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除了他们紧紧相拥着惊魂未定的喘息声外,再无旁的声响,某种异样的暧昧,在寂静中悄然生长。
尧王稍稍起身,望着身下人儿面上泛起的异样潮红,哑着声音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男人的目光就像六月里的烈焰,滚烫灼人,路如雪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一颗心“扑咚扑咚”地跳得厉害,她摇了摇头,轻轻地应了声:“没有。”声音酥软无力。
许是不见了主人身影,斜坡上传来流云不安的低低嘶叫。云尧神情一顿,眼底的浓情蜜意即时被一种如虎豹般犀利的警惕所代替,弄得路如雪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爷,怎么了?”
云尧用手捂住她的嘴,利落又直接地制止她出声,神情肃然地聆听着周遭的动静。许久不闻有异响后才暗松了口气,起身将路如雪扶起。
尧王的谨慎之举让路如雪隐隐不安,立储之事虽说被皇帝压下暂且不议,然赵氏一族何等狂妄,怎会容忍事态任其自流?而今,在这有重兵把守的皇家之地,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尧王也要这般防备,想来是赵氏狗急跳墙,要不顾一切行事了。
“爷……”路如雪紧拽着尧王衣襟,眼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云尧知她聪慧,他与皇后进入白热化的斗争自然瞒她不住,便也不多加隐瞒,只问:“可是害怕了?”
路如雪摇头又点头,她不怕卷入这场斗争,却怕此刻紧紧将她护在怀里的男人有任何闪失。他虽有苏中堂鼎力相助,皇后却有盘根错节的赵氏一脉。且一文一武,苏中堂有的只是凭借自身威望,而赵氏比比皆是手握实权的武将,两方实力太过悬殊,她怕他无回天之力,最终败给了凶狠毒辣的赵氏。彼时,只怕不是“腥风血雨”四字便可形容的。
看她一副愁云惨淡的愁苦小脸,云尧轻笑,轻刮了一下她小巧鼻翼,含笑道:“瞧这小脸愁得,都快成了八十岁老妪了。”
“爷,你取笑我!”路如雪一跺脚,娇嗔着直捶男人胸膛。男人笑着将她揽入怀,用宽阔的臂膀紧紧将她环绕,附其耳旁轻声道:“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你莫要为我担忧!”说罢张口含上那带着珠翠的耳垂,轻轻一咬,引得她一阵激荡,不由得轻哼出声。
尧王说,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路如雪愿意相信。她相信尧王能力挽狂澜,能以螳螂之力挡下赵氏的狼子野心。而在往后几月里发生的事,更让她坚定了这信念。因为赵皇后真的急了,急得不顾一切,这说明尧王之势已对她构成了威胁。
刮着北风的夜,正逢滞留中原已近达半年之久的大漠王妃的生辰。据说,大漠王已在来京的途中。路如雪有些羡慕,大漠王身为一方首领,需忙的事何止千万,却愿为王妃来回奔波。这样的深情,完全可当典范记入史册。
王妃即将回大漠,皇后与其姐妹情深很是不舍,于是借此时机大张旗鼓地布置了一番,为其操办生辰宴。
因在野外,宴席便办在空地。四周用干柴围起的围大篝火恬着舌尖滋滋作响,驱走了些许寒意。路如雪随坐在尧王身侧,遥遥望着今日的正角大漠王妃杨晋雅,雪白的裘皮服,衬托出属于大漠的华贵,一行王妃的耀眼行头,彰显了她在大漠第一女人的地位。坐在帝后的右下侧,也丝毫不损她半分高贵。一举止一投足间,都是那么的优雅。
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皇家宴席永落俗套的模式,终于在路如雪几乎要睡去的那一刻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后,皇帝单独留下了尧王与二皇子云焱,说是许久未下棋,要他们同他下个几回。
近来,皇帝时常以各种名目将两位皇子召在一块,想来是希望他们兄弟和睦,不要因帝位之争而自相残杀。然,有他的典范皇后在,这般用心良苦只怕终将徒劳,真真是可怜了他那颗慈父心。
路如雪在芍药的陪伴下,慢慢悠悠地朝自个的营帐走着,身后还跟着尧王特意派来护送她回营的豪泽。
想着皇帝的慈父心,想着典范皇后的毒辣,她亦不由得想了想云焱,这个近日害她惹了不少麻烦事的二皇子。发觉他除了是皇后的儿子外,好像也不是什么恶劣之人。据说他十五岁便入了朝堂,恪尽职守,帮着皇帝处理朝中大小事,私下里也是自小亲和待人,从不曾有过打骂宫人的事发生。自小便如此,自然是真性情,想来本性也不坏,偏偏又做了皇后的儿子,偏偏皇后歹毒狠辣,要将他推作上人上,要他与他的兄长自相残杀。
路如雪轻叹了一声,想事想得太过出神,竟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人。白晃晃的一道白影,笔挺地立于一群异族服饰侍女及勇士前,除了大漠王妃还能是谁?
“见过王妃!”路如雪依礼拜下,芍药亦随其而拜,豪泽拱手作揖。三人齐拜,却不闻王妃的免礼之声,路如雪纳闷抬头,只见她竟直愣愣地将自个望着,在幕色中不见她面上神色。
“姐,原来你在这呀,我和晋鹏来与你告辞,打算连夜回城呢。”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那话语,那音调,当然是与杨晋鹏特地赶来为大漠王妃祝寿的路如玉。这里离城里不过二十里的路,现在即刻起身,是完全赶得上关城门之前到达的。
杨晋雅回头望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回了声“嗯”后,转望杨晋鹏:“夜黑,回去的路上要当心些。”之后才凉凉地对路如雪道:“路姑娘不必多礼!你是尧王的人,怎么说也是半个皇族之人,于我这个外族王妃勿需行这样的礼。”说罢便领着一干随从走了。
路如雪讷讷地忤在原地,大漠王妃这话,听着怎么有股火药味?也不知怎么地,从第一次在路家遇见,她就觉得这王妃对她怪怪的,每每相遇,她不是冷眼将她望着,就是索性当作未见,好似她欠了她钱不还似的。亏她还整日地羡慕于她,羡慕她有个待她如己命的大漠王,现在想来,那大漠王指定是个睁眼瞎,也没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在心底不甚服气地哼了哼,转头向那高傲的背影望去,竟见一武士经过她身旁时用眼斜斜地望她,见她望来便又急急回头,模样好生古怪。
大约是有杨晋鹏在侧,路如玉此番没有与她生事,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便拉着杨晋鹏走了。
“咦,小姐,这是什么?”
芍药在大漠王妃的那帮随从原来站的那地拾到了一袋包得甚严的东西。回营打开一看,竟是一包香料。那料香,让路如雪隐约升起一些不舒服的熟悉感。
“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