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皿说求,说帮我,说不是因为协议,只因他只有自己可以相信。夏葵想到了王府,那块暗红的,有风就会嘎吱响的扁,想到了桂叔的话,想到了那几个守城门的士兵……
孟州城是仅次于都城未央的繁华城市。这些天,城里最大的青楼,落宾楼生意甚好,只因这里新来了个艺女,唤名落兰。
罗桑,号称镇国大将军。黎皿说,朝中十个官员,四个是太后的亲信,而他便是其中之一。太后的表侄,能文能武,深受器重。黎皿将夏葵安排进了落宾楼,辗转反侧又回到了青楼,这是什么命运?她也问过黎皿为何不将她直接安排进将军府做丫鬟,这样更方便啊。黎皿说,罗桑为人谨慎,入府的家丁丫鬟都会被仔细的盘查一番,她身上有命案,一查就有问题。而可以不被怀疑,直接获得他的信任的也只有一个办法,英雄难过美人关。
夏葵不悦,不明白怎么可以这么坦然的让让她去勾引别人,和别人卿卿我我。但她也只是想想,怕说出来,黎皿说她不相信他于是就当是拍戏了。
据调查,罗桑会不定时的陪一些崇尚于靡靡之音的张姓男子来落宾楼,也不叫姑娘,就只是在雅间喝酒,坐不了多久就会独自离开。
夏葵已经见过这个镇国大将军了,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英气凌然,眉宇间的凛然夹杂着些书倦气息,符合了他的能文能武。虽见到了人,却没能靠近一步,她怕自己贸然前往会显得突兀,惹人怀疑。所以来了十几日一点进展也没有,只能干着急。
夏葵撑着下巴,皱着眉,五指有序的敲打着桌面。
都来了十几日了,看到了人,却只能坐以待毙,什么也做不了,。再这样下去不但帮不了玉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但要怎么做?想着,夏葵摇了摇头,好让自己可以清醒点。站起身,看到窗外的街上人比平常多了很多,,有些好奇,平常这街上多是挽着发髻的妇女,今天怎么这么多年轻的女子?
走出房间,拉住正好路过,走路一副弱柳扶风的落红,笑着问道“落红姑娘,能向你打听件事吗?”
落红友好的笑笑“可以,说吧。”
“怎么今天街上这么多人,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外来人,不知道我们的习俗,明天就是我们这里的采莲节……”
“采莲节!现在是秋天怎么会有莲?”
“这就是咱们孟州城的特点,莲荷都在秋季盛开,正因为稀奇所以有了这个节日。在这天,未婚的男女都会去寻自己的意中人,正好明天罗桑将军会在晚来亭举行赛诗'会,聚会文人墨客,谁不想一展风采,赢得心仪女子的芳心。”落红笑笑。
罗桑背付着手,现在船头。身着一身棕色衫衣,嘴角平整,轻抿。悠然环视四周,看着盛装的年轻男女,勾勾嘴角,有些欣慰。
“世态安澜。”
“是呀,这其间可少不了将军您的功劳啊。”身后撑船的小厮也笑着吹捧道。
罗桑轻笑,没有说话,只是抚过身旁与船察过的荷叶上的水珠,轻吟道“夏至秋始莲来迟,欲现清洁比当年。”
南莲亭较近,远处徒然传来一阵歌声,不算特别动听。可词曲间却叙述着一个幽婉凄凉的合适,一个对情郎痴情的女子苦等情郎归来的心情。其间寄着她的愁苦。微微词调听得罗桑心颤,他也是在边疆打过仗的人,家中也有妻儿,所以深知这个女子的愁苦。他想,这个女子的的情郎也定是一个战士吧。
回头问小厮“这是那家姑娘在此引着琵琶弹唱?”
小厮也听得入神,听到将军的问话这才回过神来。看不到弹唱的女子,却只见几多人围着前边的晚来亭,方知,笑语“啊,这那是那家姑娘。她叫落兰,是落缤楼刚来的艺人。这可是个仙女儿,只是可惜了。”
对于落兰这个名字,罗桑也鲜有耳闻,但却也未见过面。只是他对这样的人也不好兴趣,多是虚有其表罢了。还能到哪里去。
待船划过湖湾,罗桑才看清那个弹唱的女子。
与着青叶白花相应的红衫,乌丝高束,用一青带系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发髻,素簪固定,不修粉饰。
罗桑的船撑到小亭前无故停下,美好的东西总是能无故吸引人的眼球,看向亭子,也不责怪小厮未经许可停下船。
夏葵坐于亭中,侧目看着手中的琵琶,口中悠悠喃喃的唱道。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黄夜静谧窗纱微微亮。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空留伊人徐徐憔悴。啊~~~胭脂香味,卷珠帘,是为谁?啊~~~不见高轩,夜月明,此时难为情。细雨落入初春的清晨,悄悄唤醒枝芽。听微风,耳畔响,叹流水兮落花伤,谁在烟云处琴声长~~~"“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听到吩咐,撑船的小厮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点点头接着撑船。却连连翘首回看。
看到罗桑走远,夏葵放下琵琶,看着那抹船影挑眉浅笑。
待到赛诗会开始,晚来亭边也聚集了不少为情为财来的‘文人墨客’罗桑站在亭中,悠悠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还是在想。亭中的其它官员名申正整理着什么。
夏葵的船在湖中莲荷最为茂盛的地方,透过缝隙观察这边的情况。
“将军,已准备好了,是否开始?”亭中一人直起腰恭敬的向罗桑问道。
罗桑点点头,那人答应后宣布“大家安静,今天有幸请来镇国大将军主持这场赛事,聚集各位文人儒士,多的客套话我也就不说了,下面我来讲一下咱们赛诗会的规则。第一,既然今天也是采莲节,那么咱们就以莲为主题。第二,做文者不能有违天道,出言不逊,。违者将没有资格参赛。最后的赢者由罗桑将军来定夺,胜着有二百两的赏银。”
话罢这人看向罗桑,眼神讯问他有什么要说的,罗桑微微抬手,示意没有,让他继续。
彬衣倩影戏鱼莲,巧笑着置下鱼食,引起鱼儿欢腾。哪儿似乎于此是两片天地。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徒然回首,巧笑嫣然。罗桑振了一下,瞳孔微缩。他其实并看不到,但就是直觉,她在对自己笑,她看到了自己在看她?
虽看不清那边的人,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夏葵站起身,将船向晚来亭划去。看到她的船向这边划来,,罗桑莫名有些紧张。
并非罗桑所想落兰是为他而来,而是为了这边的热闹而来。浅笑动涟漪,将小舟泛到近亭处,听着好事者们的答文十着像个爱热闹的人家小女子。
“好,好啊。才子聚集,文雅非凡啊。那可是还有人要来应文啊?”说着这人捻着胡须环顾四周。
在众人也好奇之时,尾后响起音角。
“小女子有些谬思,不知得这大雅之堂,入大人法眼?”落兰神气淡然,看着主持人挂着恰好的笑。
这人也惊讶于,居然有一女子胆敢应文,想来也有趣,就让这小女子说说吧,人家都说话了他也不好反驳。于是就笑着说“姑娘但说无妨。”
落兰不失礼仪,欠了欠身谦逊道“小女献丑了。”
于是拿起舟中的琵琶小拨几下,吟道"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食兮黄螺。于时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馀,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故以水溅兰桡,芦侵罗荐。菊泽未反,梧台迥见,荇湿沾衫,菱长绕钏。泛柏舟而容与,歌采莲于枉渚。歌曰:碧玉小家女,来嫁镇国者。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这词实是夏葵初中时学的,粱元帝的《采莲赋》。难为她还记得。
浅语初罢,众人眸中大放异彩。回过神来,亭中那人起先拍手叫道“好,好啊!真是好!姑娘好文采,堪比当今状元郎啊”字字妙语珠玑。倒是老夫小眼拙见了。
落兰放下琵琶,笑得谦和“大人谬赞了。
“姑娘何需自谦,就这一句‘小家碧玉女,来嫁镇国者’就是理所应当的啊!看来今日的胜者不过于是姑娘了。”
落兰心头好笑,她不过是拍了个马屁而已,就的这般赏识。
“大人笑话了,小女子不为名,不为财。只为心头一喜,下面的回合就不参与了。倒是感谢大人的这般赞赏,小女子便倾才曾上一首。”
“姑娘请。”此人满眼期待。
“荷花五寸荷花娇,贴浪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夏葵吟罢,众人点头连连。那人相问“姑娘师出何人?真可谓是才女。”
落兰巧笑,摇头“家父以前为人抄书过活,我在家中闲来无事就随意翻来看看。家父见我对此感兴趣,就随便教我念了些书。”
那人点头“高堂有姑娘这样的女儿,实在骄傲啊。”
听此,落兰脸上显出些忧伤眉头微皱,也只是稍纵既逝而后便将将其收敛,笑着说“大人对小女子的称赞真是过盛了。,所说小女子有才,这才气今日也算是倾囊全数了。方才算是打扰了,小女子就此告辞。”
倾囊全数,这倒是真是实话。有的都收刮干净了。于是只有赶忙撑着船离开,众人也只是看着,并没做任何挽留。
罗桑也只是看着,重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就像落兰在夸赞他时也未看过他一眼,这能说她是在奉承自己吗?还是真有这么句歌?他没想到,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能有这般文采,礼数,一点也不逊色也在此的大家小姐。难道是自己眼拙了?
夏葵撑着船离开,哼着小曲儿似乎不曾去过那里。但她知道罗桑刚才一直在看着她,刚才的充容不迫只是面头,心头也慌张的很担心罗桑看穿什么。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只要接下来的计划成功,那么他迟早是囊中之物。只是……
夏葵看着距离自己船只有半米多远地方的一只大莲蓬,心头狠下了决定,就在这儿豁出去了。
看看那只莲蓬,又看看这潭幽碧的如同巫神的眼般的湖水,深不见底。心头发紧畏惧得很,好像这就是不得不去的死路。不过这也真是不得不去的路。
为了玉壶!夏葵闭眼深呼吸,这样想着。即使是这样,腿还是怕得发软,但还是硬着头皮伸手去够那只莲蓬。船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夏葵心头徘徊难下,实在不敢。可最后也还是逃不过最终的意识指令。狠下心、闭眼、呼气、脚下一用力使劲儿一压,船顺着她的力摇摆,倾倒。最后扑通一声,只留下摇晃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