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时,欧阳过正蹲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叶霜低头一看,只见地上一个六角星状的图形和一些长短横的符号,她对五行八卦之术丝毫不懂,自然也就看不懂这些画符,只见欧阳过面露急色,一边看着空地阵中进展,一边快速加进符号,口中还念念叨叨着:“震位二,兑位三,乾位四……入生门二,接坤位……”
突然,大叫一声:“奇怪……”
叶霜、烟花具是一惊。欧阳过道:“为什么这阵法……”他想说阵法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其实,天罡七星阵虽是以七星拱珠之势布阵,但阵法一旦启动,会随天时地势的转变而转变,以普通的布阵之法很难推测出来,即使碰巧推算出来,但下一刻“天时”已变,阵法又会改变,这样一来,欧阳过自然看不懂其中的变化。
他朝那堆石头方向看去,只见阵中光芒一震,那六角拱卫之势瞬时转活,阵中石林蓦地移开露出一片空地,七人齐攻而上,逼近阵中红衣女子……
冷潇漓深陷其中,只见得光影一转,七人手中水晶珠刹那间便化作七把光剑,齐齐朝她刺来,当下略一提气,掠身而上,正见那七把在身下交合,心中一紧,只道是稍慢一步便要叫那七把光剑刺中,正想时,那七人忽的收回光剑,又倏地一齐刺出,速度一致,招法一致,那七把光剑像是在一人手中运转一般,协调自如。冷潇漓猛一转身,七人顺势转合,逼得她单手撑地仰面卧倒,那七把光剑平推而出又在她上方不到七寸的地方聚合,猛一下压……
众人心惊看去,想她若在此时不及时抽身,只怕躲不过那七把剑了。冷潇漓仰卧在地,眼见光剑已到,当即向右滚动,那七把光剑便刺了个空。
她一脱险,那阵中七人忽地收手转回原地,石林也移回原地。冷潇漓疑惑站起,外围六人又齐步速移,忽然一阵“嗖嗖”声响传来,冷潇漓一惊,只见阵中乱石忽然一动,顷刻间,箭如骤雨,齐射过来,冷潇漓当即翻身,边躲边挡,突然胸口一阵气闷,她身子一曲跌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箭雨疾下,“嗖”声阵阵,忽见两枚长箭分别自其侧前侧后射来,冷潇漓捂着胸口,身形一颤,却见那两枚长箭皆是偏差半分,被跟前的乱石挡了回去。
心上一松,冷潇漓竟禁不住苦笑起来,无力地靠在背后的乱石上。
欧阳过抬头望了一眼日光,低声道:“巳时已过,师父被困在阵中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此时阵中宁静异常,冷潇漓睁开眼扫视一周,不见异样。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妖风骤至,乱石瞬间消失,幻化成一片沙地,飞沙走石,黄沙遮眼,冷潇漓迷失在风沙中,只听得耳畔风声鹤唳,犹如鬼哭狼嚎,响彻寰宇。她急用手去捂住双耳,竟无半点用处。慌乱中她极目望向风沙,西方天空骤黑,三卷金色大布如及地而起的三股金色旋风,自三方狂涌而来。
忽听一人道:“居西方为惊门,兑位,以火克金,坎一坤二,生门在艮位!”
冷潇漓闻言,自头上取下金钗,对日光一照,疾行坤位,那金钗遇光腾升出一道火光直射向那三卷大布,“嗤”的一声火布燃烧起来,此时东北一方生门大开,飞沙走石瞬时消失。
那一片石林又一次出现,红色身影穿梭林间,忽听一阵靡靡的乐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人沉迷,冷潇漓眉头一舒,斗志渐渐消失,全身瘫软无力。
“是迷心阵!”那人声压过乐声传入冷潇漓的耳中,她猛然惊醒,那种无力感顿时消失。此时眼前已经一片树林,林中落叶席地而卷,扑面而来,日头毒光与叶青交相辉映,阵中伤门顿开,霎时间箭如飞蝗。冷潇漓脸色大变,想方才光箭射来,尚且有乱石作为屏障,此时乱石尽去唯见丛林,只能硬接巧挡。
日头渐渐偏高,欧阳过道:“只剩下半炷香的时间了。” 站在阵外的欧阳过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去。
烟花抬头望了一眼日头,悄悄掐指寻纹半响,顺手从一旁的灌木上掐下两片青叶捏在手中。
阵中箭雨飞蹿,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如火蛇飞舞……
冷潇漓苦对半响,那箭雨非但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这时,那声音又再响起:“伤门居东方震宫,五行属木,以金克木!”
慌乱间,冷潇漓被逼至一片荒地,此时那箭雨竟不似先前那般密促疾发,而是骤发骤停。冷潇漓诧异间,目光一亮,眼睛直瞟向那片荒地,暗暗忖道:“林中丛林密布,为何独独这里多了一片荒地?”想时反掌推去,那荒地土石飞窜而起,地上尽是闪耀着光泽的石头。
是了,万物相生相克,一种事物的周围总会有能够让它依附的事物存在,不管是相生还是相克。
念头转变间,冷潇漓反手一措,那地上的石头应势而起,直击向箭雨射来的方向,那箭雨瞬间消失,石林也随即重现。
可是箭雨消失了,冷潇漓却觉得躁闷异常,她靠在乱石上,俯在地上的手突然一动,蓦地睁开眼,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挥手便刺了出去,待看清跟前的人时,心中一震,只见那把长剑直刺进跟前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的胸口,一如那梦中常见的光景,那人瞪大双目,怒视着自己,她不可思议地惊叫了一声:“爹!”
那中年男子正是凌浩,只见他目光一冷,振臂反掌击向冷潇漓,这一掌委实不虚,竟将冷潇漓猛地弹开,硬生生地撞在巨石之上,又反扑下来,黑褐色的血液如血柱一般从口中喷了出来。
她怔怔地抬头去看,那中年男子依旧满眼怒光直瞪着她,咆哮呵斥:“孽女!”
冷潇漓痛苦呻吟着:“爹,我不是故意的!”可眼前的中年男子只是望着她冷笑。诧异的冷潇漓忽然一个趔趄,扑到前方的巨石上,肩头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裳,她捂着肩上的伤口,心头直颤,蓦地回过身来,凌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站在眼前的却是凌天祁,他手上的剑已经染满鲜血,冷冷叱道:“冷潇漓,你居然杀了爹!”
冷潇漓痛苦地摇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凌天韵,你是杀人如麻的冷潇漓,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这一次说话的是慕文轩,看着他一脸怒容,正拿着寒光闪闪的剑对自己步步逼近,冷潇漓踉跄着后退几步,竟跌到巨石上……
欧阳过左手在中指指节间摸了半响,失声叫道:“师父!”
午时已到。季婉慈不禁暗喜,心道:“冷潇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此时阵中乱石像活了一般齐齐聚拢,直撞向冷潇漓,她蓦然一惊,被逼得连连后退,忽听嗤嗤两声急响,半空中飞下两片青叶,一前一后分别击中西南方与东南方守阵人,与此同时,阵中光芒一暗。
“爹……爹……”冷潇漓蓦然站起,追着叫唤两声,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心中戚戚,原来那些不过是自己的幻象。
那七星阵光芒倏然消失,守阵人受了阵中余力所摄,身子一仰便被弹开丈余远,蓦地扑倒,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季婉慈站在锋石之上,见阵中光芒消失,得意的笑容竟僵在脸上。只听欧阳过兴喜叫道:“阵法破了!” 烟花依旧站在原地,望着日光嘴角露出一丝有意无意的冷笑。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却不见冷潇漓从阵中出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堪。烟花道:“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