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思太子

容月慢慢抬眸看向十四阿哥，他依旧是惯常的背着手，薄唇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目光微寒中透着隐隐的失落凄凉。
想着他日后几十年的郁郁人生，容月心中不禁漫过浓浓的一抹苦涩。
容月轻轻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十四阿哥随即收回了心绪低头瞧着她：“怎么了？”
“我饿了！你陪我进去吃点心吧！”容月可怜巴巴的仰头瞅着他。
十四阿哥眼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笑容清朗的弯腰俯身到她面前：“走吧！”
容月看着他骤然凑近的笑脸不禁吓得急忙往后缩：“你要干嘛？”
“我抱你进去吃点心！”十四阿哥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容月几乎是哭笑不得：“喂！我自己能走干嘛要你抱啊！”
“表达我的谢意呀！你不是说过表达谢意要拥抱吗！”十四阿哥身躯矫健弯腰抱住容月稳稳朝前殿走去。
容月彻底无语了！
“拜托！我什么时候说过表达谢意要拥抱了！好吧！就算我说过，那也应该是拥抱好吗！你，这是拥抱吗？熊抱还差不多吧！快放我下来啦！”
“那你是要我现在重新拥抱你吗？”十四阿哥停住了脚步，故作一脸认真的低头瞅着怀里正捶胸顿足申诉的容月。
“呃……那个……不是！”容月一下子卡住了。
“好吧！我知道了”十四阿哥继续迈步朝前走去。
“呃……你又知道什么了？”容月狐疑的瞅着他。
“这次不要拥抱了下次再拥抱！”十四阿哥理所当然的说着。
“天呐！我没有说要下次拥抱啦！”
“哦！明白了！那就是不止下次，以后每次都要拥抱！”
“爱新觉罗、胤祯！你有完没完！”
容月咬牙切齿的声音伴着十四阿哥爽朗的笑声在镜月轩院外久久回荡。
月色清冷如寒霜，容月带着青梨从乾清宫缓步朝镜月轩走去。
小太监在前面恭敬的为她们打着灯笼。
灯笼昏黄的光晕投在地上，模糊而朦胧。
“皇上这是第一次召见二阿哥吗？”容月的声音闷闷的。
小太监语气谦恭：“回格格，皇上召见这还是自从二阿哥圈禁以来的头一遭，不过之前皇上也常念叨着二阿哥！”
“今天是什么日子？”容月语气不同寻常的问道。
小太监赶紧回答：“回格格，今儿是十月初三！”
原来如此，容月心中不禁了然，今天是二阿哥的生辰。
换句话说，今日是康熙的发妻孝诚仁皇后赫舍里的祭日！
容月不禁轻叹一声不再说话，只低头静静的走着。
想着刚才在乾清宫，康熙阅完折子立在窗边怔怔的背影容月心中也不禁感伤。
自从胤礽被废除皇太子之位，康熙心中的纠结矛盾容月看的清楚。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宣见了胤礽。
一别数月，容月在乾清宫的门外再见到胤礽时恍然感觉到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他依旧是温柔的朝容月笑着，可是容月还是感受到他眸子里压抑的某种火焰。
容月无奈轻扬起笑脸：“二哥，快进去吧！皇上等着了！”
太子目光从容月脸上移到乾清宫高大的殿门前，目光一点点变得冷硬起来。
看着步伐坚定走进乾清宫的胤礽，容月心中无端的涌起一种痛苦。
一个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身在高位却一落千丈！
一个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一落千丈之后的东山再起时却再次坠下万丈深渊！
一个人对痛苦的，莫过于看着他走向那个渊源却无力制止，只能这样做一个最冷血的旁观者！
容月就这样索然无味的一步步走回了镜月轩。
刚进园子，乌雅就迎了上来：“格格回来了！”
“嗯！有事吗？”容月懒懒的扶着乌雅的手走进了寝殿。
乌雅轻轻摇摇头转身朝青梨吩咐：“去给格格准备热水沐浴吧！”
青梨轻轻应着退了下去。
容月坐在紫檀木妆台前拆着头上的籫钗，从镜子里看着青梨掩门出去了随即淡淡开口：“你把青梨支出去干什么！”
乌雅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上前奉给容月：“这是荣禄送过来的！”
容月一听急忙拿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凑到烛光下看了起来，字迹是她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笔墨干净利落的只写了两句话：一身功名不过三尺尘沙，权倾天下何若相守天涯容月瞬间只觉得一股暖流注入心田，闭上眼睛将信纸贴在自己心口。
乌雅在身后静静看着容月，悄无声息的抬脚出去将门轻轻掩好！
这一夜，容月难得一觉酣睡直到天亮！
次日，容月正在慈宁宫陪着太后修剪花枝，外面太监进来通报说皇上驾到，容月不及迎出门康熙已经阔步进了殿中。
众人行礼过后康熙就陪着太后坐在了暖阁的黄花梨蟠龙宝座上。
容月上前奉了茶就立在太后身旁服侍。
康熙仔细询问了太后近日的饮食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儿臣近日常感寝食不宁，食不知味！昨夜梦见已故祖母太皇太后，远坐不言，颜色殊不乐，与平时不同，儿臣甚为不安！”
太后目光慈爱看着康熙：“自从胤礽那孩子出事之后，哀家也是久不能安枕，皇后亦是以太子被冤见梦，依哀家看来胤礽之事需要从长计议，皇帝乃一国之主定然要好好保重龙体才是！”
康熙恭敬答道：“皇额娘教训的是！”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回想拘禁胤礽那天天色忽暗确实奇怪；进京前一日，大风旋绕驾前，这些也都令儿臣深感疑惑。”
太后轻轻颔首安慰：“胤礽那孩子是皇帝亲自培养教育长大的，虽自幼贵为太子行为难免骄纵了些，但是胤礽六岁就傅，皇帝为他选择了名儒张英、李光地、熊赐履为师；哀家还清楚的记得皇帝对太子教育甚严，无论寒暑从无间断。太子亦勤学好问，从无懈怠。由于皇太子天资聪颖，且勤奋刻苦，故对所读书籍读过数遍即能背诵不漏，但他仍按皇帝的要求每篇必背足一百二十遍方罢——他读书声韵清远，句读铿锵，反覆抑扬，讽咏不辍，因此学业进步很快。这才使得胤礽后来很早就能熟练运用满、汉、蒙三种文字，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啊！”
太后的这番话深得康熙赞同，康熙不住的点头道：“皇额娘所言极是！儿臣记得二十五年闰四月，十三岁的胤礽在刚刚竣工的文华殿为满汉大臣讲学，此后，胤礽又多次在文武大臣面前讲解儒家经典，因已苦学多年，又经过反复训练，少年太子毫不怯场，深得众人赞誉。
胤礽稍长，儿臣向他传授治国之道，告以祖宗典型，守成当若何，用兵当若何；又教之以经史，凡往古成败、人心向背，事事精详指示，胤礽也确实有较高的政治才能。三十五年、三十六年，儿臣亲征准噶尔部噶尔丹之际，先后有十多个月的时间不在京城，22岁的胤礽坐镇京师处理朝政，胤礽不负众望，克尽厥职，举朝皆称皇太子之善！”
……
容月看着眼前沉浸在往昔父子美好回忆之中的康熙，目光不禁轻轻转向门外。
咸安宫淹没在紫禁城的重重宫殿下，从这里看过去只余一个屋檐若隐若现。
太子复立，怕是已经指日可待了！
十月十九，容月跟随康熙和诸位阿哥去南苑行围。
这一次的行围不同于往日，康熙的心情似乎并不像以往出宫行围那样好，容月隐隐能猜到康熙心中的失落。
这次的行围容月本不想跟来，她明明知道康熙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多少心情，但是太后的意思叫她跟在康熙身边侍奉着。
一来，容月这些年跟在康熙身边对他的饮食起居，素日的习惯都是了如指掌，再来就是容月素来伶俐通透最得康熙喜爱，太后也是想让容月疏解一些康熙的心结。
到了晚间，容月一直陪着康熙阅完折子，看着康熙喝完了一盏燕窝粥方才走出康熙的书房。
行宫中月色皎洁，乌雅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回廊转弯处的几杆翠竹下隐隐立着一个黑影。
容月停住脚步仔细辨认着，那黑影身姿挺拔丝毫不输身后的挺直翠竹。
容月心头不禁一热伸手拉住乌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乌雅微微迟疑的顺着容月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翠竹前的身影，不禁立刻了然的点点头，抬手吹熄了灯笼里的蜡烛。
容月脚步轻微缓缓走到胤祥面前，他一身玄色束身骑装越发显得身姿健硕挺拔。
他伸手握住容月的手径直朝乌雅走去，乌雅赶紧屈膝：“十三爷吉祥！”
胤祥面容和蔼：“你先回去吧，我跟格格有话要说，说完我会亲自送你家格格回去！”
乌雅抬头看着容月见容月无声点了点头她这才悄然退了下去。
乌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胤祥也不多言，牵起容月的手就往园子里走去。
容月抬头看着胤祥，月色下他的面容更加的俊朗绝尘，脸上是惯有的云淡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