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女子唤名索瑜,却是沦落风尘,乃为青楼第一雅妓。
卿玦如约而至,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那时他心里所想的,是哪怕只有片刻的相守也好。
琴音止,欢呼起。卿玦缓缓睁开眼睛,迈开步子,走到璀璨灯火下,响起只为她一人的掌声。
索瑜以一首七弦琴上的清商毫无意外的在次拔得头筹,夺得今年的花魁,众人皆放下手中酒杯,开始抢夺她的名号,只为可与她一夜笙歌。
索瑜却无丝毫犹豫,目光只锁定一个人,面带笑意的站起身,径直从台上一步步走到了卿玦面前。
美人皓腕如雪,额间一点梅花开的正盛,清冷之中却透出几许温润暖意。
索瑜面含浅笑的看着卿玦,其实她脸上鲜少会有这样的表情,只因沦落风尘她早已习惯冷淡相对。
卿玦自是知道是谁让她拥有了这般对待有情人的温柔表情,可现在卿玦却不得不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这次,他是来同她告别的。
前路太艰险,自己需要面对的事情分毫差错就是死地,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却不能令心之所爱的人冒任何危险,所以他必须要斩断情根,他须得做到了无牵挂,只有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的走下去。
虽是这样想,可卿玦还是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上她的脸,索瑜亦伸手覆在了卿玦的手背上,相顾无言,情意深知。
片刻温存之后,卿玦开口道:“索瑜,我要走了。”
索瑜莞尔一笑,像是习以为常般问道:“你总是这般踪迹难寻,那这次又要离开多久?”话尾还是又添了一句,“我等你便是。”
卿玦摇摇头,心口慢慢变得疼痛起来,如同一只嗜血的虫子在一点点啖食自己的血肉,他艰难开口道:“以后,我便不再回来了。”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钱,“这里的钱足够你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你向来不喜热闹,那便择个清静的山居,不过你,”卿玦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多一分耽搁,牵挂不舍就又多一分,卿玦只是一点点抽出被索瑜紧握着的手,直至将手重新拢入袖中,“就这样,忘了我吧,索瑜。”
索瑜倒是没有表现出失落,仍可以淡淡一笑的回问道:“那,这便就是永别了?”默了一瞬终是没忍住,语声中带着轻微的哽咽:“什么理由?”还未等卿玦回答,就已经自己回答自己:“又是那句我们不同?是了,我们本就不同。”话毕,便转过了身。
再是看淡世情,她也终归是一寻常女子,就这样被心爱之人所抛弃,又如何会不痛不气。
卿玦忍下想扳过索瑜的肩膀拥她入怀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以后无论怎样,能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带给她快乐的人再也不会是自己,卿玦只是将手放在了索瑜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道了一声:“索瑜,珍重。”便再也不顾索瑜依旧在微微颤动的身子,转身大步离去。
卿玦,原来到最后,你我之间不过只剩下一句珍重。许久,索瑜才放下搭在眼睛处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套如火的嫁衣。
那时,你将我拥在怀里,千种风情中,你问我,何时才愿意穿上嫁衣与你执手偕老,我虽然没有回答你,但却是默默的握住了你的手,我只是想,总得让我有时间将嫁衣做好。如今,我穿起亲手所做的嫁衣,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对你誓言的回答,我想告诉你,我愿意陪在你身旁永不离去。
可是我愿嫁时,你却走了。
索瑜逼下再次涌上来的泪水,一片模糊中,她看见的是曾经最不愿意触及的热闹,索瑜退却脸上原有的寡淡表情不由得轻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也罢,不过红尘一世,看透世情也过,醉生梦死也过,倒不如混进举世皆浊众人皆醉的俗世中,了此余生。
云鬓香腮,笑含妩媚,竟将眉间一点寒梅带出妖娆之意。索瑜踏进那原本不属于她的热闹中,饮尽杯中酒,毫无羁绊不再醒来。
----------------------------------卿池捂住疼痛万分的胸口,提起酒壶大口的灌起酒来,终是压不住心中痛楚,他这才想到,这些悲痛乃是他大哥的感觉。
卿池无力的靠在墙上,轻轻摇晃酒壶,心中叹道,白卿玦啊白卿玦,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相爱有为何选择放手呢。
只是,那时的卿池却忘了,有些路一旦开始走,就再也回不了头,有些琴一旦开始弹,奏的便是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