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和皇帝两人只是寒暄,越说越让人听不懂,杨月灵不免着急,起立一本正经的道:“父皇,儿臣有事要说。”
皇帝和太后立即回过神来,见杨月灵一脸焦急,太后在心里只有叹气:这孩子真是个急脾气。皇帝一听杨月灵有事要说,一脸严肃,刻不容缓,倒想听听什么事能让他的独生女这么焦急,饶有兴致的道:“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杨月灵道:“请父皇恩准儿臣去庆州。”
皇帝一愣,道:“去庆州做什么?”
杨月灵道:“听说庆州已经到了粮草尽绝的地步,而又有人从中作梗,以至于从庆州传至朝廷的消息一直是报喜不报忧。”
皇帝一惊,杨月灵难得一本正经,还让太后来此,想必就是怕自己不相信,回想从庆州传来的奏折,确实没有一本说不好的,心里早有疑惑,按理说从庆州传来的折子应该都是弹劾李善元的才对,可接到的折子都说庆州工程进展顺利,如此才放松下来,此时听杨月灵说此刻李善元已经到了粮草尽绝的地步,这是怎么回事?为确定真伪,只好问太后道:“母亲,月灵说的可是真的?”
太后轻蔑的一笑,道:“皇上呀,您可是掌管整个徐国大小事务的人,按理说这些事不用我们这些身居后宫中的人来向您禀报,您自己早就应该知道的吧。”心说:真是个不成气候的东西,皇帝被你当成这样竟然还有脸继续坐着那个位置。
皇帝被太后数落,登时觉得颜面扫地,猛地一拍桌案,怒道:“这些人竟敢欺瞒朕,真是大胆!来人呀,召董汛立即回徐城。”
太监立即道:“是。”
太后急忙阻拦道:“慢!”
皇帝和太监都是一愣,太监左右相顾,一时不知该听从谁的,只得站住等待命令,皇帝看向太后,不知太后究竟何意,道:”母亲,朕忍董家已经很久了,今日朕就要以此为由大发文章,措一措董家的锐气,母亲为何拦朕?“太后道:”刚才月灵不是说了,只是听说吗?未得求证,而且此刻追究董家责任只怕打草惊蛇,受害的还是那些去庆州治水的士卒们,所以,我想还是先让月灵去一趟庆州。“皇帝大骇,立即阻止道:”不行,月灵是公主,目标太大,庆州连接天河,万一被单国的人知道,只怕月灵会有危险,再说了,月灵尚未成亲,不能出去见外人。”
杨月灵抢嘴道:“我早就见过外人了。”
皇帝立即横眼过去,上次私自出宫的事竟然还有脸说,嗔怒道:“你!”杨月灵赶紧闭上嘴低下头去。
太后继续做着说客道:“现在庆州董汛坐阵,若派其他人去,难免不被他收买,月灵前去,不仅能让董汛有所收敛,也能让皇上掌握庆州的实情,既有公主作证,还怕他董家翻天不成?”
皇帝仔细一想,太后的话着实让他如梦初醒,对呀,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心一横,道:“好,朕即刻下旨,庆州水患的期限眼看将至,命公主月灵前往庆州,验收成果,此次公主前去,如朕亲临。”
杨月灵大喜,赶紧叩头谢恩道:“谢父皇恩准,儿臣遵旨!”
当即皇帝拟下圣旨,交与杨月灵手中,如此一来,杨月灵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去庆州,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举也有她的小心思,曝露她的公主身份,站在邵阳面前,就是想让邵阳知道,不管邵阳是官士子第还是落魄的小士卒,自己的心都是一样,一面又怕邵阳会怪自己隐瞒身份,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准备好行装,坐上御用马车,带上文武大臣各一,将士上千余人浩浩荡荡开往庆州。
各地的探子得知消息后,纷纷将消息传遍每个州地,当探子将消息报于庆州府尹时,恰好董汛也在一旁,听得公主亲临,都不禁骇然,立即回到自己屋中,端坐桌前,目无表情,似在深思,又似在等待。
须臾,响起一阵叩门声,董汛立即向门口望去,道:“进来。”
进屋的正是他的两名手下,楚风和朱工贯进屋,合上门后走到董汛面前施礼道:“将军。”
董汛不动声色的道:“说!”
楚风道:“是,确实是公主亲临,说期限已至,是来验收成果的,带来两名官员,其中一个是我们的人,胡大人,还有一位是中将军薛林,将士上千人,粮草足有二十车。”
董汛猛地拍案而起,怒道:“这哪是来验收成果的,分明是来行军打仗的!敌人就是我董汛。”
见董汛发怒,为了不再继续惹恼董汛,楚风立即站到一旁待命,朱工贯见状,心里不免发憷,小心翼翼的道:“禀将军,今日属下见士卒们精神十足,都在工地赶工,原本以为是之前带来的士卒,可是属下检查过士卒的宿舍,所有生病的士卒都在休息,而工地上却多了很多陌生人,而且个个身手了得,动作迅速,属下疑惑,便去查究,属下发现,原来这些人是阴阳山里的土匪。”
董汛登时一惊,盯着朱工贯道:“你确定?”
朱工贯认真的点头道:“确定,李善元本性喜欢结交义气相投的人,而且这群土匪的头目就是古斐。”
提及古斐,董汛的脸色大变,震惊得两眼发直说不出话来,朱工贯见状,这也是他意料中的表情,回想以前每次与古斐交手的画面,仍让人胆战心惊,心有余悸,那些如鬼魅在林间穿梭的黑衣人,就算是千军万马,只要进了阴阳山都似进了阎王殿,一去不复返,此时李善元跟古斐联手,这真叫人难以应对,好半天董汛缓过神来,不禁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有古斐在,李善元我们是动不得了,可是公主马上就到,难道眼看就要成功了,就这样结束吗?”双腿一软,坐在桌前,手里捏着酒盅,险些捏碎。
朱工贯和楚风两人唯有沉默,顿了良久,董汛皱着的眉头突地舒展开来,道:“对了,怎么不反过来看呢,他李善元是朝廷要员,竟然和土匪勾结,真是罪大恶极,我身为朝廷派来的监工,怎能坐视不管,楚风,工贯,立即拿下李善元和邵阳,我要在府尹府开堂审理。”
楚风、朱工贯领命道:“是。”领命出门去。
董汛紧紧攥着酒盅,狠狠的道:“我看谁能救得了你,李善元!“蹬地一下站起身来,将酒盅‘咚’的一声扔在桌上,大步走出房间,来到张锐处,叫张锐开堂,自己端坐堂上,张锐不明所以,但见事态严重,只得小心的坐在一旁,不敢多问。
一边朱工贯和楚风来到工地,如往常一样在人群里游走,楚风一本正经的搜寻着两人的身影,见邵阳和李善元正在传送石块,正要上前,却朱工贯伸手阻拦,不解的道:“怎么了?”
朱工贯道:“楚兄莫急,确定人犯有罪,必须人赃俱获,有证据才有说服力,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抓人,惊扰了那些土匪,只怕一会儿这些人就跑了,到时候将军审问李善元,只要李善元死不承认,将军就不能定他的罪。”
楚风连连点头,道:“对,还是朱兄想得周到,那朱兄要如何抓人?”
朱工贯瞥了一眼李善元身后的男子,道:“公主不是来吗?让所有人都回去接驾,暗中安排弓箭手包围府尹府,让他们插翅难逃。”
楚风喜道:“朱兄高明,就以朱兄说的办。”
朱工贯得意的一笑,双手背后,拉开架子,脚下一跃,站在一块大石上,大声道:“大家都停下!都停下来!”
听到声音,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疑惑的望向朱工贯,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朱工贯道:“期限将至,朝廷下旨派公主殿下前来验收,公主殿下已经抵达庆州,请各位上岸回府尹府,为公主殿下接风!”
众人闻声登时一片惊愕,并未有一人高兴欢呼,见众人都愣在当地,朱工贯再次大声道:“董将军命令你们,快快上岸接驾!都快点呀,一个都不能少。”
只见人群中一部分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朝身边的人望去,迟疑着要不要上岸,见众人在泥潭里踟蹰,朱工贯料想土匪此刻就混在期间,若此刻土匪逃跑,那李善元必死无疑,回到府上,这些土匪也只会是李善元的陪葬品,心想不管怎样,李善元是必死无疑,不免得意,大声催促道:“快呀!都在磨蹭什么?!”两只眼睛就如鹰眼直直盯着李善元的一举一动。
古斐和古伽也已化身士卒夹杂在众人之间,此刻要去接见公主,又恐是董汛设的局,李善元右手背在身后,朝古斐和古伽做出一个离开的手势,见邵阳还站在当地发愣,推了一把邵阳的胳膊,道:“走啊,公主来了。”自己率先走在前面,移开朱工贯的视线。
邵阳听得李善元说‘公主来了’四个字时阴阳怪气的,还有转身时那令人费解的眼神,就似自己跟公主之间有点什么,可是自己从未见过公主,嘀咕道:“来就来呗,干嘛那样看着我?”跟在李善元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