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恩怨纠葛

　　原来当年韦三绝与沈心柔、萧容之间也有一段恩怨交错的是是非非。
    萧容是韦三绝的表妹，自小与其青梅竹马，天长日久，韦三绝对这表妹渐生爱慕，二人自小定亲，未料成婚当日，萧容家逢大难，萧容自此失踪。
十六年前，韦三绝追查天门无意中得知萧容下落，才知她已投归天门，并与天门弟子欧阳雄成亲。韦三绝愤懑至极，正巧被欧阳雄撞破其与萧容相会场面，欧阳雄一怒之下与韦三绝对决决斗当日大雨倾盆，二人相邀云峰之巅决斗。决斗持续两天两夜未分胜负——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二人各自都是伤痕遍身却谁也不肯服输，终于昏倒！
待韦三绝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双腿已断。
韦三绝只说是沈心柔因为自私忘义残忍地砍下他的双腿，却对其他事情决口不提。
冷潇漓听闻韦三绝的讲述后，心中疑问跌生——暗暗忖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恩怨纠葛，可是师父为什么要砍下师叔的双腿呢？
见冷潇漓蹙眉低忖，韦三绝冷哼一声道：“你没想到自己的师父是这般残忍吧？他不顾同门之谊，对我痛下杀手！”
冷潇漓抬头对上韦三绝阴冷的眸子，问道：“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没有充分的理由，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
韦三绝听时忿声道：“哼，那是她贪权弄势。”
冷潇漓心中疑惑层深再看韦三绝表情有虚，笃定他是有意隐瞒一些细节，低首垂眉片刻后，故意道：“贪权弄势？师父当时贵为潇湘阁主，纵使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也无需对师叔你下手，除非——”
冷潇漓欲言未尽，故意挑眉不语。她有意欲言不言竟挑起韦三绝的疑心，他冷声道：“除非什么？”
冷潇漓悄然一笑，微扬的嘴角显出几分邪魅，又似乎透出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忽地回头扬声道：“除非师叔行为不端在前，威胁师门在后，否则纵有天大的理由，师父也不可能对师叔下此横手！”
“哌！”的一声，密室石墩顿时炸得粉碎，韦三绝气极顿胸，怒声道：“臭丫头，你与你师父豺狼一心，都是狠毒的人！你师父自利傲物，目无全尘，杀人嗜血，我看你也与她不过是同类之人！我错信于你了！”
韦三绝这一气势竟是冷潇漓意料之中，她也不过是摸透这人脾性使了一招激将法，想逼他道出实情而已，遂也不生气，继续道：“师叔既不能拿出恰当的理由来，单凭您一人言辞，让潇漓如何相信呢？”
韦三绝与世隔绝多年，只道想甚说甚，哪里料到冷潇漓言辞之中竟处处是套，他这一激动显然是中了冷潇漓的下怀。冷潇漓则一旁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却听韦三绝道：“如果他不废了我的双腿，她如何能威胁我拿出弯月琉璃。”
弯月琉璃？！
冷潇漓心中一诧，脸上无不流露难以掩饰的讶异！
据她所知，当年的江诗影将弯月琉璃一分为三，其中一块是江诗芸拿走的，后来被洛芊箖捡到，时隔三十年后才被云雪翔带出江湖。而另一块则有万丰镖局护镖送到水云山庄半路被劫，第三块不知所踪，可是为何会牵扯到他们十六年前的恩怨呢？只听韦三绝道：“当年，师父与楚云枫决战与墨山崖底，后来不知所踪，自此弯月琉璃也失去下落。”
冷潇漓垂眉不语，她自然知道当时是江诗芸带走了弯月琉璃。
韦三绝继续道：“弯月琉璃其实有三块，‘朔月平分而取其一，三者合一而为望月。’三块寒玉合二为一则是满月，当年师父（江诗影）临走时，将其中两块交给我和沈心柔，”冷潇漓一惊，心道：“师父手上也有一块？”韦三绝丝毫没注意到冷潇漓的神色，只是道，“师父嘱咐我们，倘若她不再回来，就要将这两块弯月琉璃交给大师伯（江诗芸）”。
听到这里，冷潇漓也明白了几分，想那江诗影纵使抱着一死的决心去与楚云枫比武，却又放不下与楚云枫定情的信物，当时的复杂心情可想而知。不禁暗暗道：“师祖（江诗影）却不知道，当年师祖伯（江诗芸）也跟去了墨山崖顶！”念想至此，心里竟忍不住泛起一阵悲苦，只是心心念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师祖（江诗影）不过是想为师门留一条后路，可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与楚云枫的比武竟是那样收场的，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一番苦心安排，最后却成为师门的一场难分难解的恩怨纠葛。”想着竟无奈地摇起了头。可转念一想，纵使这般，师父也没必要去与韦三绝争夺这半块弯月琉璃呀！故转目韦三绝，眼中不无质疑。
韦三绝道：“难道沈心柔没有告诉你，弯月琉璃并非师父（江诗影）与楚云枫的定情信物这么简单么？”
冷潇漓听时一诧，脱口道：“你说什么？”
韦三绝见冷潇漓的反应，突然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沈心柔，你居然把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说完笑声更大，他单薄的身影，加上那双假肢，此时表情，竟显得有些狰狞。
忽的，笑声戛然而止，韦三绝道：“弯月琉璃中隐藏着天下至高的武林绝学，是楚云枫毕生的心血。当年楚云枫深得武当无为道长真传，叱咤江湖，连禁卫十大高手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他集一生心血所创的龙神诀更是天下武林垂首的至高秘籍。”他说着回头望了一眼石室深处，眼中露出鄙夷神色，“这石室曾是天门武学密室，其中珍藏了武林中绝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但与龙神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韦三绝侧目望了一眼冷潇漓，扬声道：“现在你知道你师父为何对我下此狠手了吧！这件事她连你都没说，亏得你还这般维护她那狼藉的声誉。”
冷潇漓听得入神，心里也不禁慨然，可是，纵使那弯月琉璃中藏有再大的武学秘籍，她也不相信师父会这般心狠手辣，竟对同门下手。思量上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心中只是疑道：“三块弯月琉璃，洛芊箖手中一块，师父和师叔手中各一块，听师叔的意思，弯月琉璃显然还在他手中，那万丰镖局护送的那一块就是师父手上的，是谁报的镖，师父手上的弯月琉璃现在在哪儿？”    石室中顿时陷入一阵沉寂，忽听一声“师父”。冷潇漓，寻声望去，竟是欧阳过拿着火折子，寻了来。方才自己与韦三绝一路打进了这间密室，一时急于弄清前事，竟忘了欧阳过还在隔间。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韦三绝见欧阳过时脸色大变，激忿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是欧阳雄什么人？”
冷潇漓先还未弄清他问这话的用意，忽见欧阳过手中的火折子，火光熠熠，脑中立即闪现出那天门宗卷中欧阳雄的画像，脸色一凛，暗叫不好。
方才在隔间的时候，烛光微弱，四周昏暗，那韦三绝看不清各人长相，这时欧阳过拿着根火折子将自己的脸型轮廓照了个分明，况且他与他父亲欧阳过着实是有几分相似。韦三绝这样一问，分明是瞧出端倪了。
欧阳过也不知他问这话的意图，只是脱口答道：“晚辈欧阳过，欧阳雄正是家父！”
话已出口，冷潇漓此时想要阻止也是来不及了。
韦三绝闻听一旁少年乃欧阳雄之子，一时神色大变，道：“欧阳雄害我如此，今日我便要他儿子偿还！”
虽行动不便，却已经出掌相击。更在出手同时，点住了冷潇漓的穴道。冷潇漓提防再三，只想他会出手对付欧阳过，哪里想到他竟使出这一招，防了自己的救势。
欧阳过见那老人方才神色平常，这时已经大变脸色，心知不妙，急忙躲闪。冷潇漓见时心急无奈，凭韦三绝的身手，欧阳过自是不及，怎奈自己已被点穴，却是有力也使不上。
只见韦三绝，单手撑上石墩一侧，忽的震力一跃，扑向欧阳过，那力道甚是吓人，眼见欧阳过无法逃生，危急之时冷潇漓急道：“萧容死了！”
欧阳过见韦三绝手掌急下，哪里还有机会躲闪，下意识抬手去挡。未料，冷潇漓一句话下，竟久久不见韦三绝的掌力劈下。心奇睁眼，却见韦三绝已经转向冷潇漓，只听他喝声叱问：“你说什么？”
冷潇漓道：“欧阳雄虽间接害你身残，可萧容却是你的救命恩人，欧阳过既是你仇敌后人，也是你恩人之子，萧前辈临死前将一生心血放在她唯一的儿子身上，你岂有杀他的道理？”
欧阳雄闻言心惊，急问：“师父，你说什么？”
冷潇漓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韦三绝，道：“若我没猜错，萧前辈所说的她与欧阳雄之间的罅隙应该就是师叔你，没错吧？”
韦三绝看了一眼冷潇漓，眼中却是哀情与苦涩。
冷潇漓道：“十六年前，欧阳雄伤了师叔你，师父砍下你的双腿，你绝望之下放火烧了了亭阁，本想一死了之，但是萧前辈救了师叔，并将你留在密室之内。”
“她在哪里？”韦三绝声音冷漠。
欧阳过听清冷潇漓的话后，一切明了，本来心存芥蒂，恨韦三绝拆散他一家，害他将生身母亲当做仇人，差点酿成弑母大祸。可此时见他脸上无不显出悲痛神色，忍住泪水，哽咽道：“我娘在另一间密室。”
韦三绝悲痛之余，垂首不语。默了半响，突然运功折身，出手解了冷潇漓身上的穴道，那手法之快，冷潇漓尚不待反应便听韦三绝爆吼一声：“走！”
突地一声巨响，石室一侧墙壁，豁然大开，刺眼的光线顿时强势射入，刺得几人睁不开眼。
韦三绝悲痛神色更深，复又怒叱一声：“走！”
冷潇漓眉头一蹙，看了韦三绝半响，才低身道：“我们走！”
这话是对欧阳过说的，可言语间，其目光却不离韦三绝，眼中也露出黯然。
欧阳过，回头转向韦三绝瞟了一眼，朝着刺眼的光芒走了几步，忽又顿下步伐，看着冷潇漓，眼中充满言语，此时却是一个字也没吐出，见冷潇漓微微颔首，这才安心离开。
冷潇漓跟随其后，忽觉身后一震，她顺势侧翻，右手反扫过来。欧阳过惊叫一声：“师父！”仔细一看，冷潇漓手中竟多了一把一尺来长构造奇特的弯刀！
冷潇漓拿着弯刀，只觉一股寒气冷入骨髓，细看之下，那弯刀寒光直秫，明净如琉璃，龙齿模样的短柄上刻着怪模怪样的褐色龙鳞，眉头一拧，惊道：“赤鳞刀？”
只听“轰”的一声，再回头时，密室大门已然关闭。
这弯刀是韦三绝丢出来的！
此时，他二人已经走出密室。
只听欧阳过道：“师父，难道真的不管前辈吗？”
冷潇漓看了一眼欧阳过，低声道：“与世隔绝十六年，再涉足江湖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况且，他当年是带着弯月琉璃的秘密离开的，只怕再出现，便永无安宁了！留在石室，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说时，嘴角竟流露出一丝苦笑，那是对末路英雄的哀悼。
欧阳过听了冷潇漓的分析，只是点头低低吟吟：“还是师父考虑得周到！”
未料话语未尽，身后竟是一声巨响，继而便是一阵坍塌声，声声震耳，响彻云霄！
欧阳过神色一惊，回身去看，瞪大的双目，竟久久无法回神。而一旁的冷潇漓似乎早已对此知悉，神情间除了淡淡的扼腕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