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伽和古斐俩兄弟见到李善元的手势,不禁开始踌躇,一边是自己的弟兄,一边是意气相投的恩人,此时若是离开,事情败露,只怕李善元难辞其咎,眼看恩人有难,自己怎能临阵逃脱,兄弟俩坚定信念,点头示意,一同朝岸上走去。路途上,李善元不经意的回瞥一眼,只见古氏兄弟和阴阳山的人都跟在身后,不禁愁上眉梢,故意慢下脚步,邵阳一直跟李善元同步,见李善元落后,正欲相问,只听李善元附耳小声道:“一直朝前走,别回头看。”
邵阳点头示意,明白李善元的用意,便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李善元一直退到古伽和古斐两人身边,自在的面朝前方可以看到朱工贯和楚风,一边走一边用腹语道:“不是让你们走吗?跟来的话会很危险。”
古斐轻笑一声,自信满满的道:“在庆州的地盘上,还没有人动的了阴阳帮。”
古斐也发出傻笑道:“我也想看看我们国家的公主到底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如传说中的貌若天仙,嘿嘿。”
李善元见俩兄弟丝毫也不畏惧,可是毕竟对手是董汛,道:“可是现在我们去见的是公主,而且还有董汛,若必定会有许多装甲兵随来,你们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古斐看了李善元一眼,笑着道:“董汛这个人我听过,有勇无谋,前几年他带兵想要攻打我的大本营,可是他连阴阳山的山门都没进就被我们打跑了,这样的手下败将我也懒得去见,只是我怕我们这一走会害了大哥,而且大哥有没有注意刚才传信的人?”
李善元道:“朱工贯,他是董汛的手下,怎么了?”
古斐道:“昨日我的手下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查看士卒的宿舍,看样子居心不良,也许我们早就被他们发现了,此时就以接见公主为由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李善元心弦登时拉紧,急忙催促道:“那你们更不应该跟来,趁现在还有时间,你们快走吧。”
古斐却道:“不行,他们的目标还是大哥你,不然不会只派两个人来,所以我和弟弟已经商量好要保护大哥。”
见古斐和古伽早已下定决心,仍他李善元磨破嘴皮两人也绝对不会离开,道:“好吧,若今日我们能够全身而退,我们就成了历经生死好兄弟。”
三人相视而笑,心胸也随之泰然,李善元看着两人灿烂的笑容不禁感叹:人生在世,有兄弟如此又有何遗憾,足矣。
回到府尹府,一百多人聚集在府尹府外院,自主的分拨两边,留出主道便于公主经过进入内堂,待众人都以准备好接见公主时,朱工贯一个转身立马将大门关上,这一举动让众人都是疑惑不解,不是要接见公主吗?关上门,公主怎么进来?接着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多时,只见院墙上和屋顶上布满了弓箭手,箭指众人,蓄势待发,见此架势,士卒们立即慌乱起来,纷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明所以却无端的心生惧意。
邵阳也不免惊慌,问李善元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李善元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快到我身后来。”一边警惕着每支箭,生怕那支箭不长眼睛伤了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邵阳护在身后,古斐和古伽凑拢过来,将邵阳围在中间,三人相视而笑,李善元道:“古兄弟真是料事如神,我们中了别人的埋伏了。”
此刻古斐也只有苦笑,其他人也急忙围成一团,使自己的背后也有一双眼睛,见院中的人都陷入一片惊慌之中,朱工贯露出一抹得意的邪笑,转而对着公堂方向大声道:“有请董将军。”
随即从公堂两侧窜出两拨人来,这些人身着银甲,头戴银盔,左手举盾,右手执剑,威风凛凛,吓退旁人,这就是徐国的装甲兵,有了装甲兵开路,董汛神奇昂然的从屋内走了出来,随即两名装甲兵搬来座椅,就在公堂门前坐下,头顶烫金‘公正廉明’四个大字,楚风和朱工贯走到董汛面前,道:“参见将军。”
董汛环视院中一圈,最终落在李善元四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古伽和古斐,对朱工贯笑道:“你做的很好。”
听得董汛的赞许,朱工贯喜在心里,道:“谢将军。”站到董汛身后。
众人得到的消息是来见公主的,如今见到却是董汛,料想是被董汛骗到这里,满腹疑惑却又不敢出声,董汛对众人道:“你们都在想把你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吧?好,我现在就给你答案,本将军在庆州期间执行的是皇上的命令,关注庆州水利的进展,如今我发现修建期间发生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当然也让人十分愤懑,让人惋惜,因为你们中间一部分人是犯人,一部分是共犯,一个由众多犯人修建起来的水坝有何圣神之言,这完全就是在玷污我徐国的尊严。”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望我,我看你,无言以对,李善元定了定神,大声道:“董将军言重,公主殿下不是驾临庆州了吗?此事牵涉的人太多,关系重大,应当由公主殿下定夺,董将军是军部的人,不应插手判决之事。”
士卒们一听,事情似乎有了转机,既然李善元搬出公主殿下,说不定公主殿下就是大家的救星,如此也惹恼了董汛,董汛一掌拍在椅子上,怒道:“你一个小小督导使,难道本将军还治不了你的罪吗?今日我就要将你们这里的人每一条罪刑都公诸于众。”
李善元仍是坚定的道:“我们要见公主殿下!”邵阳和古氏兄弟虽不曾见过公主,但见李善元如此相信公主,也都大声道:“我们要见公主殿下!”接着满院的人都在大声叫着要见公主殿下,董汛见势不妙,又恐时间一久,公主真的到了,那自己就只有回徐城,必须得抓紧时间,找个合适得理由除掉李善元,不拿出一点厉害只怕这些士卒还会跟着李善元起哄,站起身来,大声道:“你们想造反吗?公主殿下也是你们这等贱民所能见的吗?妄想!都给我住嘴!”命令一下,却无一人响应,满院子的人依旧叫嚷着要见公主殿下。
董汛登时恼羞成怒,指着士卒们道:“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吧,放箭!”一声令下,从墙头‘咻’的飞来一排箭矢正中胸口,随即几声惨叫,有几人应声倒下一命呜呼,众人登时骇然,立即闭上了嘴巴,李善元不曾想董汛真的会杀人,见到此刻倒在地上的兄弟,不禁后悔刚才的盲目。
见院中果真只要躺了几具尸体就会变得安静,得意的一笑,招手示意停止放箭,道:“哼,只要有人指出混在里面的土匪,那这个人就可以免于一死,别以为我会跟你们是闹着玩。”
人群中又是你望我,我望你,惧怕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里,生是每个人的本能,古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的味道,也许一会儿就再也感受不到了,此时耳边只听李善元道:“对不起,古斐,古伽。”
古斐缓缓睁开眼,呵出一口气,道:“早就预料到了,没什么,为兄弟死,此生无憾。”又问古伽:“古伽,哥哥没照顾好你,以后你要跟着李大哥好好做人知道吗?”
古伽登时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道:“不要,我要跟大哥在一起,生死都不相离。”
古斐嗔道:“真是个傻孩子,我们兄弟俩都死了,谁来替我报仇,哥哥让你跟着李大哥好好学本事,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将董汛碎尸万段为哥哥报仇,知道吗?”
古伽仍是摇头,古斐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想到他这个弟弟以后无人照料,难免放下不下,可是要选择生死的话,死当然也有哥哥来承担。
邵阳与古伽、古斐相处无多,但这次是彻底改变了他对俩兄弟的看法,正如李善元所说,这样的人才是正真的英雄呀,也不禁为将要分别伤心难过,李善元见兄弟俩难舍难分,情深义重,是呀,亲兄弟之间的情意又有谁能割舍得了,心一横,道:“你们都不用死,帮我看好邵阳,无论如何这孩子不能死。”朝邵阳望了一眼,毅然走出人群,古斐早已视死如归,可仍是牵挂弟弟,当自己回过神来时,李善元已经走出人群,到了董汛面前道:“我承认与阴阳山的土匪合力完成水坝,可是徐国的土匪难道就不是徐国人吗?我觉得,只要是徐国人修建的水坝,就是堂堂正正!而且大人你别小看这些土匪,他们可比你强多了,当你舒舒服服的窝在家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烧酒的时候,是这些人来接济我们,我就觉得奇怪了,原本我们都是官,应该是一体的,为何我们有难的时候竟然是土匪在接济我们?大人,你能告诉我吗?”
董汛自是无言以对,瞧了一下天空,心算按照探子保得时辰,此刻公主应该进入了庆州界内,牙关一咬,瞪着李善元直接宣判,道:“自古官匪不两立,官打压土匪乃是正义之举,你这分明是狡辩,来人!李善元勾结土匪,罪大恶极,公然藐视本将军,罪加一等,将李善元就地正法。”喝令一声,便有两名士卒出列去逮李善元。
众人大骇,岂料这董汛如此糊涂,开堂就要砍李善元的头,其心思已经昭然若是,得令的两名装甲兵朝李善元走了过来,邵阳急忙抓住李善元的手,大声道:“不,不要。”
李善元心知今日是难逃一劫,这董汛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死,硬生生的被两名装甲兵从人群中拉了出来,邵阳急得就似热锅上蚂蚁,眼看着师父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自己的有心无力此刻也似乎变成了一种罪过,若师父就这样死了,只怕这份罪恶会跟着自己一辈子,所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众人亦是焦急却也是自身难保,低头哀怨。
眼见着李善元被带到人群中间,双手束缚在身后,朱工贯大步走到李善元面前,本以为李善元会求饶讨命,想要羞辱一番,哪知李善元竟然轻蔑的横了自己一眼,朱工贯心里一咯噔,哪敢与李善元对视,心眼小的他满腹怒火,绕至身后,发足脚力踢在李善元小腿上,嗔道:“嘟,跪下!”
李善元淬不及防被朱工贯耍了阴招,一个趔趄硬生生跪在地上,从膝盖上顺势传来一阵刺痛,董汛正坐李善元前面,亲眼见着李善元如此狼狈的跪在自己面前,真是大感痛快,不禁得意忘形起来,轻笑一声道:“想不到,你李善元也有向我董汛下跪的一天,哼,呵呵。”继而转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