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繁缀,皎月尚有云霞相伴,可爹和娘亲呢,千里荒凉处,是否坟土早已被荆刺荒草所覆盖?十一年了,岁月艰辛,苦不堪言,想念却又不敢去瞧一眼,爹,娘,女儿不孝,未能守住您们的遗愿,待女儿为苏家平反之后,再回来探望你们。
望着寂静的夜空我不由一声低叹,俯首之时蹩见嬷嬷正带着略微吃惊又疑惑的眼神瞧着我,她忽的一怔旋即又笑道:“姑娘,这是想念双亲了?”我疑虑她如何明晓我的心思,轻轻点首,问:“嬷嬷,如何猜到?”她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慈睦的拉着我坐到皇后娘娘身旁,平和说道:“焕姑娘,我自年轻时就随侍皇后娘娘身边,她嫁给皇上那年,也如你这般婚前哀思念亲。”她慈祥的望了眼皇后,又怔怔望着我道:“虽然老爷夫人并不愿意将她送入皇宫,但娘娘和皇上那会儿鹣鲽情深,如何也要嫁给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娘娘一想到要与双亲分离就是你这般模样,说实在的,你和娘娘很像。”
我不知如何回答,当她说出最后一句时我却是心头一颤,像吗?容貌还是性格相像?
自我第一眼见她时就老有莫名的悸动,似娘亲般的慈眉祥容,却又陌生如他人。嬷嬷见我不语,又问道:“焕姑娘,家中,家中可否还有姐妹?”她顿了顿才问清话,让我略感不安。
我摇了摇头,“爹和娘只有我和煜儿,未曾闻及在我之前还有子嗣,嬷嬷是想问什么?”
她踌躇微怔着,我莞尔一笑:“嬷嬷,今夜与我说那么多,想必不止是随意问问吧。那我与你说罢,娘亲是欧阳府的独生女,爹爹亦是苏家单传嫡嗣,娘亲生我的第二年才有的煜儿。”
正欲道出我俩的生辰,鄒是心中一愣,为何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煜儿第二年生的,那我……
“那,敢问一句,姑娘可是嫡亲?”她急急追问道,又略带试探的口气,甚是让人疑惑,我定然回道:“当然!娘亲十月怀胎,怎能有假?嬷嬷,为何这样问?”
“没,没什么,随便一问,姑娘可不要往心里去,只是我觉得你和阿煜不太一样。”她尴尬苍白的回我,这托词愣是没法让我安静,直觉心间似推起千层浪,挑着千斤担沉重到我无法承受。嬷嬷借词退了出去,敞大潇然的寝殿内氛围因了红灯笼而暖溢,我好想曦现在就在我身边,这样静谧的夜晚只留我和皇后在此有些浮动又有些惶惶。朱朱一再吵闹要如汐来喊我入睡,无奈下只好弄醒正在睡得安稳的宰相夫人。我尴尬的对她莞尔,又让她老人家守候一夜实在抱歉。
吴莫这个女人,生性暴躁,偏生又多疑,小闹几回不得为,只有悻悻让朱朱跟着我,朱少爷可是恨透了她,这些话都是芷萱告诉我的,明日他也将和朱仁博一同面圣,我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
“姐姐,我要怎么办?”
“放心,随遇而安,届时我会帮助你。”我所说为真,煜儿虽记不起过往,却紧紧拽住芷萱给他的定情信物,我不想看到煜儿痛不欲生的模样。朱仁博想以此拉拢慕容王爷,壮大与李京在朝中的势力,芷萱是最好的筹码,只是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师傅估计明早亦会赶回京城,希望他能将煜儿治好。
“焕儿姐姐,怎么还没睡?”芷萱闻及我不安咳嗽的声音,侧身担心的问我,我仰躺着并无望着她,因为朱朱这家伙趴在我肚子上睡的正香,一条腿还不时的蹬着被子,除了忍耐还是无奈……若让曦知晓,指不定又要给我黑个几天的脸!
“没事,睡吧,明日早起,你我也要美美睡上一番,不然如何应付?”我调笑她一下,她似乎愣了下,便合眼入眠了。
是呀,我得美美睡上一觉,就是身世有再多的疑问也得解了眼前之难先;就算身边的人个个是谜,也得过了这两天!
我之前的寝室和夏若晴的寝殿是相连的,不多时便能听到安稳均匀的细呼声。我想睡,却按捺不住好奇的心,一直稳闭着眼睛,她们会否今夜有动静呢?
果不其然,不多时我感觉有人在我门前立了小会儿,我要装得睡得很沉稳。那人熟悉的步伐声,轻盈却又如老者的稳重。她试探的在我们眼前晃几下手,朱朱害怕黑夜,所以我没有将烛火熄灭,透过眼皮能感应她的手影。
见我无所动,那人似放下手烛,掏出了什么东西,我微眯着眼缝看不清那物体,却蹩见它寒光闪烁,尖细且长。那人另一只手却还端着一只圆圆的东西,她抬起我的手,尖细的银针猛然朝十指刺下,我惊诧下倏地反抓住她的手,并拉开朱朱,那人被惊愕的看着我却丝毫不畏惧,我捉着她使出内力跳跃离开睡榻,此时她手中的尖细银针已落入我手,与其说是银针,倒像一根细利刃,若割下去虽不会痛,但亦会流下些许血。
她直愣的褚在那,先是吃惊后而镇定。我睨着她笑了笑,并惬意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为什么?”她徐徐问道。
我莞尔视她,说,“我为什么没睡吗?又或者想问我,为什么没中了你的沉香药么?”我立身,绕着她步步巡走,她两眼远视丝毫不被我揪到而害怕,我又道:“如此夜深人静,您拿这银针是要做什么呢?难道您还是不相信我乃苏家嫡亲长女么,李嬷嬷!”
我直立身板,忽而肃然起神直视她,要说她端着清水圆弧,拿着银针我还不知她做什么,就枉为两世人。
我怔愣着,难道她知晓煜儿回到宫中了?就算我和煜儿血不相容,我的身世又与她何关?
“焕姑娘,你果然精灵,娘娘没看错人,敢问姑娘一句。”她眉眼忽而狠心忽而慈祥,盯着我的手腕问:“手中之镯,从何得来?”
手镯,又是手镯,一个卓子辰疑问,又一个李嬷嬷疑惑。
“是……”我还没回答,潜藏宫瓦上的人就迫不及待了,好,姐等的就是你!撇下嬷嬷,我穿过房门跳跃上去,只见那高大暗藏的人影,似乎未料到我如此神速,他一怔,眼中的迷雾看似戏笑,戏耍般的引导着我跟随他。实在忍不住鄙夷了,古代人,为嘛总爱夜行黑衣偷窥暗伤人家,虽然本人也做过这等蠢事。我很确定此人并非墨黎佑,既然他已知晓我就是回来报仇的,何须白痴到还藏着掖着不让见。李嬷嬷想必身怀武力,有她护着芷萱和朱朱我也不怕敌人来个声东击西。
他并非我要等的人,那他又是哪位?我晕了~“阁下想探寻什么?”既然他无杀心,我也不用以鞭相向,实在没法跟得上,索性就褚在这,中毒削去了我将近一半的功力,我想若黎曦从未中毒,是否他的武功独霸天下了?没转移前就他那吸人的内力几乎将我震死,还好,还好他当日没打中我,要不然此生后世我魂魄必依跟着他~这人声色暗哑,异于卓大叔的嘶哑,细长的眼睛,眉若雪山,目若……目若个啥,我瞧不清,暗道这人实在难以捉摸,眸中如天之风云变幻不定。
“姑娘,直勾勾的望着我,是否你那位未来夫君无法满足你?啧啧啧,想不到曦太子竟空有一副好皮囊!哈哈哈!”
“闭嘴!你这人……”这人?我忽而记得好似在哪听过他的声音,手中握着的长鞭忽而放下,直视着他。“想拿回萧子么?”我嗤笑问道,他眸眼颤抖了下,笑道:“呵,你倒聪明,不过就一破萧,送你何妨。上次负伤在身,败给你是我的耻辱,今日我想……!”
我还没看清他出手,他就闪到我面前,冷冷扣住我的手,使我吃痛低哼了声。他或许未想到我身体的异常,睨着我顿时现淤青的手,他倏地松了手但仍扣住我。
“你中毒了?”
“放手!”我怒斥道,仅凭我手上血液凝滞,经脉缓冲就断定我中毒吗?我又问:“你知道这毒?”他认识黎曦必定也知晓曦所中之毒,要不然为何就一口断定我中了毒。
他嗤笑,略微讥讽,说,“真是傻女人,为了他舍了命也值得?上天真是不公,偏偏让我遇上你,若非毒至你身,我还不想救呢。最好明日便传出天儸太子毒发薨世!”
“滚!敢诅咒我的男人,要你死的面目全非!”
“呵,你的男人?只要你们尚未大婚,墨黎曦就妄想占有你!”这人太过狂妄,说的好似我为他独占,想起与他相似的墨黎佑,这两个人是不是胞兄来的,喜欢就把女人占为己有么?但貌似,老兄我没见过你呀~“疯子,神经病!我与你不甚熟悉,别挨得我如此近!”我挣扎着从他怀中脱离,似乎没用。我恨不能把这个男人杀了,不是任何人都能无视本人的存在,我又不是什么物品,想要就要,想抱就抱,实在气死了去,一个墨黎佑如此,现今这怪咖亦如此!
“再不松手,我可要毒死你!”他强大的占有欲,似要把我融入他体中,陌生的味道,霸道的拥怀,令我顿觉欲呕。除了黎曦,我谁也不要!
“你若想解去毒,就乖乖听话。”他无视我的反抗,在我耳边细语,又道:“你这小野猫,难怪墨黎曦如此着迷,墨黎佑如此爱惜,呵呵,现在连我也无法自拔,你说,要我如何是好?明日我不会让你如愿下嫁墨黎曦的,就算你愿,想必墨景皓也不同意罢!”
“不管你是否天莳国的人,若你还是男人,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