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殇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一夜无梦，洞外传来寒蝉叫声，凌陌睁开眼，扯了扯身上盖着的单薄衣服，真有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醒了？”凌凰轻问一句，他早就醒了，只是不忍打扰她，一直盯着熟睡的她发愣。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小手握成拳搭在耳旁，不算漂亮的脸蛋微红，倒有几分可爱。
凌陌起身伸伸懒腰，一双似醒未醒的水眸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又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的，“早……我去拿吃的。”
很可爱……
凌凰的眸中满是柔情，唇边带着笑意，应了声，“等你。”
凌陌也没说一个字，背过身去，挥挥手，便移步出了洞口。
秋雨后的青石路被洗过一样，幽幽发亮，凌陌走在上边，深呼吸口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她一路小跑起来，到了厨房，仍是那五六个厨师在忙碌着。
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不过，见她进来，大伙儿都停了手，目光齐齐看着她。
凌陌扬扬眉，问到，“有事？”边说着，她走到刀具旁停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菜刀。
“……没！”几个人立马回了个字，低头继续刚才的忙碌场景。
谁敢没事找事？之前有人把五小姐的事上报给家主，家主正为二小姐被杀一事烦着呢，谁理他们啊！再说了，这个五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小年纪……
凌陌闻到了肉香味，心中怅然，动手揭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袭来，她的脸上满是笑意，于是动手打包着两人的早餐，肉包子加些米豆浆，够了，早上吃点不油腻的食物。
路过了一个院子，不想被一个女人拦下了，凌陌好心情一扫而光。
这女人也不过二十一二岁，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她身穿一件白如雪的风衣，里衣也是白色的，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白皙，如那不食烟火的仙子。
凌陌收回打量的目光，见对方仍盯着自己，不免挑挑眉，将吃的包袱搭在了肩上，准备走人。
“等等！”那女子唤了一声。
凌陌脚步顿了顿，“有事？”
“你是……五表妹凌水吗？”那女子冲她温和的笑着，“我是容雪，你的表姐。”
容雪，表姐？人如其名，如雪佳人。凌陌自认在这里没啥亲戚，现在冒出个表姐，令她没什么好感。就算对方长得还挺好看，不过也是这家的人。
“我想，求你件事。”容雪说着便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凌陌的手……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凌陌不着痕迹的移开垂在腿边的手，勾勾唇戏谑道，“尤其是，女人。”
容雪愣住，突然笑出声，那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小酒窝，甚是可爱，只听她柔柔的说，“那好，我不碰你，小表妹，你是不是每天为表三少爷送饭？”
“……”凌陌不做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看的容雪一阵尴尬，她又道，“那，可不可以替表姐问候他一声……”
“可以。”凌陌爽快答应，转身便走。
身后的容雪急了，追上前去，小脸急得皱了眉，“你就说……就说雪儿很想他！”
哟！还是一对苦命鸳鸯，啧！
凌陌心中冷笑连连，那男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重获自由，你死等也没什么用，如果是我，可不会等，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弄出来。
大步甩开碍眼的女子，凌陌心情阴郁的回了自己破败的小院子，却在洞口遇到了一个陌生人站在那儿。
此人身着浅绿锦衣，很高，凌陌目测一米八几，挺英俊，中年，年龄应该不过五十，一双鹰眸紧紧盯着她，带着疑惑。
又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凌陌没有停下脚步，与那人搽身而过。
“你是凌水。”男人笃定的声音打破了两人沉默，鹰眸掠过厌恶。
这些凌陌都看在眼底，她停下脚步，侧目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是没说话，不过，她勾起唇笑着，满眼嘲弄。
“以后不用送吃的来。”男人皱了皱眉，冷下声，便大步离开。
凌陌身子顿了顿，没在意这人的话，便迅速跑进了洞中。
“今早有肉包子和豆浆，还不错。”她边说着边走上梯台，又道，“中午的菜应该会丰富点，你……又睡了？”
她忽的闭嘴，抬眼紧紧盯着男人的脸，她的身子有些僵硬，装着肉包子的包袱掉到地上，那一个个白胖胖的包子就势滚了出来，沾了许些泥尘。
被束缚在柱子上的男人很安静，闭着眼，苍白绝美的容颜上，眉头紧皱，薄唇也没了血色。
杀伐的日子过得多了，凌陌知道，她知道他身上的是什么，那是……那是只有死人才有的死气！
凌陌心下一紧，赶忙抬手探了下对方鼻息……没有！她愣着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摇了几下！
没反应！她张张小嘴，突然哼了声，“吃的弄回来了，你……你还在睡……”
凌陌抓住他的手缓缓滑落，呆呆的看着他，又回头四处望了望，后退几步，缓缓盘腿坐在了地上。她忽的再次抬头观望，凌凰那双比红宝石还美上三分的眸子没有睁开，他没醒！他居然没醒！
凌陌面如死灰，眼中没了希冀，她没有出声，更没有哭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盯着男人那红色衣角发呆。
“等你。”这两字回荡在她脑海里。
他说过等自己回来共进早餐，他说过等自己的！而不是……而不是如今，连气都不喘一下，更是没有睁开眼看自己……
午时已过，子时亦过，整整一天过去，她盘坐在男人身前一动不动，凌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久到自己的双腿都感觉不到麻木！仿佛自己成了一棵枯木，孤单的伫立在深深的院子里，不能盛开，只能腐败！
“死了……吗？”凌陌的声音变得沙哑，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戚和无助打心底传来，她闭了闭眼，缓缓站起身，那双眼再次睁开时，带着血丝的眼瞳充斥着彻骨寒意。
我凌陌天天看着照顾的人，你们居然杀了他！居然不声不响的……
老子最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
“是今天那个男人，”她自言自语，目光突然凌厉，扫向没有半点反应的凌凰，抬手摸摸他那冰凉的脸，轻声道，“你，一路走好！”
敢毁了她的人，那就准备好付出代价，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