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千回百转?欧阳采女之死

天气渐渐转凉，我的身子也越发的笨重起来。
本以为欧阳采女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哪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们虽然在甘泉宫，但每天都有信使呈报要事由他定夺，并汇报长安的事况。别的事倒不曾听说，只闻欧阳采女不吃不喝，吵闹着要见陛下。陛下不予理睬，交代任由她去。几日后来使又报，说欧阳婕妤情绪失控，又蹦又跳。说陛下若不见她，只恐胎儿不保。那日我正巧也在，陛下大怒，抬手将案几上的茶盏掷个粉碎，喝骂道：“放肆！她敢威胁朕？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是人人都可以的吗？！”其余人早就吓得跪了一地。我一惊，这不就是在说我嘛，起身也跪在了一旁，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一时静的可怕，底下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喘。半晌，他转身看到我，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跪下了，起来。”我越发觉得难堪，仍旧坐到了一旁。他转身挥袖道：“宫里面不是就她一个女人能生孩子！她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就了不得了，就无法无天了吗？！回去告诉她，她要去死就让她去死！关于她的一切都不要再报，全权交由皇后处理！下去吧。”“喏。”
室内只剩我们二人。他怒气未平，扶首不语。我蹙眉凝思，一时无话。欧阳倩瑶陷害二哥固然可恶，但她现在身怀皇嗣，小惩以戒就好。若是真由她折腾，孩子毕竟无辜。虽然陛下嘴上这样讲，可他子嗣不多，我深知他对皇子的渴望。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陛下息怒。欧阳采女虽然任性，但皇子无辜。我想她只是不想生了皇子长居冷宫，陛下已经将她降为采女，不如……”“不可能！朕断不能助长此风！一个女人就想凌驾于朕之上，让朕屈服于她？荒谬！”我没想到他会用“凌驾”、“屈服”这样的字眼，他气愤的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没错，他是绝对权力的象征，没人敢触犯忤逆。但欧阳倩瑶她只是一个女人，她只是想在自己的爱的男人面前撒撒娇，试图最后的挽回。只可惜……想想真是君恩一现风光十里，一朝失意又恩爱几何。“陛下，大局为重，望您三思。”“别说了！任由她去。”我知道再多说无益，便不再言语。见他别有心思地打量我，直让人不自在起来，“怎么了，陛下？”他藐视地弯了弯眼睛，“你说是不是朕真的太宠你了，所以她们也都想效仿。拿自己的骨肉开玩笑，简直混账！”我瞪大了眼睛，紧绷着的精神一颤。起身要叩首谢罪，他拂袖而去，“别折腾了！”
第二天，未央宫那边传来了欧阳采女服毒自杀的消息。两宫之中，无人不惊。传她死前在地上留了血字，是一个“李”。我震惊之下更是惶恐。一个“李”字！阖宫上下众说纷纭，都说欧阳采女是含冤而死。一说是与李延年确实有染，含恨自杀。一说是得罪了李夫人，被逼自杀。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们李家。是我间接害死了她吗？还有那出世的皇子……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张妩媚娇俏的脸和那天在兰芷亭，矫饰伪善的样子。可就这前些天还活生生的样子，就这么没了……而那个“李”字，这是要有多深、多重的积怨仇恨，欧阳倩瑶，你何以至此呢。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让你死生都要我们李家不得安宁。陛下他又要怎么看，怎么想。
正要去陛下的宫邸，恰巧遇上往这边来的二哥。
“二哥。”
二哥快步而来，“夫人。”
“你来找我？”二哥点点头。我对着左右道：“你们先退下吧。”
“喏。”
我靠近二哥低语，“二哥，欧阳采女自杀了，那个‘李’字……”“别急。我都听说了。首先，她是自杀。我们在甘泉宫，她在未央宫。我们根本不知那边的情况。”我抽了口气，“她为什么要自杀呢，陛下也没有要她的性命啊。”“我想，上次的事，她心有不平。这次陛下又对她不闻不问，态度冷漠。她定认为是我们‘从中作梗’，心中怨恨。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写了个李字，以示泄愤。并用她的死给陛下一个有力的回击。”我闭上了眼睛，心中唏嘘。“我也担心陛下一时接受不了。”“陛下圣明。我们能想到的，陛下也能想到。你是要过去？”我点了点头。“去吧。关于李家，你只字不提就是。”
踏进宫门，见他正以手撑头，闭目养神。“陛下。”他睁了眼，“来了。”“陛下，你还好嘛。”他看着我，扯了一下嘴角，“你看呢？”我坐到他的身旁，扣住他的手臂，“陛下要是心里难过，就跟倾倾说说吧。”“蠢妇死不足惜，只是朕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说到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站起了身，“是倾倾不懂事，我不该任性无理，让陛下为难。酿成此祸我罪责难免。”他叹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拉我坐下，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鬓，“朕知道你会来，别怕。”我摇了摇头，“臣妾不怕，只是来看看陛下好不好。”“什么事？”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正看到回身要出去的苏文。苏文转身回道：“回陛下，皇后遣人来问，请示关于欧阳采女的丧葬事宜。还有欧阳采女突然服毒自尽，死前留字。请示陛下要不要追查。”他顿了一下，望了望我，“回给皇后，既然朕将后宫诸事全权交由她，就不要事事请示。蠢妇妒忌之心，最终害人害己。”“奴才领旨。”
“臣妾也觉得突然，欧阳采女贸然轻生，会不会事出有因。陛下不查查吗？”他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话，但或许这就是我心里的话。那一定是一番挣扎，不然她何来的勇气，亲自断送自己的生命和那腹中孕育着的希望。他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就不避嫌嘛。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我没有害她，我为什么要怕。他摇摇头，“她是自杀，又不是他杀，有什么好查。不珍惜自己，又不懂得保护孩子的女人，纵使有冤情都不值得为她伸明。朕说过嫉妒的女人最是丑陋无比。”他揽住了我的肩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国事家事都是是朕的事，朕来处理。”我抬眼，真诚得望着他：“倾倾也想帮陛下分忧解难呀，我保证，以后不会那么任性了，让陛下少操些心。”他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晃了晃，“你呀，多想想如何让自己天天开心，朕就少操很多心喽。这头一件，给朕生个大胖儿子，就是大功一件。”我偎着他，随着他悠悠的晃着，甜甜的笑着。
自欧阳采女一事后，甘泉宫这边就只留了我和黄容华。当年的良人已经是容华了，她处事圆滑，左右逢源，当年跟皇后和王夫人关系都很融洽。她并无子女，所以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也实属不易。不过我倒是很少能见着她，也没有单独照过面。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她恐怕更要“躲”着我了。陛下也基本都在我这，我因身子不便，婉言让他去看看黄容华。“怎么你们都争着把朕推来推去？”“哦？黄容华也？”他点点头，满脸愁苦，“朕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我颔首作礼，“那臣妾就领了黄容华的情，欣然接受了。”“这后宫之中，除了你最得朕心，皇后谦和大度，也就秀娥懂事。”“那陛下就再升一升她的位份。”我挑眉笑言道。他看出我的小心思，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拍了拍，“看来你是要跟朕讨恩典了。若是升她的位份，岂不要先升你？”我莞尔低首，“倾倾可什么都没说。”他突然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这都已经是夫人了，还要怎么升？那朕，就升你为少使吧。”“啊？怎么不升反降？”我佯恼道。“哈哈。”他笑起来，摸了摸我的肚子，“你要先生朕才能给你升，这样，生了儿子，奖赏任你要。生了女儿，朕给你的大哥封个官。如何？”我颔首谢恩，“倾倾谢陛下恩典。”“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