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娇贵”马夫

　　欧阳过与小石头养好伤后，正在等机会出城。最近不知怎的南昌城气氛有些异常，城里城外有大批官兵把守，过关检查十分森严。
   此时日头正盛，两个人衣衫褴褛地跟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等待过关检查。扬州城是全国对外重要转运之地，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塞，朝廷对那里的管理说严不严，说松也不松，但这种过关检查的场面还是经常可见的，在扬州时看惯了这种场面，欧阳过起初还不以为是，只是十分厌恶那些趾高气昂的嘴脸，但今日在南昌见到的场景，却似乎有些不同，那些检查的官兵除了地方官兵外还有不少身着禁卫官服的护卫军。
   南昌是宁王朱宸濠的地盘，这里的护卫军应该是宁王府的护卫。在这里宁王相当于一个“地方皇帝”，他的王府里的护卫就等于是这个“地方皇帝”的“御林军”，不过是个过关检查何须劳师动众，动用宁王府的护卫队？莫非南昌城出了什么大事？
   欧阳过正在犯疑，手肘被小石头推了推，他低头见小石头神色有些紧张，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正瞧见赖家三霸在不远处的排成的长龙前往后看，似乎在找人。
   欧阳过一惊，心想：这三个癞蛤蟆铁定是猜准他们会从这里出城，所以在这儿守株待兔来了。急忙拉着小石头避过他们的视线从人群中穿了出去。待到了安全地带才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几个癞蛤蟆还阴魂不散了！”
   小石头也是心急，连问几声：“怎么办？！”欧阳过心里颠了颠，道：“这几个人武功不高，力气却大，要对付一个两个还好说，若是三个一起上，只怕我也只有吃亏的命……”
   小石头不等他说完：“那他们若执意要抓我们回去，我们岂不是永远不能出城了？！”
   欧阳过奇道：“只要不是三个一起，我也不是没把握对付的，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判断？”
   小石头道：“因为他们三个向来形影不离的！”
   形影不离？欧阳过有些头疼了，他也见过形影不离的，就像西漠四怪，四个怪物从上到下无论是长相还是装扮都惊悚到了一种境界，一个就能吓死人，偏偏每次都还一起出现。如今他们的几个徒弟也是如此，当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啊！
   两个人趴着墙壁哀嚎了好一会儿，欧阳过怏怏道：“不管怎么样，我得回去扬州！”
   小石头道：“天大地大，为什么非得回扬州不可？”
   欧阳过顿了顿，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我要回扬州查清楚一件事，另外当初在扬州我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他临死之际告诉我他是我的生父，可当时我却不信，只当他是图个人救命，后来我娘告诉我，我爹名叫欧阳雄。而西漠四怪也说过那个人就是欧阳雄。”
   小石头惊讶地张嘴道：“这么说，那个人真的是你生父了？”
   欧阳过看了一眼小石头，神色复杂，“我不知道，但这件事我要回去确认！倘若他真是我生父欧阳雄，那我……必要杀了西漠四怪为他报仇！”他一直认为欧阳雄的死是西漠四怪所为。
   “你要报仇？”
   “……”
   “那另一件事呢？”
   欧阳过听到小石头的问话，突然有些迷茫，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小石头惊异的目光中沉默了半响才道：“我要查当年凌家堡被灭门的真相！”
   “什么？”前一件事小石头还能理解，这一件事却完全出乎意料了。
   看见小石头的样子，欧阳过已经了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不是他能插手的，而且事情已经沉寂多年，要查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事关冷潇漓，他也只能放手一搏，因为他怎么也不相信，冷潇漓会做那种事。
   小石头双手一摊，做出十分不解的样子道：“我不明白，你要查这件事的原因是？”
   欧阳过用少有的沉默来回答小石头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跟小石头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僵了半响的小石头只好作罢，叹了口气道：“臭小子虽然跟以前一样的脾气，但已经懂得要面对一些问题了。这些年，你经历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但只要事臭小子想做的，做兄弟的定当支持！”
   欧阳过愣愣地回过头来看着小石头，眼眶都有些泛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但小石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决定。激动得欧阳过一把搂住小石头，怪腔怪调地腻声道：“此生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啊？”两个少年在小巷子里紧紧搂住，引得众人瞩目围观，顿觉不是的小石头一把推开欧阳过，骂骂咧咧道：“又是个没正经的样子！还是想办法逃离魔掌吧！”
   二人又在街道上晃悠了半日，却仍不见赖三霸三人离开。心里不由哀哀叫苦，看来这三个癞蛤蟆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抓他二人回去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小石头躲在食档铺子后面一边警惕着赖三霸三人，一边叫道。过了许久才听到欧阳过道：“有了！”
   小石头纳闷地朝他看去，只见他盯着前方巷子里出来的一辆马车，脸上露出阴测测的怪笑。
   “什么办法？”小石头不解。
    欧阳过看了看小石头，虽然过了三年，两人已从十四五岁的孩子长成如今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欧阳过的个头还是比小石头高上几寸，他像从前一样一把搂住小石头的肩膀，指了指前方的马车，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咱兄弟俩能不能成功地避过那三只癞蛤蟆的视线出城，就看它了！！”
    马车停在了客栈旁边巷子的入口处，一位衣着华丽、身形彪悍的男子从客栈里走出，在一众簇拥下上了马车；另有一身着粗布麻衫、身形瘦削的高个子男子尾随其后，侧身坐上马车车厢前赶车。车辆经过城门时，一位身着护卫铠甲的士兵上前拦住，让马车夫下车，自己对车辆里里外外进行了检查，连车厢底座也用刀划过，以确定是否有异。一道道程序过后，车辆终于得以通过，出了城门径直向北方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住，车中人低沉着声音道：“出来吧！”
   这时，车厢底下的两个人经过一路的颠簸已经坚持不住了，一松手，二人一同跌到地上，摔得一阵惨叫。只得悻悻地往车厢外爬。哪知头刚伸出，各人脖子上就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刀。
  “哎哎哎，”欧阳过慌忙叫道，“误会，误会啊！”
  那身形彪悍的男子一手一把刀架在欧阳过与小石头的脖子上，厉声道：“你二人潜到我的马车上，鬼鬼祟祟，还说是误会？”说着手中大刀一斜，正要出手。欧阳过大喊道：“等等，这事得跟你主子说！”身形彪悍的男子闻言一怔，不着痕迹地朝依旧坐在车厢前一身粗布麻衫的男子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才转头对欧阳过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欧阳过道：“我有没有胡说你二人心里清楚！我臭小子虽然没见过什么大官豪商，但赶车的马夫却见过不少，像您家这位‘马夫’的身板和赶车的技术，却是不敢恭维！”他顿了顿，见彪悍男子不说话，笑着继续道，“无论‘马夫’多么娇贵，遇着事总不会是坐在车上看‘主子’动刀剑的样子。这明显是主子瞧属下教训人的模样！”
  感觉到脖子上的刀越发逼近，欧阳过不紧不慢道：“不管宁王是不是在查二位，都与我兄弟二人无关，我们也只是遇着麻烦事，向二位求个方便而已。这位大爷一上车就已经发现我们藏在马车底下，却不动声色，想必不是想刻意为难我兄弟二人！”
  彪形大汉哼声道：“你莫要混淆视听，说宁王要查的人是我与主子，我们又怎么知道，宁王要查的会否是你二人？”
  欧阳过道：“我们的能耐阁下也有所见，要抓我们，宁王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
  这时，一直坐在马车上身形瘦削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他幽幽地下了车道：“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子，你不仅沉着冷静、思维清晰还能拨草瞻风，本公子很欣赏你！”
  说着朝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彪形大汉会意点头，收起了架在二人脖子上的刀，躬身立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