苏克还有一个女儿,且他的女儿与尧王青梅竹马。
会是她吗?豪泽提到过的,那位在爷心尖上的女子会是她吗?可听她的笑声爽朗,并不像是一个有病之人。对了,那药草早在半年前就制成了药,有病也早该好了。
“苏姑娘与爷自小相识,爷回宫多时,苏姑娘理应早进宫来看爷了,怎么会到了此时?”忍不住想要弄个明白,怀着一丝侥幸,路如雪勉强撑起一抹笑意问。
小路子还未回答,殿内便已传来了尧王的声音,“病可都好全了?我托将军带给你的药,可有效?”
“可不就是吃了尧哥哥给的药才好的。要不是尧哥哥,芳仪还不知何时才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回京里来看尧哥哥呢?”
“将军是为你好才把你送到乡下去养病,好了自然能回去。”
听着殿内两人默契十足地你一言我一语,听着那声扎入心房的“尧哥哥”,路如雪心痛如绞。果真是她,她的病好了,她,找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