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敌在暗

对那香料，路如雪莫名的反感，芍药却闻着甚香，想要点着试试。
路如雪没有反对，毕竟只是些香料而已，芍药喜欢，也便由着她去，自个则由牡丹侍候，洗洗便躺下了。
待芍药寻来香炉时，她已昏昏欲睡，半眯着眼看芍药将香料掷于炉中，看她吹亮了火折子，点着了香料。淡淡的茉莉花香，的确好闻，却为何有股令她不安的熟悉呢？路如雪来不及想清，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如雪，醒醒！如雪，醒醒……”
这一夜，睡得很沉，直到耳旁隐隐有人呼唤，脸颊好似被人轻轻拍打，她才幽幽转醒。矇眬睁眼，竟意外地见到尧王的俊美面庞，且她竟是半坐着躺在他怀里。若非见尧王衣衫整洁，她真该怀疑自个昨晚是不是又扯着他与自个“同眠”了。
尧王的神情有些怪异，而那边放着香炉的矮几上，牡丹芍药还趴在上头，豪泽与小路子分别推醒她们，她们醒来亦是一脸惘然。
“爷，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了？”
路如雪脑里似被搅碎了一般迷糊，尧王肃然道：“你们昨夜被人下迷香了，却不知为何又没有伤害你们？”
被下迷香了？路如雪惊得立马醒神，她转首望向牡丹芍药，无意中看到了她们身后的香炉。清雅的茉莉花香，昨晚入睡前那股熟悉的不安令她意识一震，她猛地落榻，冲向矮几，捧起了香炉嗅了嗅。已燃尽的香灰里还隐约散发着一股茉莉香气，果然是那一度想要将她掳走之人之物。
他们竟然如影随行，却不知是何缘故对她这般紧咬着不放。云尧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又问清了香料的出处后，思忖良久，竟道：“豪泽，你即刻回城，向路老爷打听有关如雪大漠娘舅之事，越详细越好。”
“爷可是怀疑……此事与大漠王妃有关？”豪泽跟随尧王多年，对其心思观察入微，心想主子定是从芍药拾香处疑心上那帮大漠人。
照之前发生的迷香事件，种种迹象皆表明路如雪一而再的被掳，极有可能与其舅有关。且此番芍药拾得此香，又是在那帮大漠人走过之处，这等巧合不得不让人起疑。
尧王的回答是肯定的。
初闻尧王的推断，路如雪难以置信。可细想过往种种，又觉得大漠王妃的确有些怪异，却不知若真是她所为，那她为何要这么做？她对自己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
路如雪将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她在娘胎里趴满十月呱呱落地时，大漠王妃已嫁往大漠，且一嫁就是十八年未归。她可以肯定，期间她们未曾见过面，更莫说结仇。半年前，大漠王妃因其弟与路如玉的婚事拜访路家，那时才是她们的初次见面，可自己对她一直恭顺有加，从不曾开罪于她。
尧王说，只怕她是受其舅牵连！倘若真是如此，路如雪只能感叹，这王妃也忒霸道了。她与娘舅相隔千里，两人至今都未曾见过一面，就算她与娘舅有何仇怨，也万万没有拿她来出气的道理。
然，此时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毕竟一切都还只是推断不是？她却因此事而被禁了足，不可随意走动，偶尔上外头走走也必让豪泽跟着。
尧王说：“敌在暗我在明，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何时会再动手，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谨慎得十分有道理，路如雪无言以对，就是这般谨慎的日子十分难熬，她不禁开始想念流云。几日不见它，也不知它长骠了没有？好不容易才学会骑，却又荒废了令人实在不甘心。
天气逐渐转冷，恐不日便有风雪来临，皇帝发了口谕，三日后返宫。
一回宫便等同于进了大鸟笼，再也看不到这里的辽阔，见不到那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了。
回宫前，想要再骑一骑流云！这么微小的心愿，尧王怎忍心拒绝？
不许再进丛林，这是尧王应允的提前条件。
好马识主，流云自入中原皇宫马厩便一直闻着路如雪的气味。过去几日，又得路如雪细心照料，此番将从马厩出来，便用马脖直蹭她的脸颊，一副小别重逢的形容，把路如雪欢喜得几乎蹦上云霄。
云尧看着似孩童一般喜乐的女人，不由得失笑出声，该说她天性乐观呢，还是容易知足？常常一个小小的惊喜，也能令她舒心开怀。从马厮手中接过缰绳，他帮着她将马拉到了平地，再三嘱咐不可进丛林，又吩咐豪泽在旁守护后，这才去见早前便在营中等候的苏中堂。
路如雪解下斗篷，交给了芍药。芍药一滑手，斗篷险些掉地上，幸得豪泽在旁搭把手，才没让那似雪的斗篷沾了污泥。豪泽将斗篷递给芍药，就在那一递中，一股火热的春风吹起，吹得路如雪一直有件未解的事即时清明。
豪泽那眼神，芍药那面若桃花的羞涩的笑……
难怪……难怪牡丹近来越发懒散，每每她要出门，她便让芍药跟着，原来竟是知晓她出门也只会去寻尧王一人。尧王在，豪泽自然也在，牡丹这是在给他俩创造机会呢！而她，竟也在自个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俩搭了一次又一次的鹊桥。真真……真真欺她太甚了，竟敢独独瞒她一个！
“芍药，听说冷爵爷近日找了不少媒婆上门，打算把府上那些已到适婚年龄的百花给嫁出去。你和牡丹是百花中年纪偏长的，早到了适婚年龄，过几日我同爷说说，放你们出宫回冷府，好让冷爵爷也为你们寻个好人家，早些嫁了，莫陪着我在这宫里头熬成了老姑娘……”
一番话，惊得芍药的脸煞白，豪泽亦是抖上三抖，连手里的剑也险些没拿住。路如雪忍住笑，慢慢悠悠地问：“你说，这么做可好？”
“不好！”
却是豪泽抢了先回答。那阵势，仿佛已有人跟他在抢芍药似的。
路如雪凉凉地看着他，一双探究的眼神看得豪泽心底发虚，想要解释自己的冲动行为，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踌躇了好一会，当他终于鼓足勇气要说明一切时，路如雪却突然轻飘飘地说了句：“早说嘛！”
说罢便转身上了马，一甩马鞭骑着流云跑开了去，留豪泽与芍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芍药先明白过来，“傻瓜，小姐这是知道咱俩的事，耍咱们的呢！”
流云今日有些怪，平日踏蹄踏得铿锵有力，今日却似怕被硌着一般小心翼翼地挪着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