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惊天故事（2）

“那……尧王后来去游学也跟赵皇后有关吗？”
路如雪至今依稀记得她当初为寻先生出明园时，看到的招医皇榜，其中就有“尧王游学归来”的字眼。皇家秘事本不该问，可那颗好奇害死猫的心，却让她忍不住，一不小心话又说出口了。
“尧王年幼，并无自卫能力。为护其周全，苏中堂在皇后升天不久，便以幼儿思母心切暂不宜居住宫中为由，请皇上恩准尧王出宫游学。”老人疲惫地道。
“您就是苏中堂吧？”
老人的感同身受，让路如雪几乎可以肯定。果不其然，老人没有否认，且终于表明了来意，希望她能通过此次选秀进宫。
啊？路如雪吃惊不小，老人却没等她发出疑问，便又道：“尧天舜日，这四字，老夫相信路姑娘一定很熟悉。”
怎能不熟悉？烙在那日夜皆在她身的玉佩上的不正是这四字吗？难道？天灵似有一道清泉淌过，灵光乍现，神智骤然清明。路如雪从袖兜里拿出玉佩，心有所疑地看了看玉佩，看了看苏中堂。果听苏中堂道：“姑娘手里拿着的便是尧王之物。”
一向冰凉的玉佩此时却突然滚烫，烫得路如雪几乎握不住。尧王？先生竟是尧王？是了，先生失踪，大皇子尧王便回宫；哑奴带来先生的消息，宫里尧王也脱离险境；哑奴说先生受了伤中了毒，幸得他及时寻去，冷爵爷说尧王得一医术超群的哑人所救。现今想来，哪是哑人医术超群，而是哑奴是除了先生及豪泽外，唯一知晓救命良药所在之人。
她一直深知先生不简单，却未曾想到他的身份会如此高贵。是以诸多的巧合，她也从未将两人联想到一处。
惊诧后，路如雪想得更多的是苏中堂说的故事。
赵皇后，来自战功显赫的赵氏一脉，父亲乃当朝一品武将，其兄其弟亦是军中大将，云国过半兵权皆在赵氏手中。赵皇后有如此强大的母家，怎能不为她的儿子盘算，又怎能容下皇长子的他？
尧王已受封为王，照理是可以搬至宫外赏宅封地，自立门户的。可在宫外却只会让赵氏更加毫无忌惮，唯有在宫中、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她才有所顾忌。
想到他此刻在宫中的步步危机，路如雪的心揪成一团。这宫，她无法不进。
“小姐，为什么？”
她要参加选秀进宫的事，在路家炸开了锅。雀儿一脸的纠结，怎么也想不通小姐的日子明明苦尽甘来，为何还要进宫去当那侍候人的宫女？奶娘亦是左劝右劝：“小姐，你可不能去呀！别看宫里繁花似锦，可却是最大的是非之地。小姐性子单纯，那里不是小姐该去的。”
奶娘看事向来透彻，此番也是一针见血。以往路如雪都会听奶娘三分，这次却不能。那里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是要去的。
见她执拗，奶娘急得似热锅里的蚂蚁，在屋里直转悠，连说话的音量也不由高了三分，“小姐，你可是堂堂的大漠……”
奶娘突然打住，最后的“漠”字虽小声，路如雪却还是听到了，“奶娘，你方才说我是大漠什么来着？”她纳闷地问。
“我，我的意思是……小姐的娘舅在大漠可是有头脸的人，如果，如果他知道小姐进宫当宫女，必会责怪的。”
奶娘的话有些口不对心，路如雪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然此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
“雪儿，为父知道劝不动你，你若真的那么想去就去吧。”
路遥亦是一番劝解，却也终是拗不过而同意了，只是看她的眼里是那样的不舍与担忧。又难得地絮絮交待，担心她太过随性，易惹是非。
路如雪一一应承，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不禁红了眼。因着从前自己对他的误会，“父亲”二字，对她而言从来只是个名词。而今进宫在即，再见只怕不易，她才发觉自己竟未尽过半分孝道，哪怕倒杯水、送碗茶都不曾。
有苏中堂的打点，这场选秀，路如雪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是以，她把剩出的时间都用在了弥补缺憾上。日日埋在厨房，用尽她在明园所学，为其父做了一道又一道爽口的菜。
闺女煮的菜，闺女温的酒，路遥是吃在嘴里，暖在心里。
此番选秀只为六宫添置宫女，故而流程简单，将将三日便已确定了进名单。再经过几日宫廷礼仪培训，即可送入宫。
入宫前夜，路如雪看着雀儿眼眶泛红地为她整理衣物，听着奶娘絮絮叨叨的嘱咐，心下百般滋味。曾经，她为自由而逃，今日，她却为爱而进那规矩最多、制度最严的皇宫。侯门深似海，她亦不知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却只知里面有她无法舍弃的牵挂。
“小姐，爵爷和夫人来了。”牡丹来报。
想是为她进宫之事而来，路如雪看了看身上见客还不算失礼的衣裳，起身往前厅而去。将入厅门只见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却不见其夫人的身影。
那青衫背影，相比从前略显清瘦了些，却不复往日放荡不羁的形容，沉稳了许多，也素雅许多。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冷夫人果然是有眼光的。
甚为欣慰一笑，终唤：“爵爷。”
听身后熟悉一唤，冷俊才不由脊背一僵。转眼已过月余，一直通过牡丹芍药了解她的情况，在得知她遇险的那一刻，他的心揪成一团，却始终没有再走进路家来看她的勇气。
对她进宫之事，冷俊才没有多问，只说了一些惜别的话，说了一些珍重的话。虽说他亦时常进宫面圣，可后宫与前朝虽在同一片高墙围起的天空内，却不是他这前朝官员可随意进出之地。想来，以后要见面也是不易的。
对他满是不放心的交待，路如雪一一称是，又频频言谢。就在两人皆无语之时，从来时便不见人影的冷夫人进来了，开口便道：“爵爷不放心妹妹一人进宫，是以着人打点了一番，让牡丹芍药一同进宫陪你。这不，我方才给那两丫头送了些东西过去，好歹是冷府出去的人，就算进了宫也不能让宫里的那些老人嬷嬷什么的小瞧了去。”
牡丹芍药虽为丫头，可当初被送往路家时，冷俊才便赏了不少。且她现今傍身之物甚多，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自个的丫头。路如雪明白，送东西给牡丹芍药，应该只是冷夫人想要暂时避开，让冷爵爷与她独处一刻的托辞。只是牡丹芍药要一同进宫，却是她不知晓的。看向冷俊才，心下滋味莫名。沉默须臾终开口，“爵爷，其实……”
想要拒绝他的此番安排，她不想让她们陪她一同涉险。冷俊才却抢先道：“就让牡丹芍药陪你一同进宫吧。有她们在，凡事都有个照应，总好过你一人。且这也是牡丹芍药自个的意愿。”
“小姐，您就让牡丹芍药陪你一同入宫吧！”牡丹芍药亦下跪请愿。
路如雪鼻子一酸，红红眼眶里的水雾差点就漫出界。曾几何时，她身边竟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曾经以坚强来掩饰脆弱的小可怜，现在竟已这般幸福。
将牡丹芍药扶起，终是点了点头，她无法抗拒这样的感动。
临走前，冷夫人拔下了头上的一枚发簪，插在路如雪随意束着的乌丝上，“这簪子就赠于妹妹，就当是咱姐妹二人的一个念想。如果妹妹在宫里不顺意了，就看看这簪子，想着宫外还有我和爵爷呢。哪天妹妹不想在宫中呆了，爵爷自会法子将你接出宫来。”
路如雪顺着她的手取下无法在乌丝上“立足”的发簪。此簪纯金打造，簪条比一般簪子粗些，金色簪花上镶着罕见的黑珍珠。此物若在寻常人家必是珍宝，可在冷府却不足为奇，路如雪看了看神色莫名，却诚意十足的冷夫人，也就笑着言谢，受了。心中却暗道，除非先生可永脱险境，否则她断不会舍下他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