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半夏草堂

“牧兄，我在这儿。”席清筵开口叫唤，毕竟此时急需人手来援助，上天就适时送来了一位，席清筵在心里自然难免不了几分感恩戴德之意。
牧雁闻声，快步走来，到了跟前，看这景象，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关切问道：“席兄、牧兄，你们还好么？这一番惨状，可是遭遇山匪打劫？”
“惨状？”席清筵本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但又瞅瞅那一场激战以后的狼藉，和昏厥在怀中的单恒。不得不说还真是一副惨状，“牧兄所料不错，只是眼下恒弟急需一处清幽之地养伤，故想拜托牧兄提供一处居所。”
“嗯，这居所我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位故人倒是能够提供清幽之地，在这锦官城中，有一家半夏草堂。”牧雁如是答道。
“半夏草堂？”席清筵想了想，“莫非与言半夏姑娘有关？”
“嗯。想来席兄、单兄的伤势都需要处理，到这里去既有妙药，又有清居。”
“牧兄，我们现在就动身么？”
“不急，我方才惊了马，马发了狂似的，故霖儿当场击毙了马，我虽跳马脱困，但这代步工具却是少了，便遣了霖儿去半夏小驿借了马车，此时应在过来的路上。”牧雁笑了笑，看上去如和煦春风，却有一种早就料到的自信感。
“如此，清筵谢过牧兄的一番心意。”
二人正客气寒暄时，单恒苏醒过来，动了动肩膀，不由喊了一句：“师兄……”
“嗯，师弟我在。”席清筵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忙应声，有些怜惜的口吻，“你先歇一会，稍后我们便与牧兄一道进城。到时你的伤便可得到救治了。”
“清筵，扶我起来。”单恒本想自己撑力起身坐着，却发现力不从心。席清筵默默搀扶起单恒，单恒半靠着席清筵，似是在等候着一句话。牧雁识趣地向前走几步，看看锦官城的方向，是否有马车驶来。
三人就这么一时沉默，气氛有些压抑，所幸的是，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霖儿不负众望地架了马车过来，“公子，上车吧。”霖儿掀起车帘，牧雁与席清筵搀了单恒上车，随后也跃上了车，一行四人顺利地通过了锦官城城门关卡，驱车停在半夏草堂前。
“公子，到了。”霖儿跳下车，再次掀起车帘恭请牧雁下车。
牧雁闻声，先行一步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草堂，只留下一句吩咐：“霖儿，帮忙扶单公子下车。”
锦官城半夏草堂古典的木质建筑，没有繁琐的雕梁，倒是在梁上挂了个草篮子，内置了些菖蒲、山奈、甘松、灵香草，平日里用来制作端午香囊的药材，屋内传出一股子浓浓的草药香味儿，落地的一层层木制的小格子，格子上用羊毫写着稀奇古怪的药名，不同于其他店铺里的药名，一寸红、吴月香、西子湖……这些药名编排让人读之悦耳，更让人遐想这药名背后似乎有着精彩绵长的故事，半人高的药台上放着一套中药工具，冲筒、药碾子、切药刀凳等等，依次排列着，整齐划一，这一打眼的印象，就不惊让人感慨，半夏草堂的主人，定是深爱中医之道的博学者。
“这位公子，你是来看方还是取药？”牧雁一入草堂，那掌柜的就热情问道。
“托一位姑娘所请，来取七钱半夏入药。”牧雁一面暗自默念药格上的药名，一面答道。
“七钱半夏？再无其他？”掌柜的一副讶异之态，“半夏是有毒之物，公子要来有何用？”
“是，只需七钱半夏。只是应允了那位姑娘，大概是用于止呕。”牧雁依旧一副淡然。
“公子，请这边来。”掌柜的听了暗号一样的答语，便引牧雁入内庭。
“马车上的几位，皆是我的朋友。”牧雁指了指门外，便进了内庭。
“是，公子既是姑娘的座上宾，公子的朋友我们自然会好生招待。”掌柜的微笑答道。
半夏草堂内庭一行人都入了内庭，掌柜的带路在前，牧雁、霖儿紧跟其后，席清筵与单恒并肩走着，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人披上了披风掩饰着血迹，给牧雁一行人分下两间对门的客房，左手边白芷间归了牧雁霖儿，右手边浮石间归了席清筵单恒。
“这二位公子似乎是受了外伤，可要派些人手来诊治？”掌柜的停在房门口，转身打量了一眼席清筵单恒，开口问道。
席清筵看着单恒，眼神似是在询问，单恒刚要开口，便被牧雁抢了先。
“如此甚好，半夏姑娘的伤药疗效奇佳，定可让席兄、单兄尽快恢复，这样一来，我们便可早到长安了。”单恒似要说些什么，牧雁又接了一言：“寸两寸金的药价，就记在我账上吧。”
掌柜的闻言便下去准备了，四人也两两进了自己的客房。
半夏草堂白芷间霖儿四处走动，分门别类地安置着行李，牧雁则坐在桌案旁，磨墨提笔，寥寥几笔，便书完了一页书信，微微晾干，两相对折，塞入信纸袋中，末了，在信笺上提下“七钱半夏”。
“霖儿，这信你出门时交予掌柜的。”牧雁把信递给走至身前的霖儿。
“是，公子。”霖儿小心地把信合了封，塞入袖中，“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嗯，那你准备一下吧。今夜出去，小心为上。”牧雁替霖儿梳理了额前碎发，柔声吩咐道。
“嗯。”霖儿点点头，“公子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