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传说有女名豆娘

第11章:风光背后是沧桑,肮脏之处有真情

传说有女名豆娘 陈铭 2024-11-11 19:53
(一)
“……从十岁那年到如今,我所不能忘怀的日子,就是和表妹一起生活的三年。她叫仪娘,我叫一明。十岁之前,她与我没有任何瓜葛……
那年,在一个太阳将要落山,彩虹满天的美丽黄昏。因流过太多眼泪,已眼肿如桃的姑母把我牵到一个好看的小女娘面前,说,仪娘,这是一明,以后他就是你表兄……
十岁,我不懂得自己的遭遇即可叫做天灾人祸!造化弄人!只知道,天依然是蓝的,水照样是清的。我多了个一边清脆的喊我表兄,一边在姑母背后冲她做着奇丑鬼脸的表妹。她背上背着个小的,手里还拉着个大一点的…..她做的鬼脸实在太难看,所以我就哭了,我也曾有一个比她稍小些的妹子,也如此模样的天天看护着弟妹,不过他们都死于瘟疫……
……在我年少的意识中,这个表妹与妹妹很不相同……
我趁她睡觉,用嫩柳条尖在她脸上轻轻绕圈,看她将要被痒醒时,就猫着腰,几乎趴到地上去……
仪娘眼都不睁,就猜到是我,含糊不清说,表兄,别闹了,睡觉呢……”
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二)
听郑之秀平静伤感地说起那些过去,刘岚再次想起依依,他叹了一口气:“你的身世我已尽知,只……
朱茵却是我妹夫,他已因你而迷失了心智。将近年节,家妹至今尚住娘家,我既为她兄亦不能不管此事……
按你原来的想法,待梅花庄院子一出手,你便去携了表妹私奔。而今,你已将满盘计划都告知与我,却待如何?”
“……命运由不得我抉择。今生,上天赐给她一个丧尽天良的父亲;我则遇到一个狼心狗肺的姑父……
当年,本来只是要卖我,却被仪娘发现叫破,她不但挺身干预,还欲去喊姑姑来救我,她爹便发起狠来,将她与我一起卖掉了。她挣扎反抗。他爹说,你以为,老子养你做什么?还能像猪羊一般杀来吃么?……
途中,有恶人欲当众欺辱我,她帮我打架护我逃脱……
她有些类似男孩的性子。”他好看的嘴角翘起,笑了。
但是那不争气的眼泪却滚滚而下,只这泪中不知有多少难言的凄凉和无奈:“……也因此她提前被卖了出去……
他们拽着她纤细的胳膊,几乎可以说是提拎着她。她回头看我,因为不够高,脚踮着一路被拖着走。她嘴巴一直在动,虽然没有声音,可我就是知道她说的是,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郑之秀泣不成声。
“知州大人”郑之秀跪伏于地:“莫说朱家官人富有,就是他再有权有势,小人的心也不可能给他。如今,小人将自己谋划的这些诡计和盘托出,旦求大人心怀善念,放仪娘一条生路。此事乃小人一人所为,大人要怎样处罚都好,哪怕是将这条贱命拿去。”
他将头磕着地面,咚咚有声,只那眼泪却不再流出,眸中透着一股决绝与坚毅。
(三)
刘岚踱步过去,抬手扶住他的下颌,看着他的瞳孔。他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的忠贞和矢志不移?这张俊美惑人的俊脸前世属于一个叫做陈云的男子,曾经死缠烂打黏着自己不放,后来……好不容易才将他甩掉。
刘春儿与刘夏儿站立一旁,见自家爷长时间地与那个美男四目含情对视,不由面面相觑。
稍顷,大爷用手轻轻将郑之秀额头的血迹试去,怜惜之色宛如对一个女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怎么会想到女人?二人不由均是一惊,以目交流,这个叫做郑之秀的人杀伤力也太大了。
刘岚移动脚步回到桌旁坐下来,这是与郑之秀的第二次会面。如今看来,为了他的那个表妹仪娘,他已经丢盔弃甲什么都不顾了。
抿了一口茶,他悠悠开口道:“我请的那位大夫并非凡人,他曾是太医院院士,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于三年前告老致仕,自离职后,不辞辛苦,四处行医救人。
此次也是凑巧,我从柴库回来那日,正遇他途径梧桐欲归故里,才被我截请到此处给你表妹看病。然她的病似乎有些麻烦,据说连祖传秘方都用上了,也只能是缓解而已,并不能根治。”
依旧跪在地上的郑之秀低头,轻声回道:“小人知大人识得不少奇人能士,因此小人斗胆,痴心妄想的希冀您能另请到其他高人,以图救她性命……
那院子,梅花庄的朱氏别院,一时寻不着合适的人接手。再说,便是有人买小人也不敢卖了,一应字据契约文书,改日都给大人送过来如何。至于朱大官人,小人今后势必敬而远之。”
他抬起头,细看刘岚面色,见他依旧本着脸无动于衷,便继续道:“……小人,以后,小人愿意今生今世都只服侍您一人。”
他死死盯着刘岚的脸:“小人对天起誓,他日若有违背,必遭天谴。只要您能救她,您说怎样就怎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也是个重口味的货色。他如是想。
刘岚面色微动,他眯着眼打量着郑之秀,心中划过一个念头。
郑之秀则从他眼眸中看到一丝诡异莫名的狡黠之色,接着就听得他忽然长声大笑起来,声音清朗动听至极:“时也运也命也,奇乎怪也。哈哈。”
春儿与夏儿呆若木鸡,他们随侍多年,从未见他如此畅快地笑过。
“你”他依然面带笑意,用手指轻击桌面:“那院子既然在你名下,你便将那些都拿过来,我买。不过要先履行一些必要的手续,需请几个三老四少作为证人,免得将来出麻烦打官司……
至于其他,你只听我吩咐便是。事不宜迟,明日便先将此事办妥,其他又另说。”又叫过刘冬儿,让他听命于郑之秀,也或者是监视?
刘岚又对郑之秀说:“院子交接后,你暂时搬去凤凰寨的庄子里住几日,待我与妹夫了结了这桩私案,即让你带你表妹在那院子里过年,想来,你二人也愿意好好聚一聚……”
刘岚命人将最近神色萎靡,万事不理的刘程叫了过来,斥责了他一顿不务正业:“你的手足,一个个过得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清楚。大姐姐因是生不出健全男丁,爱莫能助。你二姐姐之事简单多了,你也不管吗?……”
接着与郑之秀三人经过一番商谈,制定出一套解决朱茵与华娘夫妻矛盾的方案。
梅花庄朱家别院于几日之后改姓了刘,朱茵再去时,非但进不去门,连郑之秀本人也没了踪影。
朱茵多方探问方才得知,买主竟是令自己向来发憷的大舅兄,大跌眼镜的同时,四处发狂的寻找那个欺骗了自己的娈童。
(四)
仪娘用药之后,病情又趋缓和,一张瘦得只有巴掌大清丽的脸褪去脓疮,可以不用再遮纱巾,终于得见天日了。
搬来此地住着的郑之秀虽然不用再受日日牵挂思念的苦楚,却又开始无法忍耐仪娘被病魔缠身的心痛。
终日守在身侧,几乎是寸步不离。但凡背过仪娘时,又是愁容满面,悲戚尽现。令一见面就着迷于他的凤娘犹如百爪挠心般难受,羡慕妒忌恨什么滋味也有。
一日,仪娘睡着后,郑之秀便依然去后园游荡,刘冬儿在不远处挪着步子跟着他。这几日,他天天如此,冬儿几乎觉得自家爷让跟着他是怕他寻死。
郑之秀正在茫然漫步之际,忽见一美貌妇人的面目就在眼前晃动,猛然一惊,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与这妇人离得极近,仅隔一步,呼吸可闻。
想起她是谁时,便拱手退步问道:“原来是柳娘子,欠据之事已了,在下应该不再欠你,你我之间……?”他用一千两银票换回那字据,也已撕作粉碎。
凤娘娇媚一笑:“你我之间,确然再无债务纠葛。然刘大官人已经替奴家访到家兄落足之处,言明日便送奴家过去。奴家与仪娘姐妹一场,本应仪娘备酒饯别。不过奴家知她不应劳累沾辛,也不忍她见我离去又动情伤怀,故已自备酒菜请郎君代仪娘与奴家作别,可好?”
郑之秀本就风尘中人,自无诸多考虑,便应了她。
二人席间自是无甚话说,郑之秀心中烦脑,一杯接一杯只是饮酒,凤娘则在旁给他不断填满,呆看着面色泛红近在眼前的美男,她心早痴了大半。
刘冬儿已觉察到气氛变得有些暖昧,又不能不负责任的离开,只好眼睁睁看着婀娜多姿的色女凤娘,将一只手搭在眉清目秀的郑之秀的肩上……
二人神态情景似画中人一般养眼,只是……凤娘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郑之秀的脸,轻浮地引逗他说:“郎君,我就是你的表妹仪娘。”
郑之秀抬头望着她,目光迷离。一旁的刘冬儿尴尬地说道:“凤娘子,你。。。。。。”
凤娘不耐烦地皱眉,冲他挥手:“也不懂得些回避,哪里有个做下人的样子。再说,我不过替仪娘试他。”说罢一屁股在郑之秀腿上坐下,撒娇般搂住他的脖子:“郎君!”
“仪娘,仪娘。”郑之秀激动地搬住她的头,眼中闪现泪花,竟抽泣起来。
“郑郎君,你……你觉得她是你表妹吗?”刘冬儿恼凤娘不过一个客居的风尘女人,居然还呵斥自己,提醒他道:“你确定要她做你的表妹?”
凤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口中却依旧娇呼:“郎君。”只差说“抱我”了。她的手已经牢牢将他搂住,两只手在他背上四处游走抚摸。
郑之秀却仔细看了凤娘半响,忽正色道:“你不是仪娘,”将她的手臂拽开拉直,制止她再乱动,端看她的眉眼:“仪娘从不叫我郎君,也从未抱过我……请放尊重些,你到底是谁?”
凤娘却依然撒娇地:“叫我一声表妹,我就告诉你,叫呀!”
郑之秀此刻头脑已然一片清明:“滚开。”他猛地推开凤娘,刷一声站了起来。
凤娘后退几步,吃惊地看着郑之秀,脸色忽红忽白。
郑之秀居然正气凛然地说道:“我的表妹从来不会做如此轻浮的举动。”
“轻浮?”凤娘冷笑一声:“郎君既然如此爱极表妹,尽可夜间也与她寸步不离相拥而卧,又何必四处烦恼闲游,来此处饮酒解愁?我再轻浮,能及的上一个妓女轻浮?一个妓女而已,不轻浮能得那种不治之症,你不过没见她轻浮过罢了……”----女人哪,女人的敌人真的就是女人。
“住口,你……”郑之秀一时语塞,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去,刘冬儿也忙追了出去。
“是,我即便夜间也与她寸步不离,相拥而卧又如何,她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郑之秀狠狠拭了下眼泪,向仪娘所住的寝室走去。此后,他更加是日夜不离仪娘左右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