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共苦

轩辕大陆，历史上未曾记载的架空时代，且四国并存，中皇，圣玄，碧月，天鹰，以圣玄为第一强国。四国互通有无，礼尚往来，可这暗地里，却斗个你死我活！
而凌陌所在的国家是中皇国，皇帝墨渊，年过二十有五，治国有方，军政民生都达到鼎盛时期。
凌家座落在离皇城不到百来里的兰城，一个繁华的城市。中皇皇朝以家族为势，北凌南陆，西有南宫，东有北冥，中为上官一族。五大世家以东北冥为首。
凌家三百余人口，这任家主乃是第三十五任，凌子宵，年过四十余，其有一妻三妾，上有一个兄长，下有一弟，凌凰，其他都是些表亲之类的。
这些信息都是凌陌从小欣丫鬟口里得知的。小欣这丫头，读过书，家里本是富裕，可惜三年前父亲沾染了赌，家中所有积蓄都被输个一干二净。最后还将小欣赌进了凌家做下人！
如今凌家死了二小姐，大少爷不知何原因变得痴痴傻傻，命根子都被人给废了，凌家上下人心惶惶。家主派了暗人彻查此事，却不得结果。
没有人理会一个身份低贱丫鬟所出的女儿凌水，那丫鬟生了凌水后便与世长辞，留下小凌水由府里的吴妈亲自抚养。但是吴妈自己也有孩子，对凌水照顾不来，就出现了凌水经常被府里人欺负的场景。
凌陌听了这些信息后，只是无声笑了笑，没再问什么，就回了洞中。
这夜下起了雨，那小小的身子跑到了后山林中，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一排木桩，安稳屹立。
问路手，拍手，摊手，膀手，圈手，按手，格手，标手，拉手，杀颈手，耕拦手，捆手，破牌手。这十三招咏春拳，她熟练的一一打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霸气！雨珠飞溅，每一招都将雨珠成线甩出！每一滴雨珠都击打得木桩震动……
雨很大，她全身无一处是干，乱发遮了容颜，只露出那一双凌厉眸子，满是愤恨！
凌陌在发泄，她恨老天，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么一个时空来？她的事业，抱负，兄弟，一切的一切，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如果非要说有一点安慰，也就是洞中那个男人，至少，他关心过自己，他肯跟自己说话，肯正眼看着自己！
凌陌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作为暗帝，她性沉如冰，杀伐果断。但是到了这里，她还有什么资格安安稳稳的坐着，等别人上门来欺辱自己吗？！
雨势大了许多，她收了手，长叹一声，果然，发泄出来舒服很多。无趣的下了山，一身湿冷让凌陌打了个激灵，果断潜入后院下人房中“拿”了件干净衣服换上，再顺手牵羊把旧纸伞，踏进了风雨中。
雨越下越大，到了洞口，凌陌郁闷的看着本是好好的伞，变成一个伞骨架，上边吊着几片残纸。她无奈，古代的东西就是不好用，这雨虽是大了点，不至于吧！
等回到洞中，凌陌看到凌凰垂着头，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全身像是在水里洗过一样！她立马大步上了梯台，抬头看去，洞顶处有一个光碟般大小的口子，雨水从上边倾泻而下，直往那男人身上流去！
“该死！”凌陌咒骂一声，当下脱了外衣，踮起脚跟把衣服扯开遮在凌凰头上。
他身上有伤，如果发炎，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如果……
凌陌不敢往后想，若是在她的时代，就算是人快死了，她都有办法治好那人！可是现在，她一没势力二没背景，更是没有药，当真是清白出身了。
此时狼狈不堪的凌凰稍抬头，对上她关切的眼睛，两人的呼吸都贴的那么近，那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些年被雨淋惯了，他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等着天晴，等着衣服干透，不曾想过今日……今日有个女孩，傻傻的陪着自己！
“对不起，我早点回来，你就不会……”凌陌顿了顿，不知该说些什么，不会被雨淋？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
凌凰的唇蠕动了下，没说话只是摇摇头。她没有对不起自己，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个孩子，孩子，就不该管一个等同于废人的自己！
凌陌自是不知凌凰在想什么，双手举着衣服在两人头顶，两颗头紧贴着，她立马侧开了点，气氛很是尴尬。
凌凰也不太自在，一双眼看向别处。
时间分秒过去，凌陌踮起的脚尖支持不了多久，于是转身下梯台在洞里寻了块石头，搬至梯台上凌凰身侧，双脚踩在了上边，继续举起衣服遮雨。
“丫头。”凌凰突然唤了声，带着温柔。
凌陌闻声侧头，又发现两人的距离是那么……近。这都还有一个乒乓球的距离就碰到了！而且，跟这么一个美人在一起，她心里压力山大。
“苦了你。”凌凰的声音闷闷的，血瞳已是黯淡无光。
他可能，回报不了这个孩子了。
苦？不，这不苦，凌陌摇头，现在天天有的吃，穿的虽然是别人的衣服，不合尺寸，但是比起在自己那个时代的十一二岁好的多了，那时候的自己，在大街上乞讨，一天下来没几个子儿！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自己过的还少吗？
不过，当十三岁时，她学会了杀人，学会了用人，一步一步杀到了暗界巅峰！
凌凰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不再打扰。
“我的命，从来不由别人！”凌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眸中寒光乍现，侧头盯着对方眼底自己的倒影，“现在的我，虽然没实力，没地位，人欺我辱我，该死的天也不仁不义，不肯帮我！但是……莫欺少年穷！”
莫欺少年穷！这几个字深深印在了凌凰心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凌陌，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少年一世能狂，敢骂天地不仁！
两人对视良久，凌陌突然觉得脸上发烫，她很少盯着男人发呆，于是低下了头，干咳几声，“额，我看看，雨好像停了。”
凌凰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不拆穿，“嗯”了声，眸中流光溢彩。
如果时间在这一刻能定格就好了，再如果，他的双手没有被铁锁束缚，他一定会将这少女拥入怀中，宠着她一世！
可是，这天杀的凌家！凌凰双目掠过疯狂的恨意，只是一下，便消失无踪影。
凌陌两只小手拽着男人的脏袍子，用力拧出水来，又跑到石壁下捡些干树枝堆在凌凰身边，火折子点燃，顿时，一阵暖意包围了两人。她小心翼翼往里边加树枝，自言自语道，“等下衣服就会干的，天气转冷，天亮我就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衣服……”
凌凰低头瞅着她，满眼温柔，没做声，只是看着。
原来她，也会去心疼一个人。凌陌心中不免叹了声，那个时代的人都说暗帝冷血无情，残忍无人道。谁又知道，暗帝其实最重情重义！
有些东西，她自己都不愿回忆。
抬头，这男人已经闭了眼，沉睡，正如她第一次看见他那时一样，那么安详，毫无防备。
大抵是因为，在这儿的人，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