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天是亲迎的日子，也就是碧寒嫁人的日子。
甜密、憧憬、期待、紧张、焦灼、娇羞是前世闺蜜结婚时的心情。
碧寒看着大红嫁衣、并蒂莲盖头还有满脸喜气众人，努力寻找结婚的心情，但是却一点没有，有的只有平静，茫然后的平静。硬要找另外的心情的话，那就只有不舍，放心不下显北和大哥，可是又细想过几年大哥和显北也会娶妻生子，然后有自己的一家，又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舅母张氏看着碧寒出神的看着外面，和屋内的喜庆格格不入，不禁在心里深深叹口气，小姑的这三个孩子真真可怜，最最可怜的就是这个小娘子。
张氏还记着自己那年和夫君离开京都时，四岁的碧寒穿着粉红衣裙梳着包包头，抱着自己的腿要给自己弹琴说：“舅母宝贝学了一首曲子，想给舅母弹弹，曲名叫《两只老虎》，娘亲欣赏不了宝贝的高才，希望舅母能成为宝贝的知音。”
“好好，舅母当我们宝贝的知音，快给舅母弹弹，舅母可是比你娘亲有眼光。”张氏紧紧抱着精怪的碧寒直乐。
“好，舅母坐好，宝贝来给舅母表演。”碧寒伸出那对胖胖的白白的小手在琴上欢快的弹着，边弹还边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地快，跑地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那样精怪的孩子过了十来年成了现在这样清冷茫然的样子。
张氏轻轻走过去，拉过碧寒的手道：“舅母的宝贝在想什么？现在还有点时辰，宝贝和舅母说说。”
碧寒回过神看着舅母担心的眼神，听着舅母叫自己宝贝，碧寒不禁乐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从娘亲生病开始就再也不让人这样叫自己了。
碧寒站起来，把舅母让到椅子上，自己坐在丫丫搬过来的凳子上，抱住舅母说道：“舅母的身上有娘亲的味道，让宝贝抱抱就行，舅母放心吧，宝贝会好好的，会好好的，宝贝就是有点想娘亲。”
“好，舅母抱抱宝贝，以后呀舅母就是宝贝的另一个娘亲，想你娘亲了就写信给舅母，舅母有时间就来看宝贝，宝贝有时间也可以去看舅母，舅母家也是宝贝的娘家，这段时间舅母在京都不走了，先给你大哥和显北相看相看媳妇，放心舅母会给显炅和显北找好媳妇再回北疆。”
“谢谢舅母了，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儿孙，大哥和显北的媳妇不好找呀，心疼孩子的父母不想让娘子嫁进来呀，这就是一个大坑呀。”碧寒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舅母身上低低说道。
“放心，显炅和显北都是好孩子，有公孙家的血性，会对媳妇好，明白的父母都会抢着嫁娘子过来，你这孩子就是操心，你大哥和显北的事有舅母来操心，你嫁到苏家好好的过，昨天晚上舅母都给你讲了，你要照着舅母和你说的做，你婆婆和世子会对你好的，你是好孩子。”张氏轻轻拍着碧寒后背吩咐着。
“知道，不会让你们大家担心的，大哥说苏世子是有担当的人，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苏世子又不是那读书人。”碧寒轻声嘀咕。
张氏听了乐了出来，狠狠举起手却轻轻拍了下碧寒：“狡黠！可不能乱说了。”
“知道，就是和舅母才乱说的，宝贝就是想和舅母撒撒娇。”碧寒抱着舅母乱扭着。
“好，舅母的宝贝来我们要准备了，误了吉时可是不好。”张氏闭了闭酸涩的眼轻轻拍着碧寒。
其实大家都在演戏让对方好过，张氏公孙家的宗妇，碧寒那点演技那里能瞒过她的眼，一个马上要嫁人的新嫁娘脸上看不到一点喜色，这孩子是让谢家给伤了怕了，对人失去了信心，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张氏心里着急但却没有办法，多少年了没有这种手足无措感觉，只能心里默默念着阿弥陀佛，愿妹妹在天之灵保佑三个孩子好好的。谢文生真真是造孽呀，这个瘟神真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下油锅，一般男人会亏待夫人却不会亏待儿女，毕竟儿女身上流着他的血呀，真真没人性。
“哎呀，看看这就和亲母女一样，可要上妆了，要误了吉时可是不吉利。”谢族长夫人进来看到和张氏抱着碧寒，堆着满脸的笑尖声说道。
碧寒放开舅母，站起来微笑着给谢夫人见礼。
舅母张氏拉过谢族长夫人的手拍了拍，笑着感谢道：“真真要谢谢夫人了，为了碧寒的婚事您都跑细腿了，让碧寒给您做双鞋。”
“看夫人您客气的，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大家都是为了这孩子，我们碧娘子可是招人心疼的好孩子，王氏真是黑心肝呀，今天我们是大喜的日子不说那个毒妇。”谢族长夫人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夸张的说道。
“是呀，多亏了谢族长公正正直，不然这孩子嫁过去可是让婆家看不起了，他舅父给族长带了点特产，等忙完娘子的事后妾身就亲身登门拜谢夫人。”舅母张氏一脸感激的看着谢族长夫人说道。
碧寒看着舅母一脸感激的对着谢族长的夫人，但是要是仔细看舅母的眼睛就能看到隐藏着的不屑，舅母为了他们三人受委屈了。
碧寒的嫁妆可是说是十里红妆了，第一抬嫁妆都进苏家门了，最后一抬嫁妆才从谢家出来。道路两边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叹：“这谢娘子嫁妆真厚实呀。”
“那是，这谢娘子亲娘是公孙候爷的亲妹子，当年嫁时就十里红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回忆道。
“您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大家不是说谢阁老继夫人贪了前夫人的嫁妆，后来娘舅家出面才要了回来。。。。。。”另一个接着说道。
“是了，是了我也听说了，有后娘就有后爹呀。。。。。。”大家七嘴八舌的提供自己知道的信息。
碧寒在大家七嘴八舌中坐着轿子慢慢串过，一点点的远离谢家的谢家胡同，一点点的靠近苏国公府。
这一路走过，就从闺秀变成了妇人，变成人妇人媳，过几年会成为一堆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