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隆达,皆不似中原的语言。
路如雪惊奇地望向男子,这才发觉男子的穿着扮相虽与中原无异,可五官却比一般人深刻许多。浓密的粗眉,略显内陷的双眸,皆透露着外族的韵味。
见她审视的目光,男子也不避讳,坦诚道:“我叫索纳,非中土人士,随父亲来中原经商。隆达是我的马,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今日技痒到山中狩猎,见姑娘的马失控,便顺道帮姑娘一把。”
这道也顺得忒狠了些,几乎把小命给搭进去。路如雪觉得他的话并不完全可信,却也不便深究,毕竟他肯为救自己舍身,定然与己无害,如此她也没有知道太多的必要。就不知现在上头的情况怎样?也不知尧王能不能找到这里来?还有流云,她坠崖后,它会不会像索纳的隆达一样回去找尧王呢?只怕不能。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那叫“隆达”的黑马儿好像也没有索纳讲的那般可靠。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非但没有等来救兵,反倒等来了本该不日才要降临的风雪。
北风呼呼地吹,鹅毛般的大雪不喘气儿地狠下了一夜。两人并无御寒之物,为防风雪入洞,索纳用岩石与树枝封了洞口,只留一些缝隙。
暴风雪来袭,宫里的人肯定都已被迫拔营回宫了,但尧王呢?他是否也回去了?还是会留下来寻她?只怕他亦是身不由己吧。他是皇长子,是云国的尧王,皇帝至亲之人,皇帝怎会容许他为一个卑微的侍妾以身犯险?
风雪终于停了,一丝光亮从洞口的缝隙透了进来。索纳打通了洞口,外面一片通亮,阳光洒在大地,银光闪闪美不胜收!
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崖下的溪流也结成了冰,索纳不能捕捉溪里的鱼,他们失去了唯一的食物来源。
“大雪封山,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索纳看着漫山积雪道。
遥望四周,到处皆是皑皑白雪,将崖底封得严严实实,哪见有道?
路如雪脱下了身上的裘皮外衣,那是昨夜她不堪疲惫睡着时,索纳披在她身上的,“谢谢你!”除了一声谢,她不知还有何语言可以表达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无私的帮助。
索纳腼腆地笑了笑,接过裘衣披在身上。掏出昨日用来剔鱼鳞的短刀劈了两根木棍,将其中一根剃去所有的暗刺与旁枝,递给了路如雪,“雪深路滑,用这个作柱拐,可以走得顺畅些。”
路如雪抚了抚手上的木棍,很光滑,大小也适中。男子的神秘,在她心里又深了一层。他好像很擅长野外生存,昨日见他掏刀时,她玩笑道:“你身上的刀可真多,就像变戏法似的,藏这么多就不怕扎着自己吗?”他落崖前抛向流云之物,她虽未看清,却也可以肯定那是一把带鞘的刀。
索纳当时是这样答的:“自小跟着父亲保护……保护货物,要时刻防备,所以身上备上一两把刀是正常的。”
他的话乍听并没纰漏,可其中的那一停顿却顿得很慌忙,像是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一个常年随父亲走南闯北经商的公子,倒更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江湖人?或是出入沙场的武将?总之,他身上有股习武之人的果断及刚毅。
然,这些于路如雪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四处皆是高耸的峭壁,唯有沿着溪流往下走。
深一脚浅一脚地,也不知走了多久,溪流越来越窄,看两侧越夹越紧的峭壁,路如雪心底不由一阵拔凉。照这山形婉延的情况来看,前面的路只怕会越来越窄,这里极可能就是个悬崖围绕的封闭山谷。
果然,溪流的尽头亦是陡峭的山壁,高耸入云,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爬出去。
“怎么办?唯一的路也是死道,我们该不会再也出不去了吧。”路如雪汗流浃背,可心底却冰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