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7.陈年旧案

木清娆恢复意识之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受的伤怎么样了。反而是开始回忆自己跟小白的交易……他是不是说，自己如果一不小心再毙命了，就会魂飞魄散之类的？但又好像不是他说的，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她跟小白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吩咐着小白？
木清娆越想越头疼，便侧了侧脑袋，江晨居然在自己一旁坐着睡了。
木清娆想起上一次自己手上的时候，江晨也是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哦，不对，那时候他已经是敬王了。
这一次，他一定也陪了自己很长时间吧？木清娆心里暖暖的，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了敬王的手上。
敬王立即睁开了眼睛，看来他一直没敢睡的很沉。看见木清娆瞪着圆溜溜机灵的眼睛，总算是能舒心地笑了出来。
敬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醒了，疼么？”
木清娆这才想到，自己是因为心脏处被捅了一刀，才会死的。像是后知后觉一般，五官瞬间皱成了一团，“疼……”
敬王心疼又无奈地笑笑，“傻丫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
“啊，小月！”木清娆总算是想起那天行刺的事情，但她却关心的是小月的情况，“你没有把小月怎么样吧？”
“她蓄意行刺亲王，又误伤了你，你说我能怎么办？”敬王皱着眉头，虽然知道醒来之后，木清娆必定会问到小月的情况。但她可是昏迷了那么多天，可谓是生死一线，再关心那个小月，实在让他不解。
木清娆强忍着疼痛，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敬王惊到立即站起身来，小心搀扶着她，“你这丫头，她没事。我只是把她关起来，并未怎样。”
“真的？”木清娆有些怀疑地看着敬王。
“我说话向来算数，可不像你！”
木清娆哼了一声别过头，“我要见她！”
“你这才清醒过来，该是好好休息。以后会有机会的。”敬王无奈地劝解道，但自己心底是无法拒绝的。恐怕这丫头再多说一句，自己就会顺从。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我这一肚子的疑惑，不见她说清楚，我心里难受死了。”
敬王只得吩咐人，把小月带进来。
“我那天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就见到小月在跟一个……或者是两个人？还是更多？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有人在那里说悄悄话。”木清娆先向敬王解释了，自己是怎么知道小月想要行刺的事情，“她们说什么这是最好的机会了。都是宗亲在那里，敬王的戒心肯定是最小的。什么就算是死也无妨……我听她们咬牙切齿的，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你说，你是不是得罪小月了！”木清娆指着敬王责问道。
“你难道不清楚么？我离开王府已有三年之久，小月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不然在王府之外，我岂不是直接就认出她了？”敬王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月到底跟自己有什么仇怨？在木清娆昏迷期间，自己也去看过小月，但她只是冷眼旁观，最多问了句木清娆的情况，其他什么也不肯说。
“哦，你完了，你怎么得罪人家的都不知道！”木清娆一副鄙夷的样子，让敬王很是无奈。自己常年征战沙场，这个牵扯到小女子仇怨的事情，还真是想不通啊。
几个侍卫将小月押了进来。敬王立即吩咐几人退下，只是留下了小月。
小月看着木清娆虽没什么精神，但好歹醒来了，想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表情也渐渐松快了些。“清娆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小月就是……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说什么呢？别跪着了，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呢。”木清娆倒是热情，笑着向小月招手，示意小月向前。敬王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就是小月刺了她一刀么？
小月慢慢起身，走到离床边很近的地方，又扑腾跪了下来。“清娆姐，你不要问了。我绝不会说出其他几人。就算我杀不了敬王，也不能断了我们复仇之路。”
小月已是泪流满面。敬王看她现在还是如此坚决，应该不是谁人指派，想来必定是有什么仇恨的。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真是江晨……真是敬王的错，我也可以帮你解决了他啊……”
木清娆说的何其轻松，敬王却有些惊掉了下巴，就算是知道木清娆想来口无遮拦，但这样的话也是想说就说的么？先不说自己皇室宗亲的身份，自己好歹也是她的夫君吧？
“看我干嘛，我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木清娆对着敬王眨着眼睛，好像越说越有道理一样。而且看小月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怜。
敬王抽搐着嘴角，点了点头，若不是真的了解清娆，现在肯定觉得这女子脑子是有问题的。
小月还是抽泣着，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恶狠狠地看着敬王，“好，那我就告诉你！也让你死的明白。”
“文德三年，齐州、丰州、禹州大旱，陛下是不是奉旨赈抚灾情？”
敬王倒是真的回忆起这么一件事情。
“天下皆说敬王贤德，不仅军功赫赫，对待百姓更是尽心竭力。我们也相信。齐州、禹州在敬王殿下主持下，灾情渐渐缓和也是真的。丰州大部分也得到了救济。可是……可是敬王殿下，您还记得您最后干了些什么事情么！”小月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木清娆只是听懂了赈灾的事情，就跟着小月的眼神看向了敬王。
敬王神情也有些疑惑，自己确实是负责过这件事情，但是，最后……
“最后，丰州南边有个双玉县的人统统都没有得到救助。原本我们以为是赈灾的钱粮不充裕。当我们一层层往上报的时候才知道，是你！是你故意下令禁止开仓救济！”
“不可能……我……”
“敬王殿下，难道你忘了么！丰州南部盛产碎霜玉，就是为了那一块快冰冷的玉，敬王殿下您就下旨除非我们能奉上让您满意的碎霜玉，才肯给我们放粮！那个时候，大家都食不果腹，根本无力开采什么玉石。我们把有的都奉上了，可殿下却觉得太小，不合心意……就是因为不合心意，你就可以把上千人命置之不顾！不仅如此，殿下还封锁了我们所有可以求助的机会，把我们死死的困在里面，看着我们饿殍遍野，却还是无动于衷！这些，您都不记得了么！敬王殿下！”
“不是，没有这样，不可能！”敬王心中也是疑惑，但这样的指责实在是无稽之谈。就算小月说的是真的，这样的事情又是如何牵扯到自己身上的呢？
“不可能？”小月冷笑道，“可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当我们都忍不住要用武力反抗的时候，殿下可是派来了铁甲兵，把整个双玉县杀了个血流成河。一个县城的人，几乎死绝了……”
木清娆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这种事情确实骇人听闻。
敬王慢慢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么？”
“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确实领命负责赈抚这三州的灾情，但是……我记得，是从受灾最严重的齐州开始，接着是禹州，再是丰州。路上不敢有丝毫耽搁。可是在赈灾最后的时候，陛下突然传来密诏，说北方战况吃紧，让我火速赶往前线，所以……只是最后几个县了，我原以为……”敬王站直了身子，回忆着当初赈灾的过程，但到最后的时候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几千条人命，如果小月所说的是真的。敬王就算是能够澄清那样的罪名，又怎么真的逃避？
“密诏？敬王殿下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个干净么！”小月当然是不会相信了，毕竟她所有的家人都死在那场血腥的屠戮中。
“他没有说谎。”木清娆一直看着敬王的表情，很肯定地说道。
小月冷笑着摇了摇头，“清娆姐现在是他的爱妾，自然应该是维护她的。我也无话可说了。”
“我是说真的！”木清娆一听到“爱妾”两个字就忍不住皱起了没有，爱就爱了，还是个妾，什么玩意儿？“我真的能看出来。刚才他说话时眼神镇定，手上也没什么小动作。”木清娆也不知道怎么想他们解释这种其实是心理科学的“特异功能”，只能苍白的解释道，“我看人挺准的……”
“小月姑娘不信也是自然。就连我现在也不敢相信。但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小月姑娘既然为了报仇计划了那么多年，想来也是可以给我一些时间的。”敬王声音低沉略带沙哑。“我一定会查出真相。那时候，如若你还觉得我有罪，我卫琰宸也绝不退缩，任姑娘处置！”
听到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想自己如此保证，小月心里自然是有些被打动的。而且敬王也没有追问与自己一起谋划此事的人，便觉得他也是出自真心。
虽然木清娆受重伤，但还是积极地当个“和事老”，一边告诉小月要相信敬王，他这人虽看起来不过如此，但是心还是好的。一边又告诉敬王，小月以后必须还侍奉自己，哪也不能去。
既然知道缘由，又看出小月对木清娆确实是有真情意在的，敬王自然不会太反对。
敬王最后吩咐人让小月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几日，再来伺候。
木清娆看着敬王心事重重，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俏皮地将敬王的手掰开，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敬王笑笑，握紧了她的手。
“你看，历史上那么多冤假错案，又不是桩桩件件都找上了你，就只是背负了其中一桩而已。而且不还有机会洗白白么？”木清娆小声劝解道。
“毕竟是上千条人命啊……”敬王轻轻地将木清娆揽入怀中。
上千条人命？上千条人命？木清娆脑海里不停地萦绕着这句话，似乎跟自己切身相关一样……应该是因为自己也九死一生过吧？
“对了，我还想问你，我受伤的时候，千暮羽是不是来看过我？”木清娆好像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抓紧了敬王的手。
“暮羽先生？”敬王想了想，“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过来。现在好像还卧病在床。”
“没有来看我么？”木清娆越想越奇怪，“可是我就是感觉在我受伤之后，他好像来看过我，还给我说了什么话……又好像是对小白说的……”
又是小白？敬王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到底谁是小白？”
“额……”木清娆瞬间就尴尬了，这怎么解释呢？“就是……小白嘛……额……就是我的守护神？”
木清娆自以为想到了绝妙的解释，但一看到敬王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就知道，其实也不怎么高明……“他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但是一想到他，我就基本上没什么危险~”木清娆也是真崇拜自己，还有这样说一个鬼差的好话的，呵呵。
敬王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相信了，人都有个寄托而已。
“那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见的千暮羽呢？怎么老感觉……难不成是在刺杀之前见得他？”木清娆又绕回到那个千暮羽身上，还是怎么想怎么奇怪，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怕是你刚受伤，暮羽先生救你时，看见的吧。”
“不对，我分明觉得，他是站在这个床边，而我是坐在那边桌子……”桌子？还想还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坐在那里的。而且，自己对面明明只有小白啊？“他在这儿到底是跟谁说话呢？”
“丫头？丫头？清娆？”敬王唤了好几声，木清娆才皱着眉头缓过来神，“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看着木清娆身体渐渐康复，敬王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也总算是肯走出木清娆所在的房间。
“殿下！”王妃突然拦住了敬王，“殿下，那个小月分明是想要次刺杀殿下，为何你不判她的罪，反而还让她继续呆在敬王府？”
敬王没有回答，还是朝着千暮羽所在的静默阁前进。
“难道就是因为木清娆求情么？”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么？”敬王对王妃这种咄咄逼问，倒也是习以为常，就是觉得有些不耐烦，“王妃放心，小月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如果一直这么说，反倒会让人以为我们敬王府潜藏着很多刺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