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自是不归便归得（下）

卿凰把香囊塞给卿池后，心里忽然变的空落落的，似乎丢了什么一般，怅然若失的感觉让她不由得笑了笑，这份情思，究竟是执念还是屠刀，到底如何说的清呢？
忽然，身后的侍女跪在她身边小声耳语，卿凰听后不禁侧身向后望了望，果然看见一抹青色正在坐席的最后面，但是，殿中宾客尚未散去，她若是提前开溜似乎不太好，其实说到底卿凰只是因为担心又被她大哥骂罢了，想着，卿凰越过卿池小心翼翼的瞟了卿玦一眼，见卿玦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才默默的往后退了又退，正当要起身的时候，忽然被身旁的卿池一把拉住。
只见卿池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果酒，才侧过头笑意盈盈的望着卿凰，声音放轻道：“我记得大哥告诉过你，不希望你和魔族的那个小子来往过密。”
“哎，四哥，伊瑶姐姐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一表人材的男仙来？”卿凰一脸无害的望着卿池，笑嘻嘻的问道。
明知有诈，可卿池还是放心不下的往伊瑶的方向望去，再转过头来时，卿凰已经蹑手蹑脚的蹭到了殿门前，卿池虽然无奈，但是不想他大哥待会责骂卿凰，也只好作罢呆在此处替卿凰圆场，任由卿凰自己胡闹了去。
等到卿凰出了门，身着青衣的少年早已负手等候，卿凰走到少年身后，熟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常庸，你怎么来了？”
少年转过身来，看见周围三三两两的仙客，笑道：“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可以说话的地吧。”
卿凰望了望四周，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去前面的凉亭坐坐。”
－－－－－－－－－－－－－－－－－－－－看着依旧低头专心剥山竹的司昊上神和已经偷溜着出了大殿的卿凰殿下，子羽不想司昊上神和卿凰殿下二人之间在有什么错过，于是跪下来在司昊身边小声点说道：“上神，卿凰殿下已经不在殿内了。
闻言，司昊剥山竹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见卿凰的座位果然空了，于是吩咐子羽道：“你先带常玥回拂溶宫吧，本上神想自己一个人随便走走，”站起身时看见自己衣袍上的鞋印，又加了一句，“拂溶宫中所有的衣物就你来洗吧，”顿了顿，“不许用灵力，全都用手洗。”
知道难逃一劫的子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了一个是。
－－－－－－－－－－－－－－－－－－－－－－－曲径通幽，蜿蜿蜒蜒的石子路铺展开来的小径上，只有两旁偶尔几声鸟鸣惊扰这一丝安宁。卿凰和常庸并肩走着，不时几句闲谈。
“真没想到，你会来参加父君的寿宴。”
想到上次卿玦之言，常庸不由得有一丝怅惘，以前卿凰对她，只有朋友之情，而如今，似乎已加上了身份之别。常庸不禁停了下来，认真的回答道：“这次天帝寿宴，宴请魔族，我是代表父君来参加此宴的。”
卿凰停在常庸一步之距，似是对他的回答并没有多大在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继续往前走。
不过常庸没有走，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卿凰的背影大声说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骗你，在利用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我是魔族你是天族这些身份上的区别，我虽知道这些抛却不了，可是不说也只是因为我从未觉得这些和你我之间的情谊有何关系，我只想你知道，我与你之间，是少时就有的情谊，无关其它，只是真心。”
这一大通话把卿凰说的一愣，旋即想起了上次天马的事情，明白常庸以为自己还在生气，又无奈又好笑的说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常庸不懂卿凰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一五一十的说道：“我是常庸啊。”
卿凰一笑，摇了摇头，“不对。”
“不对？”常庸木讷的问道：“那我是谁？”
“傻了吧，”卿凰踮起脚尖轻拍了一下常庸的头，“你是小庸啊。”说完，又是爽朗一笑。
可能对于别人而言，常庸抑或小庸，只是一个字的区别，但是常庸心里明白，这是卿凰在告诉自己，他是她的朋友。
常庸不禁走近两步，看着眼前的卿凰，抬起手来准备也拍拍卿凰的头，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个重物，还未来得及侧头看看就听见卿凰不无惊喜的喊道：“哎，狌狌，你这几天跑哪去了。”
可是，走过来想要把狌狌从常庸肩膀上抱过去的卿凰，脸上欣喜的表情还未褪去，手上却没有了动作，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却落在了常庸的身后。
不明所以的常庸抱过狌狌，转过身顺着卿凰的目光望去，也是一愣，不过旋即就施礼道：“司昊上神。”
“嗯。”司昊语声清冷，眼睛却一直望着卿凰。
常庸逗弄着怀中狌狌，对站在自己身侧的卿凰轻声笑道：“狌狌怕是有些渴了，我去前面的凉亭里给它找些水喝。”见卿凰依旧没有动作，便对司昊施礼后兀自离开。
幽幽小径，一时只剩司昊卿凰二人。
卿凰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仍旧呆呆的望着司昊，三千年，她等了司昊三千年。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做何感想，似有思绪百转千回，可是最终心静如水，等了三千年的相见，卿凰以为她会在司昊面前像小时候那样又哭又闹，埋怨他的种种不满，在缠着他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慢慢说给他听，可是现在，卿凰抿了抿唇，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有些轻却很平和，“司昊上神，别来无恙。”
此去经年，再见时，他们二人之间却只剩别来无恙四字。
“小七。”司昊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握住卿凰，可是卿凰却巧妙的躲了过去，在司昊走过来的前一刻直起了身，空落司昊的手停在半空中。
“司昊上神若是无事，卿凰便先告退了。”在抬起头的卿凰，脸上已是十足的客套与疏离。
“我从桃源中带了些你喜欢的桃干，子羽近日也做了不少的绿豆糕，反正拂溶宫你也熟悉，我就不让子羽给你送去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自己来拿吧。”司昊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是并没有在意到卿凰的冷漠，忽地，司昊抬手摸了摸卿凰的头，十分自然的继续说道：“小七，你真的长大了。”
卿凰却好像被吓了一跳，不禁往后推了几步，俯身有行了一礼，结结巴巴的说道：“多，多，多谢司昊上神惦记，只是父君已经让司命算过，后日卿凰就应该下凡历劫，所以，所以，”刚才被司昊摸了一下头，卿凰仿佛被雷公劈了好多下，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只想着赶紧离开，于是乎连理由都没编完，就这样躬着身又往后退了几步，“司昊上神若是没事，卿凰就先告退了。”刚说完，还没等司昊回答，便转身就跑，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司昊看着卿凰这副模样，难得的笑了笑，转过身来时碰巧一个仙仆走到司昊身边，只见仙仆行礼后捧上一个香囊道：“司昊上神，不知这是不是您丢的香囊。”
除了子羽，司昊一向不喜欢别人递东西给他，所以只是粗粗的瞟了一眼，便说道：“不是本上神的。”说完便转身欲走，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那个仙仆道：“你等一下。”司昊从仙仆手中拿过香囊，看见这上面一朵绣工并不精致的桃花和一个若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昊字，不禁笑着小声说道，“小七，你的心里果真没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