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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不似少年时(上)

良人缘 七七是路痴 2024-11-15 20:14
不过回到天宫数日,最初的思念之情便已荡然无存,卿凰坐在长满白莲的池边,双脚浸泡在水中,阵阵凉意袭来正好平静心绪。
觉得无聊的紧的卿凰索性向后一躺,眼睛望着这亘古不变的景色发呆。只是,不知今日昴日星君又和谁闹了变扭,日头渐渐的毒辣起来,正巧卿凰所呆的地方没有树荫遮蔽,就这样盯了一会儿让自己眼前发黑的刺眼阳光,卿凰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只得穿好鞋离开。
卿凰百无聊赖的往回走,终是拴不住的少年心性,此时的她正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如何在她父君的寿辰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玩两天。正出神中,突然卿凰“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倒吸口凉气,在心里嘀咕着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上次因为子羽额头上的包还没消,今次又添了新伤。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语声中带着笑意的缓缓说道:“你也太不经撞了。”
卿凰仍然眼前发黑,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虽然熟悉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只能在心里腹诽道:大爷的,你经撞你倒是来试试啊。”
等到卿凰的眼前慢慢出现一丝光亮时,一个身着竹青长袍的少年也逐渐映入眼帘,卿凰的目光落在少年盛满笑意的眼睛上,不禁也笑着捶了他一下肩膀十分兴奋的叫道:“常庸,你怎么会在天族?”
自从上古混战魔族大败于天族后,两族之间便各行其道,再无来往,所以今次常庸出现在这里的确令卿凰在惊喜之余还有疑惑。
常庸微微笑道:“三界局势早已不是初时那般简单,如今魔族和天族的关系也早和以前不一样了。”
卿凰摇摇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们这些人哟,真是的。”
小径两旁开的繁盛的梨花,不时落下些花瓣,着了同色罗裙的卿凰眉眼处因为得见常庸而露出的惊讶与喜悦还未散去,倒是让人在梨花的清冷中感受到一丝暖意。
常庸若有所思般定定的看着卿凰,口中喃喃说道:“其实这样未尝不好。”他这般说着,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让常庸即便嘴角勾起笑容也带着些许的落寞。
只是,卿凰从常庸脸上感知到的东西却让她想起了司昊,虽说子羽告诉她司昊要回来,可是呆在天族的这些时日,莫说看见司昊的影子,便是连一丝消息也无,想到这,卿凰的表情蓦的黯然下去。
两人相视无语,立了一会儿,常庸道:“我要走了。”
卿凰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和你一起走。”
常庸已经很好的藏起了情绪,听见卿凰的话不禁摸着下巴,挑眉笑道:“怎么,你要和我私奔吗?”
卿凰这次倒是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道:“私奔你大爷。”
-------------------------------常庸表情淡然脚步稳当的在守卫天门将士的注视下离开了天宫,慢悠悠的腾云离去,在远的已经看不见天宫时,用手指放在嘴边对着远方打了个响哨,不一会儿一匹展翅的天马落在他的面前。
常庸利落的上了马背,坐定后,一只小巧的七彩鸟从常庸的怀中钻了出来,扑棱扑棱翅膀,最终落在了常庸的掌心。
常庸将七彩鸟举到和自己视线平行的位置,笑道:“莫不是扮小鸡扮上瘾了?”
闻言,掌心的七彩鸟从常庸的掌心一跃而起,展翅在苍穹之中,而原本玲珑小巧的身形也愈变愈大直到化为一只炫目的凤凰,七彩的羽毛在阳光下显得耀眼而又令人心醉,慢慢的,这只凤凰变成了着白衣的娇俏少女,未束的青丝在风中肆意飞扬,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神往。
自然,这只七彩凤凰便是携上常庸的便利从天宫中偷溜出来的卿凰,只见她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常庸的面前,微微抬着下巴,似是挑衅般的望着常庸,泠泠然道:“你见过有小鸡长成凤凰的模样的吗?”
仰头看着卿凰的常庸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卿凰翱翔九天的华美姿态中,停了一会儿却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示意卿凰上马。
看似无所依凭,但卿凰转身轻轻一跃,便坐到了马上。柔软的青丝拂过常庸的手背,温暖的气息划过常庸的脸庞,若有若无的香味围绕在两人之间,常庸静默的看着卿凰这近在咫尺的背影,旋即手穿过卿凰的腰际挽起缰绳,爽朗的笑声同天马扇动翅膀的声音一同飘荡在这苍穹之中。
-----------------------------虽说离开凡间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天族和凡界的时间本就不同,离开时尚是初春景,在归来时却已是暮秋叶枯黄。
不知是常庸的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天马停下的草坡正对着常庸曾带卿凰来过的老人的家。
常庸从马上下来后,将卿凰也扶下马,待卿凰站定后方解释道:“不久前得到消息,有些事情要办。”
卿凰觉得这两句话像是在告诉自己什么,可细想之下又觉得常庸什么也没说,尚未摸得清头脑之时,常庸已经率先下去,卿凰忙也跟了上去。
穿过幽暗的小巷,不多久,常庸和卿凰就到了老人的家门前。
茅草屋一如既往的破旧昏暗,门前的篱笆却也破损,不知为何,明明已经知道屋中只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可卿凰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如同第一次来时那般小心翼翼的跟在常庸身后,连脚步都放得很轻。
常庸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卿凰,仿佛知道她害怕般,以一种把她护在身后的姿势,左手轻轻握住她,掌心相触时常庸原本还有些紧张,但是卿凰不仅没有避开他反而也握住了他的手,常庸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入手的冰凉在告诉常庸,自己并没有给卿凰安全感。他很失落,可却无可奈何。
常庸右手覆在了门上,停了一会儿才推开门,伴随着打开门的吱呀声于此时显得有些刺耳。
走进屋中时,潮湿中略带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虽然屋中没有光亮,但常庸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没有动作的老人。
因为一早便得到消息,所以此时的常庸并未显出一丝意外,倒是站在身后的卿凰显得一愣,隐约中预感到了什么,忙松开常庸的手两步并作一步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搭上老人的脉搏仔细查看,半晌,才收回手。
只是,卿凰笼在袖子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因她知道老人已命不久矣。
常庸也走了过来,点燃床边的残烛后,站定在卿凰的旁边,这一次,他没有在握住卿凰的手。
昏暗烛光中,老人双眼紧闭,面容憔悴。
察觉到有人来,老人显得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卿凰时艰难的笑了笑,只是这用力攒出的笑容显现出的是生命的流逝。
卿凰看见老人这副样子,心下不忍,上前俯身握住老人的手,准备用自己的灵力为他续命。
常庸走过来按住卿凰的手腕,声音很平静的说道:“你去烧些水吧,待会老伯也好喝一口。”
虽说常庸对生死之事向来淡泊,但此番制止却是因为知道卿凰所作的一切只是无用功,从那一刻老人知道心上人已死的时候,心中最后的一丝牵念也已经消逝,他如今想做的不过是一心求死,好和心上人在黄泉之上能早一点重逢罢了。
卿凰收回手,装作不经意的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头应了声好便向厨房走去。
当老人看见常庸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也重新有些生气。老人对着常庸抬起手,艰难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因为病重没有力气,极重的喘息声中说话声却极其微弱,让人很难听得清。
常庸见状走到榻前,俯下身子静静的听着,良久,才直起腰来,向老人保证道:“我会做到的。”见老人一直盯着自己,常庸方重复刚才老人说的话,“等你死后,将你同她葬在一处。”顿了顿,“还有,要惜取眼前人。”说到这时,常庸不禁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正好进来的卿凰。
老人听完常庸的保证,枯槁的面容上显出一丝没有勉强的满足笑意,然后闭上了眼睛,做一场再也不会醒过来的好梦。
这是卿凰第一次面对死亡,以前的她不曾晓得,亲眼目睹一个人的离去会这般难过,她不过见过老人两面,就生出这样的情绪来,那若是自己珍惜的人死去呢?卿凰不敢再往下想。
刚倒好的热茶还端在手中,卿凰微垂着头,有一丝愣怔,想起刚刚常庸说的话,口中不禁小声重复着:惜取眼前人。
可是,她的眼前人并不在这,卿凰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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