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青心里着急,可是也不能白白着急,看着老爷少爷被抓走什么都不做呀,忽然想到风雅堂,欣喜的道:“对了,我去找夫子帮忙。”提了灯笼拔腿就往外跑,直奔向风雅堂,来到风雅堂门前,门已经关了,毕青也顾不得斯文,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叫道:“夫子,开门呀!”叫了好半天,他这么大动静,将住在里面的人都给惊动了,李善元让秋袁来开门,秋袁听他敲的紧急,不悦的道:“别敲了,吵死了!”
听到有人应门,毕青停止了叫门,秋袁开了门见是毕青,一脸焦急模样,疑道:“你,你不是邵阳的跟班吗?你来这里干什么?”话骇没说完,毕青已经冲了进来,直奔后院,哪里跟他磨叽,秋袁关上门,追着毕青道:“唉,你小子太没礼貌了,我在跟你说话呢。”
毕青来到后院,见谢予敷、李善元、杨月灵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见到谢予敷,毕青来到跟前双膝‘噔’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夫子,救救我家少爷吧。”
众人大惊,见他模样绝对不是假装的,上来就跪地求救,他家少爷,不就是邵阳吗,李善元赶紧问道:“邵阳怎么了?”
见李善元问,毕青道:“就在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刑尚司和徐州府尹就带着官兵闯进了邵府,不由分说的将老爷、少爷带走了,看他们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只能来求夫子,请您救救我家老爷、少爷吧。”说罢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听毕青说完,众人惊骇不小,原本想责骂毕青的秋袁赶紧闭上了嘴。
谢予敷沉思道:“难道是萧红楼的事被朝廷知道了,可是不对,要抓也不可能只抓邵家的人。”问毕青道:“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抓他们?”
毕青道:“不知道,好像老爷、少爷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是一片茫然,还没缓过神来,人就被他们带走了。”
杨月灵气愤的道:“岂有此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抓人,我看方文正是不想要他的脑袋了,走,跟我去府尹府,我就不信,我还把人要不回来。”
听他如此大的口气,毕青不免疑惑,他本是来求夫子的,那需这个莽撞少年的帮忙,不予理会,对夫子道:“夫子,你倒是想个法子。”
杨月灵道:“不是说了吗?去府尹要人呀,总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抓人?”
毕青望向夫子,谢予敷一时也没有主意,道:“听杨公子的吧。”毕青大骇,这怎么就听这个少年的话呢,见他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能将邵阳、老爷要回来?毕青心里直打鼓,可是如今也只得听别人的,李善元率先朝外走去,接着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跟了去,只留竹儿留在最后,夫子吩咐她关上大门,留在家里照顾夫人和小姐,竹儿是被谢兰语命令出来查看情况的,所以风雅堂里此时只剩下谢夫人和谢兰语、竹儿三人,竹儿关好门回到房里,谢夫人被惊醒后便未入睡,到了谢兰语房间等谢夫子等人回来,见只有竹儿回来,谢夫人赶紧问:“老爷他们呢?”
竹儿道:“都出去了。”
谢夫人道:“都出去了,那刚才是谁在敲门,发生什么事了?”
竹儿瞧了眼谢兰语,欲言又止,见她踟蹰着不回答,时不时的瞟向谢兰语,谢夫人厉声道:“你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竹儿道:“刚才是邵府的人在敲门,好像是邵老爷和邵公子被刑部的人抓走了,前来求老爷相救。”
登时听到谢兰语’啊‘的一声,盯着竹儿道:“有说为什么事吗?”
竹儿摇头道:“没有,好像挺突然的,连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们,不过刚才公主领着大家去了府尹府,说是一定把人要回来。”
谢兰语登时愁上眉头,心里担心,坐在桌前喃喃道:“但愿别出什么事。”
谢夫人将谢兰语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谢兰语本是个不喜把喜怒挂在脸上的人,此刻听到邵家的人被抓,就急成这副模样,心下三分明白七分猜测,道:“兰语,你是不是认识邵家的公子?”
谢兰语回神过来,没想到心里担心邵阳,脸上也表现了情绪,若被母亲知道自己和邵阳每晚在桥上相会,只怕自己不仅会挨一顿训斥,以后也会被母亲盯得紧紧的,忙道:“没有,没有啊。”
女儿有没有说谎做母亲怎会不知道,见谢兰语有意隐瞒,想必是怕自己责怪阻止,顿了顿道:“娘也听说了,徐城第一才子邵阳的很多事,有好的有坏的,女人一辈子能嫁到一个好夫君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找到能够一心一意对你的人不容易,徐国若不是下令施行一名男子只能配一名女子,只怕很多人都要三妻四妾,你可要看仔细了。”
谢兰语道:“是。”
谢夫人瞧着屋外,道:“不知他们这一去情况如何,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是无用,还是早些休息。”便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谢兰语起身相送道:“母亲慢走。”
谢夫人点点头,合着丫鬟回到自己屋里,谢兰语担心不已,怎能睡得着,抓着竹儿的手焦急的道:“竹儿,你说邵公子会不会有事?”
竹儿见小姐如此慌神,握着谢兰语的手道:“邵公子不会有事的,小姐。”
谢兰语明知竹儿是在安慰自己,此时的她恨不得跨出房门跑去刑部一探究竟,在此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着实烦透了心,竹儿见了,道:“小姐,你着急也没用呀,小姐可要保重身体,兴许一会儿公主和老爷就把邵公子接回来了,再说了,你要是急坏了身子,到时候邵公子知道了,那得多担心你呀。”本想捡些好听的讲,好让谢兰语回屋休息,哪知谢兰语狠狠甩开竹儿的手,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她本是个爱颜面的人,自己的心事怎么能被人随便说出来,竹儿委屈的嘟着嘴道:“竹儿只是希望小姐好好的。”
谢兰语见竹儿低着头十分委屈模样,道:“好了,好了,你去休息吧。”推搡着竹儿出门,竹儿临走时,仍回头叮嘱道:“小姐也早点休息吧。”谢兰语点头敷衍,合上门来到窗前,外面人声寂寂,鸟雀归巢,虫蛙入洞,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里不能平静,倚着窗儿,担心了一整夜。
却说这有公主出面的事儿为何到了天明还未了解,原来气势汹汹的杨月灵带着一干人来到州府上,刚摆出自己身份,哪想刑尚司便命了府尹强行将公主送回了皇宫,此时风雅堂的人才恍悟过来,原来杨月灵是偷跑出来的,现在没有公主压阵,谢予敷几人登时显得势单力薄,李善元抢上前走到堂中道:“方大人,邵老爷和邵阳不知所犯何罪?要劳驾刑部出面抓人。”
方文正道:“我已下达命令,邵家父子暂且收押,等明日在审,公主私自出宫,自有皇上处罚,你们都回去吧,明日再来。”
李善元见他要走,道:“可是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抓人,邵永仁是朝廷命官,邵阳是我风雅堂的学生,我们不得不知道他们父子是犯了何罪?”
毕青来到堂中跪下道:“大人,我家老爷和少爷都是好人,请你明察,放了我家老爷和少爷,他们绝对不会触犯徐国刑罚的,请大人明察。”
方文正见堂里的所有人的架势,若不弄个结果出来,他是休想离开了,便又坐回桌案前道:“皇恩浩荡,尔等既然都想知道邵氏父子所犯何罪,那我就让各位看个明白,现在就来审理这件案子,带人犯!”一声命令,衙役又相继口传,牢头听到传唤,命了几个人左右相加将邵永仁、邵阳带到公堂上,虽然邵阳仍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但见到这阵势,只怕自己此次凶多吉少,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祸又怎抵得过。
方文正拍案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邵永仁、邵阳各自报上名,方文正又问:“你们二人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两人对望一眼,摇头道:“不知。”
方文正侧身叫了一声:”师爷,将证物送上来。“旁边的师爷领命道:”是。“须臾,手里捧着一被卷起来的画儿送到方文正面前,方文正接过画儿,拉开绳结,画儿登时在众人面前打开,画中之物也随之跃然而出,众人登时大惊,邵阳惊叫一声,道:”怎么在你手上?“方文正邪笑一声,正色道:”问的好,邵公子,这画可是从你的书篓里发现的,徐国刑罚规定,为出阁女子必须严守妇道,十八不出户,出户足不现,斗篷遮颜面,双手不出袖,说话温柔语,笑而不露齿,而这幅画处处违反规定,作这幅画的人,依照徐国刑罚,当处以绞刑。”
邵永仁虽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大致已经猜出来了,要掉脑袋的罪怎可轻视,赶紧问邵阳:“这画儿你是从哪里买的?”
邵阳一时哑口无言,邵永仁翻转着神经,对方文正道:“大人,请恕小儿无知,不知这画乃是俗画,看了就会丢的,小儿一时贪玩,请大人饶恕。”
方文正道:“买的?哼,邵阳,你从实招来,这画中的两名女子是谁?画面如此生动栩栩如生,不像是能臆想出来的,告诉本官,这两位女子是谁?竟然如此藐视徐国法纪,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知廉耻。”
方文正的话深深刺痛了邵阳的心,那幅画在他的心中可是无价之宝,里面的人儿可是自己最最珍爱的人儿啊,岂能容忍别人这等侮辱,正要说话,邵永仁道:”这画是我儿买来的,怎会知道画中女子是谁?方大人,请你还是尽快去抓作这幅画的号称‘东篱居士’的人,抓我们又有何用?“此话不错,在场的人似乎觉得事情就快要水落石出了,方文正却道:“邵大人,难道你不知道你儿子邵阳就是东篱居士吗?”
众人大惊,若邵阳就是东篱居士,那这事就闹大了,邵永仁急忙看向邵阳,邵阳一言不发,眼眶里闪烁着泪花,似乎在向自己求饶一般,邵永仁登时明白了大半,转而对方文正道:“大人可有证据?证明我儿就是东篱居士。”
方文正轻笑道:“没有证据就不会抓你们了,来人,将人证物证一并带上来。”
只见字画店的老板展老爷怯怯的走了进来,旁边走着一名衙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邵阳登时全身发软坐在地上,心说:难道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展老爷走到堂中,双膝跪下道:“参见方大人。”
衙役把手里的盒子交给方文正后站在一旁待命,方文正指着邵阳问展老爷道:“展老板,你可认识此人?”
展老爷瞟了一眼邵阳,道:“认识,他叫邵阳,经常来我的店,卖些字画给我。”
方文正又将展开的画放到他面前,道:“此画你可见过?”
展老爷道:“见过,是前几天早上邵公子拿到我店里让我帮他裱一下,当时我想让他卖给我,可是他不肯,看他的神色,这幅画似乎对他很重要。”邵永仁听到这里,不禁双目一闭,不忍再听。
方文正指着画儿上的落款道:“东篱居士这个名字你可熟悉?”
展老爷道:“回大人的话,东篱居士是邵公子自己取的号,是卖给小人第一幅画的时候取的。”
方文正从小盒子里取出一枚印章,手落在半空道:“这枚印章是刚才我叫衙役在邵公子房间找到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邵阳既无奈又不甘,摇摇头道:“俗人看画当然是俗画,我无话可说,对,这幅画是我画的。”
方文正道:“既然认罪,那这两名女子是谁?”
邵阳要紧嘴唇,闭嘴不说,邵永仁见状,猛的抓住邵阳的肩膀摇晃大声道:“你说呀,你倒是说呀,你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你这个逆子,邵家指望你光大门楣,可是现在,你太让我失望了。”
邵阳忍不住落泪,这个时候,父亲关心的还是光大邵家门楣,都不曾想过自己是他的女儿,失望的应该是她才对呀,邵阳摇头道:“对不起,父亲,我不能说。”又对方文正大声道:“大人,画是小人画的,一切都跟家父无关,我做的这些父亲完全不知情,请大人放了小人的父亲,小人愿意承担一切刑罚,请大人明察,放了我父亲。”
方文正道:“好,既然你认罪,却不肯说出这画中的两位女子是谁,那我只好先将你关进天牢,择日再审。”随即拍案叫道:“来人!将邵阳关入大牢。”衙役得令,上前两人左右相加将邵阳带了下去,李善元等人眼看着邵阳被带走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因是处突然,邵阳也已认罪,有心也使不出力。
方文正道:“至于邵永仁,权在他对本案一概不知情,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此事只关系邵阳一人,然邵永仁本是邵阳的父亲,儿子犯法,做父亲的死罪可免何罪难逃,本官判邵永仁失察之罪,杖责二十,来人,行刑。”衙役得令上来三个人,其中两人又是左右相加,另一人施行杖责,疼得邵永仁一个大男人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