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锦城人艳

半夏草堂浮石间席清筵、单恒二人进屋便坐在榻上，以便休息。
“清筵，你伤的严重么？”单恒上下打量眼前人，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
“没事，倒是你下次别那么拼命。”席清筵看着单恒还是泛白的脸色，就觉心上抽搐着疼。下一次，若是自己在犯险，他会如何？猛地一疼，竟不敢在往下想。
“清筵、清筵……”单恒看见眼前人的疼惜之意写满脸庞，瞬时明白了他走神何处，忙一声声唤醒了正入神的席清筵。
“嗯，啊，我在听。”席清筵顺口答道。
“听到什么啊，我说了什么你倒是说说。”单恒见席清筵回了神的呆愣样子，强按住内心想笑的冲动，严肃地反问道。
“额，我、我……一时忘了。”席清筵看着那严肃的表情，不由得低下头去，这嘴里回答的分明就是告诉别人我什么都没听到。
“清筵，别多想了。下次，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单恒伸手搭在席清筵的双肩上，满是诚恳地保证。
“嗯，我下次也不会那么轻敌了，我会学着稳重些。毕竟……”席清筵的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就成了碎碎念一般。
“毕竟什么？”单恒忽然起了好奇心，追问道。
席清筵抬头用犹豫的眼神询问着，你真的要听么？
单恒用坚定的眼神回答，一定要听，快说。
“毕竟……传出去师兄要被师弟保护，牵累师弟身负重伤，多丢人啊。”如蚊的声音，单恒还是听清楚了，“噗——”的一声轻笑，席清筵面色竟有些泛红，这一来单恒笑得更欢了，“想不到……师兄你这么……注重名声呢。哈……看来孔夫子的学说，你也不是一点没学到么？”
席清筵顿时不想再讨口头便宜，直接上手捂住单恒的嘴，单恒忙扭头向左躲开，席清筵又逼一步，伸手往左，又免不了一番闹腾，这没持续多久，单恒弯腰躲时就扯通了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嘶——”
“师弟，师弟，你怎么样？伤口有没有裂开？”席清筵又生了一脸愧疚，明明知道师弟身上有伤，真是不该呢。
“没、没事，我装的啦。”单恒由一脸疼痛换做窃喜。
“装，让你装。”席清筵明白单恒不想自己担心，便接了话茬，右手轻轻抚过单恒的后脑，按了一下。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刻的温存，“席公子、单公子，我家公子知你们身上有伤，不便行动，派我过来，以便侍候。还有，门外医者药女已经到了，是否即刻入内治伤？”霖儿温文尔雅地询问。
“请进。多谢牧兄美意。”单恒回答。
门被推开，入内一位青年医者在前，两位芳华药女随后，一位手提药箱，一位捧着药盘，其上置些工具，霖儿最后步入，顺手合上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青年医者处理完二人身上所有伤口，起身叮嘱：“二位公子，而今天气入暑，请尽量减少行动，以利于伤口早日愈合。席公子的伤口虽多但不深，清露见效，顶多三日便可痊愈，倒是单公子，刀伤半寸深，切记勿沾水勿乱动勿轻怒，如此，调理十日也可痊愈。每日晨晚，她们二位都会来替公子们换药。如无他问，在下便告退了。”
“多谢。”席清筵、单恒同时答谢。
霖儿送医者药女出门后，关了门，走到榻前：“席公子、单公子，你们二位的行李已经派人去找回，遇伏一事也已经上报官府，至于衣物等日常用品，我也已经去街上购置了一份，稍后会派人与行李物件一起送到。还望二位公子宽心接受。公子说，待友之道，必须知心诚心。如无他事，霖儿也先行退下了。”
“嗯。替我带一句话给你家公子，就说友者，如荷清久。”单恒在霖儿出门之际说道。
“霖儿定将单公子的话带到，还请二位安心养伤。”
浮石间的门关上，门外的霖儿一脸平静地走回了白芷间，回报情况，门内的席清筵一脸倦色倒床入睡，唯有单恒一人苦恼，不知带过的这话是利是弊？
夜锦官城外遥亭锦官城别名锦城，四十里的芙蓉花，绕城遍城，深秋一开，自成震惊天下的一处奇景，而遥亭也是专门为了一年一度的芙蓉会上看赏牡丹而设，届时锦官城内的平凡人家会在门口摆上两三盆绽放的芙蓉，官宦富贵之家，更是会送上一幅作品，争取力敌三千，独占鳌头，好为自家庭面争光添彩，这遥亭就是为了盛放夺魁芙蓉的。遥亭上下两层，中央的盘旋木梯直通上层，上层中央正是摆放夺魁作品的玉盘，斗大碧绿的和田玉泽，与芙蓉的鲜艳相称，定能予人绝无仅有的难忘之感。登顶遥亭，也可观赏全城的芙蓉景色，这遥亭平日里的看护，名为官府，实则与半夏草堂的主人签了约，遥亭守护一事交由半夏草堂管理。
只可惜，此刻才刚刚入夏，定观赏不了这景色，况且今日约在此处见面的两人，虽都与半夏草堂有着莫大联系，却无一人有闲情来欣赏遥亭。
夜月之下，遥亭二楼因为顶有天窗的缘故，格外明亮。一人站在遥亭的观景位上，俯视锦官城的夜色，双手背后，夜间凉风，抚过垂发如丝，绕过如水面容，另一人如孩童般高，在黑夜里穿梭极快宛如黑影，几下便登上了遥亭。
“主上派你来？”原站在遥亭上的人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上一节的来者，嗓音低宏如钟，也掩不住那质疑的心思。
那孩童不习惯打量过来的目光，冷冷的神色，不愿开口，只是从腰间掏出红玉牌，亮于那人眼前。
“红玉牌，主上倒是信任你。”那人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脸上的讽刺意味加深了些许。
“见牌如主上亲临，不跪视为不敬。”那孩童眉宇间有些隐隐怒气，到底生得清秀，没什么威慑力。
“哟，生气了？霖，你是要我跪你，还是跪主上呢？”那人忽而弯下身，低头贴近那孩童的面颊，呼着气问道，“特遣暗者霆见过主上。”那人到底是端庄地行了大礼，收敛了那莫名的轻佻。
“主上问，那日之事的详细经过。”霖背过身去，也未曾示意身后的人起身。
“一切按计划进行顺利。他们倒真是师兄弟情深呢，说是舍生相救也不为过。如果主上真的只要重用其中一人，又要保证绝对忠心，最省心的方法就是杀了另一个人。还有就是善后也做好了，他们应该以为我们行动是为了找些物件。”那人兀自起了身，绕了遥亭一圈，又回到原处站立。
霖静静听完，在心中默记一次，确保能背诵出来，便知任务完成，踏上遥亭栏杆，转身欲飞跃而下，回到半夏草堂。
“霖，回头。”那人忽而轻声细语一句，宛若江南箫声，宛若清溪流淌。
霖忽然一惊，这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怎么会？忙回头一看，那人一把拆下发冠，发髻一把散下，挥袖遮了面颊，在打开之时，已然换了容颜，面若桃花，皎洁如月，白皙似雪，灵动仿风……
“你，你是女人？”霖显然是受了惊吓，往后倒退两步，一下踏了空。
“嗯，特遣暗者本来就是拥有千面技的。转换个容貌而已，这就吓到了？胆子可真小。”霆一把抓住霖的手，暗中推送了一把力气，“那么，本姑娘就送个客吧。天黑，当心些，别再摔着。”
霖借着一把推力，稳了稳心神，最终消失在锦官城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