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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玉肌膏

倾城 乐迷呀 2024-11-16 20:31
先生,定是先生让哑奴寻来了。
路如雪拿着字条,激动地道:“雀儿,快,快去引他进来。”
先生回明园了吗?失去消息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何事?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发生了意外?路如雪忐忑地猜测着各种可能,一颗心也随之忽上忽下。在她不安的等待中,雀儿终于引着哑奴进了小院。
“哑奴,先生回来了是不是?”路如雪劈头便问,一颗心揪成一团,唯恐哑奴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哑奴含笑点头,可眼底却见一丝疲惫与哀伤。路如雪心下一凉,隐隐不安,“先生他发生什么事了?”
哑奴比划的动作有些迟疑,“受了伤,还中了毒,九死一生。”
路如雪的心,陡然一停,险些晕死过去。却见哑奴慌乱地向她继续比划道:“别着急,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所幸寻得及时,我回园摘了先生自己培育的一种良草,帮先生解了毒,现在已无大碍了。”
事情的经过,哑奴也随后告之了一二:那日,古明离开明园后,在郊外遭到了黑衣人的袭击。黑衣人有近百名之众,古明与豪泽浴血奋战,但终寡不敌众,险象环生,最后幸得官兵所救,却不想那帮黑衣人的兵刃皆抹有毒液。毒液通过伤口进入骨肉,若非古明精通毒理,恐怕也熬不过哑奴寻去。
最后,哑奴从怀里掏出一只不及巴掌一半大的小小锦盒,锦盒上附有一张小小便签,上面写有“玉肌膏”三字。
月色如水,路如雪倚窗而立,手里捧着那纹路别样精致的锦盒,小巧却重如千斤。哑奴告诉她,这是先生特意为她炼制的去疤药。若非见到此药,她都忘了自己在明园一月竟忘了让先生帮她治脸,或者说她根本忘了自己额上有疤之事。
明园一月,是她此生最为快乐的日子,如果可以,她愿一辈子就那样默默地呆在他身边照顾他。只是,她已不能,且她想他也不会需要吧。
“这些随院中的花花草草一样,也是草药,先生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你可别给种死了,否则那女孩的病治不好,先生又该心疼了。”
豪泽曾经的话就像扎进心里的刺,拨拨就痛。纵使她能回明园,等那女孩的病好了,照顾先生的事只怕再也轮不到她了吧。
得不到的,莫有执念,执着成痴终不是好事。
对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路如雪从小就学会放下,只是此次最不舍且最痛。
本不愿提起此事,可在哑奴走前的前一刻,她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口:“先生让我种的那些药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听豪泽说,那是先生特意为一个女孩寻来的,可别没人照顾枯萎了。”
她当时问得这般委婉,哑奴像是一下没明白,微愣须臾后才比划道:“放心,那些药草长得很好,且已经制成药了。”
“那……那女孩呢?她现在一定在先生身边吧?”
这话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而哑奴,像是发觉了什么,许久许久才比划道:“先生在她身边。先生说无论她将来在哪里,他都会在她身边守候着她。”
许是要她死心,哑奴的话说得直接伤人。
路如雪含了泪仰头望月,也许她真该死心才对。只是,她却随处可见他的身影,就如此刻眼中清凉如水的月光,像极了他专注沉寂时的模样,凉凉的、冷冷的。
常常一袭白衣的他,总喜欢沐浴在月色下,静静沉思。而她也总愿意上前,无声地陪伴着,他想着事,她看着他。
那是多么令她心醉的夜晚,如今只怕再也不能了。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就像初“闻”哑奴的话一般难以自控,多想保持潇洒,却终是哽咽。
路如雪放下玉肌膏,打开了一旁小木盒,里面有数十粒药草种子滚来滚去。同样是哑奴带来的,却原不是打算给她的。许是哑奴看透了她的心思,在临走前嗫嚅了好一会,才从袖兜里掏出小木盒,告诉她,这些乃玉肌膏的药种,原是先生要他种上的。
如今他却给了她,应是帮她留了个退路,让她可以有个去找先生的借口。
终是找了个大盆,铺上肥沃的湿土,将种子种下。自此以后,照料此盆便成了路如雪生活的重心。她想要再去见他一面,看看他是否安好,也顺便看看那幸运的女孩生作何等模样,然后彻底断了念想。那样她才可以嫁给冷俊才,才能安安心心地当他的十姨太。
这几日,冷俊才也好似很忙,往往只在院里小坐一会便走,有时还根本顾不上,只派了管家前来言语一声。虽是来去匆匆,他倒也注意到了路如雪的异常,与院中略显扎眼的大盆。他却没问,只是看她的眼神略有不同了些,似有不舍,又似痛心。
将将几日,药草冒了芽,路如雪照料得更勤勉了,可那些稚嫩的芽儿却犯了懒似的,一日又一日地不见见长。若非懂得拔苗助长之理,她可真想拽它一拽,“奶娘,这芽儿怎么不长了?你说会不会是我照料不当呀?”
奶娘凑上前,“好好的呢,芽嫩茎粗的,不会有问题的。”
这些日子以来,路如雪的哀与伤,奶娘都看在眼里,“小姐,有句话奶娘不知该不该说?”
路如雪默然,奶娘伸手理了理她鬓上乱发,慈爱地道:“奶娘知道,送药哑人背后的那个人在小姐心里。可是他呢?如果那人没把小姐放在心上,小姐就算舍下一切跟了他也不会幸福的。”
奶娘顿了顿,扫望一眼分散在院中各角落打扫的“百花”,嗫嚅道:“冷爵爷虽花名在外,可奶娘觉得他对小姐倒是真的好。莫说他这些日子为小姐所做的一切,就是光看他对小姐那样的疼惜劲,也是作不了假的。”
路如雪放下手中花洒,神色黯然地凝视前方。冷俊才对她真心与否,她不曾细想,也无力去想。此刻她只有一个心思:“奶娘,他受伤了,受得很严重。虽然现在已脱离危险,可我想去看一看他,只是……看一看。”
奶娘的话,到底还是有作用的。
这几日,路如雪的心情平静许多,不复初时那般焦虑。她只静静等着,等着那药草长成,她再去看他一眼,如此便再无遗憾了。
这日阳光甚好,忙了好一阵的冷俊才终于得闲前来看望佳人。
走进佳人小院,一股清新花香扑鼻而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冷俊才微感自豪一笑,这是他的杰作,鲜花配美人,美人的居所当然得花香四溢。
不怪他乖张得瑟,听闻佳人近来心情大有好转,听闻她不再排斥他们的婚事,他怎能不快活、不得意呢?
顺着奶娘指引,他找到了倚窗发呆的佳人。唇角微翘,笑意在脸上绽开,却在看到佳人手中的一块玉佩时敛尽。她心里有人,据说是她上次逃出路家时才遇见的。他真后悔,后悔当初发现她逃跑时,不该一时玩性大起,与她玩起捉迷藏。如果当初将她牢牢看紧,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恼归恼,冷俊才可不觉得他会输给那人,他相信加以时日,他必能取而代之,掳获佳人芳心的。
信心十足的他,向她靠近,却在看清她手中玉佩,笑容再次敛尽。那玉佩……
“过两天便是大皇子十岁生辰,朕前日得了块上好的羊白脂玉,想给大皇子制块贴身之物。冷爱卿,你觉得做什么好呢?”
“就玉佩吧。虽通俗了些,却若在玉上刻上一幅山水,想来也是不俗,且可作腰带佩饰,实用。”
“哈哈哈……冷爱卿未及弱冠,却凡事见解独到,实属难得啊!”
皇帝的夸赞犹如在耳,他却隐隐看到了那随着佳人玉手摆动而在阳光下微微发暗的山水侧影。是同一块吗?冷俊才挪步上前,屏着呼吸望着玉佩须臾后,终是伸出了手,“如雪,你这块玉好精致,能否借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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