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如顿悟般感慨起来,趁此机会,尹清笙借故离开,出门便开始狂奔,看山跑死马,于山看路亦跑死马,尹在青石上见的小小的几处院落,如今置身其中便似无边无际了。
跑了许久,加上久病体虚,渐渐没了气力。尹情笙看到天色将暗,又是兴奋又是恐怖还有期待一股脑都有了。天越来越黑了,让人难以知晓是如何黑掉的,一刹那须臾,太阳褪去的方向出了什么意外,天色没有再暗下去,而是放明!尹清笙难以自持呆坐,朝着发光处看去,不可思议,一明晃晃的巨大日头已高过山了,尹清笙不敢相信,可又明明如此,尹情笙干脆以为自己所处乃为梦境。天色一刹那完全放明了,日落似乎是一个玩笑。
尹清笙明明感觉到这个日头有些特殊,它不是纯圆的,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下方不远的地方立着一根笔直的棍子,似乎成参天之状。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害怕的缩在了一个干巴巴的墙角,看着村民一个个抗着锄,拉着犁向农田进发。
此时尹情笙因缺乏歇息,困意袭来,却愈发严重,只是如今他已被搞的分不清是不是黑夜了,以及是不是该休息了。正浑浑噩噩的胡走时,听有人道:“为何不去上地?”乃是一油津津脸面、头顶抹油布的毛头小伙对着尹情笙说的。
“我,我…”
小伙狐疑,片刻功夫道:“随我来。”
尹清笙跟上入屋,是一村落酒店,倒收拾的干净。
“酒?茶?”
“杯茶足矣。”
小伙置茶于桌,茶尖翻腾,幽香始发。
“你非族人?”同样的问法,尹只好道:“来自山阴,不过一…一日罢了。”
“你这‘日’怕是只能我听懂了。”
尹见他话有玄机,忙掏出疑问道:“你可知此地与我所生之地相距多远?”
“怎么不知,此地无日无月,人皆不睡,白日乐活,晚日下地。我也曾见过不少如你人也。”
“还望细解。”
“好罢,且听我说。我叫解幂,自幼生长此地,这里的人生下来,便是一生不休,直至死才躺下,这里没有日月轮回,四季如春,四时皆昼。北有一山,上布满赖蟾,专吞人器,故北面为何地,族人皆不知,南虽貌似一马平川,但不过百里,便有雾瘴,布满阴草参树,又多怪兽邪鸟,人不能过。西边无甚,只是趋西不久便迷失津渡,辩不清自己为谁,在何处何地,痴呆万事不懂。传说西边男趋有薄衣女子勾挑,女趋有壮男金银所牢。族长便命人封了西边,而东边无事,那里也有规矩,据说是虽也无日无夜,人永不休,但彼人生于土中,逐渐褪去土质,至幼嫩时被父母所吃,故我们不大与他们来往。”
“如此说来,你们千秋万代岂不永困此地?”尹清笙挥手拭去冷汗道。
“何言困哉,此地人乐民安,不受拘束,听于族长,万事可刻!且说我自幼生活于此倒也快乐,后来我在此地建了这小酒庄,不时便来几个未曾逢面之人,也不知从何而来,到了此地,都露出怖色,投靠陋舍,也是七嘴八舌问个不休,比如什么,为何此地日夜皆昼?为何无冬雪春雷?为何人皆不乏不休?为何无床?为何不与外境相通?我竭吾所力,终于些许明白,且看我说的正确与否。于汝地,每隔不时天色全黑,或有一月物与星空者,星月既逝,汝地方如此,巨盘高悬。汝地人,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而息时便如死了一般,几柱香时间不动,呼吸也缓,安然无恙,床便是你们所躺的事物,等日头出来,汝从床上起,也下地等事。可对否?”
尹清笙听如此说来,只觉可笑,道:“便是如此。”
“故我深感疑惑,他们又说了许多日月运转万地相通,人几日不休便死,故对此地之事甚为不解,于是我东察西访,寻族人探亲人,挖史扫墓,终日不敢泄怠,终于为我所知。如此说怕你不信,吃完茶随我去看那苍穹日头。”
“日头怎么看?”
“什么日头,灯而已。”
“灯?”
尹清笙并无心吃茶,叨扰着解幂去看灯,解幂见无客人,遂领了出去。
尹情笙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和自己说上几句话的人,自然不丢,刚才听他说什么此地四面皆不与外界相通,心里确实不信,又对此地深深疑惑,想着弄个明白再走也不迟,毕竟自己无一事可做。
果然见那高空日头处所去,但见那日头在一巨谷之上,离村甚远。
“这神灯在与日村与逆长国交汇处,故可照明两地。因方圆过热,故无人居住。”
解幂说着,两人早已被汗打透,还好解幂要有准备,两人不住的喝着水赶来。到了距日头正下方几射之地,解幂住了步,只听那神灯燃烧发出的扑扑声震耳欲聋,让人不舒服。上面似有万山齐染,明晃晃的一团,人不敢直视。近地只是瘦石枯土,了无生机。细听谷中倒像有水流淌,湍急观止。尹清笙纳闷,如此炎热之地,多少水晒不干,正欲问时,解幂已伏到了耳边大吼道:“随我快步到谷边,看一眼立回,须记!”
尹清笙点头答应,挥汗如雨。解幂带头朝谷中冲去,尹清笙虽瘸,如今也不甘落后。刚及看到谷中何物时,解幂停下来,尹清笙亦赶到。
只见一股黄腾腾的液体正急速流淌,且是朝上流!直溜溜了进了一洞,洞上便是那参天的神柱,液体如沸腾了一般,冒着热气,叫噪着,喷洒出的液体盖滴在了周遭石上,发出尖锐的响声。空气中煞气扑人,通香之中夹杂着一股血腥气息。尹清笙只觉得坠入了火炬般热浪,还欲看时,解幂已拉了他跑了起来。
两人一口气跑了几里,拾起地上的水痛饮。没等解幂给自己说话,尹情笙先说了:“那里面流淌的却是油不曾?”
“那可不是。”
话毕两人复回到酒店,门口已有不少农户来吃饭,解幂只得忙活起来,尹清笙床了一身解幂给的衣服。等到这一行人吃毕,各自告辞,便没了客人,盖是饭时已过。
解幂收拾停当,来寻尹清笙打话,不成想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解幂苦笑自己无床可供给他用,只得随他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尹清笙睁开眼时惊奇的发现天色有些昏暗,忙站起来走了出去,只见天色乌云压城,层层密布,风啸龙吟,也不见了神灯踪影。
“醒的正好,快助我把这些黄表纸贴在窗上。”,“做什么?”尹清笙走近解幂,他正手忙脚乱的从一竹兜里取出大张大张的黄表纸,怀里揣着面浆,匆忙的往窗上糊着。
“先别问,天黑了,天要下雨了。”
“神灯呢?”
“这时在乌云之上,没什么能庇护咱们了。”
尹清笙看他表情严肃只好加速行列。一时糊毕,尹清笙匆忙合了门,扣上,点了灯,道:“我给你备些吃的吧。”解幂满口答应。一时天色完全黑下来,尹清笙只身一人反而害怕起来,风中裹携着某物发狂的吼叫,似乎是幽怨,但更多的是愤怒。尹清笙虽心怯,仍旧没忍住起身去看外面之事。尹清笙悄悄靠近门口,探身透纸望去,黑洞洞的,只是中央一双紫蒙蒙的光射来,满是阴沉幽怨,尹清笙竟然想着探破黄表纸去看个究竟,只觉身后受力,自己被拽倒到了地板上。
“你在干什么?”
“什么不住的叫,我看个究竟。”
“你看到了什么?”
“一双紫光。”
解幂听了,身子后退:“要紧,来了。”
“何物?”
“怨气!”话毕,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透过黄纸,看见一怪状黑鬼被打到了一边。
“这如何是好?”
“没事的。且吃饭吧。”
尹清笙坐下,挑起面条往嘴里送,解幂也给自己乘了一碗,四周的撞击声没有停止。
“再给我说些这里的事,可好?”尹清笙道。“那自然。”解幂擦了擦嘴,送走了饭碗回来,“要一会没客。”说完端坐起来,道:“倒有一个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村中的族人也不甚清楚,实言而说,这终日不睡,万事纠缠一团,很难记清,烦恼也难派遣。
“说是湖广一带一富贵人家生有一女唤作岳姐,又有一忠勇大将,祖籍北疆,征战南蛮,立功而返,路过岳家。那岳姐是水性扬花之人,整日不于家缝缝补补,只好与人游玩,恰遇见了跨着汗血宝马的忠勇大将军秦申洪,当即迷了心窍,不顾阻挠的追了上去。秦申洪无法让岳家人领去,岳姐痛苦涕零,到家即闹绝食。岳父无法只好挽留大将军,要许岳姐作妻,秦申洪言家中已定有妻妾,岳父令岳姐不可再造次,岳姐又要寻死,说即使做妾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