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猴满腔热血为家兴业的入了学,异性第一次正式走入自己的世界。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好的动物,沸猴第一节课就被班里刘茜迷住了,不能自制,没两天就瞅了一个机会表了白,刘茜便拿出一些“你太傻”,“我们都还小”,“我们不可能”之类的话来敷衍,沸猴虽然受挫决心不再为这个无心人犯相思之苦,可是每次见了心里有种莫名的忧伤,感慨道不做女朋友还不做朋友多好的一个人浪费了,于是又主动找着刘茜说话,还算成了正常的男女朋友。为了逞英雄,整天逃课和几个哥们一起出去看电影胡跑,后来不知刘茜犯了那根神经,要求加入逃学胡跑队伍。队伍里的其他男生心里高兴的不能思考,但理智上装着怕误人子弟的清高模样而拒绝,刘茜脸皮还算能撑,要求第二次时全员一致通过了,除了沸猴。不过不起作用。
队伍里的赵子诗同志也爱上了刘茜,并且表了白,而刘茜也是拒绝,这让沸猴很高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反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在学期结束那天,单独请了刘茜去吃饭。几天前沸猴就在想该穿着什么衣服,好给刘茜留下一个英明神武的形象,他偷了父亲的军装军帽,时代最流行的符号,可是吃饭前一天,他被人打了。
打他的是赵子诗,赵子诗下手很狠,拿起板砖拍了脑袋后又和一群人踹了几百脚,不过沸猴顽强的生命力令他们震惊。
沸猴这个残疾一辈子也没有找到媳妇,在二十几岁的时候离开了家乡再没有回来。
后来,沸猴的老师翻出了两篇沸猴的作文交给了绣岇。
第一篇
我叫刘恍。在我家人最年轻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就和他们一起老去。
父母之所以选择把我生下来,是因为他们没有饭吃。当时家里只剩下了爷爷,俺爸,俺妈,俺叔。爷爷,俺叔,决定背着俺爸吃掉俺妈,俺爸知道后不同意,他离不开自己的老婆,和俺妈商量后才决定把我生下来吃掉。
那个时候俺们村已经相当有名。之所以有名一是靠红水井,二是靠没有胳膊和大腿的不死人物刘黏活。
村口的水井不知道被钻进了什么鬼怪,学会了吞娃娃,娃娃们只要朝水井里看,水井就会勾去他的魂魄,然后几个月里从井里打出鲜红色的水来,但味道并不坏,长年累月,仍然有不信邪的大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朝井里看,然后继续被吞进去,大概是吞并的孩子太多了,鲜红的颜色再没有褪去。
而后来社长的帮工打死了一个偷吃小麦的妇人。帮工日夜蹲守在村口,看着社员一个个跑到地里干活,干到日暮时分,逐个检查社员的手掌,稍微有一点绿色就要拷问再三,被打死的那个妇人不仅双手沾满了水津津的绿色,而且竟然有一颗麦籽的包皮。证据确凿,帮工抓住了她,把她拴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下,拴住她的裤腰和裤管,在里面放进去了两天毒蛇。妇人死后,嘴里吐出蛇信子,有人说是蛇钻进了妇人的嘴里吐出的信子,也有人说是妇人变成了蛇精吐出的信子。
总之那个叫刘黏活在那个时间之后全身出现瘫软,最后完全倒在床上,两条腿隔着粗布衣服竟然疯狂的长到一起,粗布衣服长进了肉里,不知道平常日子是否磨的难受,他的两天胳膊也往身上长,最后完全消失掉,又过了几个月他吐出了蛇信子,这样一来竟然能够活动了,在村里乱窜,吓死了很多小孩。村里的年轻人主张杀掉他祭天,更多人认为刘黏活被蛇仙附体,需要好好供养,于是就用几串如小孩腰粗的铁链缚住了刘黏活,每天给他送一些刺猬蛤蟆等等人不愿意吃的东西,据说,刘黏活成了长生不老的家伙。
只是因为这两个伟大而且在现实中得到证实的传说,镇长亲自为我们村起了血蛇村,俺们村在方圆一带具有极高的声誉,甚至做生意的人什么都高看我们村的人一眼。
我出生在隆冬腊月,出生的当天,荒凉的家庭院落里竟然落满了几百只各色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了一整天。俺爸认为这是祥瑞之气,想必自己的儿子将来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俺叔就没有想太多,心想俺妈生产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在傍晚忍无可忍抓了它们,估计是当天下大雪的缘故,那些鸟雀像冻僵了一般,俺叔一会就把它们全部从雪堆里拔了出来,蒸了整整一大锅。
我也同意俺爸的观点:这些鸟儿代表着祥瑞之气,他们的出现解决了家中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我得以侥幸存活,从此立下毒誓,誓死不碰鸟儿一根汗毛,此生以及来生。这自是后话,暂且不表。
出生的我自然不能去享受那些腐臭的鸟肉,母亲的奶水也在勉强养活我之后迅速消失,在那个年代脱离贫困已经成为了一件排上行程的事情。我隐约的记得大概是太阳升起的前半晌功夫,家里的人就陆续起床了,一个个离开了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睁开眼睛,不会去哭泣,因为深知没有人在听,我一直赖在床上,问到窗外阳光的味道。等待显得尤其漫长,常常因为腹中饥渴,我会难受的不能继续睡下去,而等爷爷妈妈爸爸叔叔陆续回来之后,我发疯了一般抱住他们的大腿,用力的舔舐,以获得外面世界的味道。
他们往往是一个人掏出一点东西,不分次序的扔进锅里,然后兑上村口打来的井水,点着拾来的粪便,锅里扑扑的燃起青色的火苗,打出纯白色的烟。
但我并不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负责为我的是我的妈妈,她用自己深黑色的腐朽牙齿艰难的为我嚼着食物,然后把一把软呼呼臭气的食物硬塞进我的嘴里。我也试图用自己的舌头把它们搅拌的更松软可口一些,但不及我做这些,母亲又朝我的嘴里塞进了一团。那些大块颗粒的食物就这样无比生硬的通过了我的喉咙,咯的我疼的哇哇大叫。俺爸完全不懂我的意思,大声骂我:“龟儿子,不正喂着你的么?!”啪啪的有给了我两个耳把子。
很快我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次接触死亡的时刻。我的肚子出了很大的毛病。它肿的像个孕妇的肚子,我的爸爸回到家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背着我朝镇上的医院跑去,这个时候我也明白了,爸爸其实也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角色,没跑了多远他就累的气喘吁吁,实在令人失望。他把我扔在地上,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的病一时半会并不能使我丧命。他放下心来,牵着我慢悠悠的踱步,一直到日暮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镇上的医院。
而这个时候家里的人正在疯狂的寻找我们,他们通过打听看见我们的人,知道了我们去了镇上的医院,抢先一步进了医院门口,和我们装了个满怀。
俺叔知道我们因为何事来到这里后,显得十分生气,他抓起我,把肚子架在他的大腿上,这疼的我如同刀割。这当然不能算完,他按下我高昂的头颅,开始朝下按我的后背。我感到肚子里有无数的玻璃渣子在蠕动,碰撞,我吐出了血。
在一旁狐疑观察的父亲看自己的兄弟快要弄死自己的儿子了,二话不说把俺叔扑到在地,举起了他枯瘦无力的拳头,这样一来,我又被直接扔到地上,一大把玻璃从我的嘴里吐了出来,掺杂着我的血液。
更多的玻璃从我的嘴中一泄而出,吐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的肚子瘪了下去。
那场大病之后我变得更加虚弱了,家里的人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吐出那么玻璃渣子,母亲推敲再三,还是把她咀嚼后的食物放进我的嘴里,我立刻把它吐出来,疯狂的往外爬,就听到母亲的抽泣。
由于自己疯狂的绝食行为,没几天我的骨头就悄悄隐下去了,整个人没有了一点力气。爷爷拄着他的拐杖,来到我身边,用拐杖敲敲我的脑袋瓜,像棒槌砸进棉花堆里那样悄无声息。爷爷看了看,又把拐杖插进我肚皮下面,把我挑了起来,我吐出了一些黄水,昏厥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黑夜中醒来,晕头转向的看到了我家那一点微弱的黄色灯光,是那么渺茫,和我距离是如此遥远。知道自己还能够扭动自己的身体,已属虞外之事,但我浑身都处在阴郁的草棵子中,它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刺进了了我的皮肤里,刮开了我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