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谷中柳习习赌气不再管分会之事,冷秋月无奈只得派元哲押运粮食到总坛。这天一早,元哲便收拾了东西,挑选人手赶着几辆马车匆忙上路,当他们刚出谷外,经过一片竹林时,就听得一声鸣笛声响起,他们的一匹头马便应声挣脱了缰绳朝着去路狂奔而去,紧接着连续的鸣笛声不断,所有马匹的缰绳都莫名奇妙的齐齐断掉,马匹也都跟着头马的足迹奔了出去。一下时间,押运粮食的人们也被惊吓的狂呼乱叫,乱作一团。元哲的座骑也在慌乱中被惊的前蹄猛得腾起,险些把他甩出马背。就在大家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时,从山坡上飞来了两个轻盈的身影落在他们的身旁。元哲定眼仔细瞧看随之惊喜的叫道:“李公子。”
天慕听得有人这样叫他,抬眼观看,一个模样俊美的男子正眼怀柔情的盯着自己,他只觉的此人的摸样似曾相识,但就是一时没有想起便脱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我是……”元哲突然把话止住,一时不知该怎样介绍自己。当年以女装弱兰的身份认识的天慕,如今自己已恢复了男装,还怎样与他相处。
见马上男子欲言又止,天际先不耐烦道:“你别想和我们来套什么关系,这里本是大旱之年,田里颗粒绝收,你们还劫了老百姓的救命粮,我们今天就是来帮他们把它要回来,你们若是有异议先问问我张弓答应不答应。”
一众人看天际手拿独弓身上却无一直羽箭可使,便嘲笑道:“一张没箭的弓你们吓鸟呢?”
天际也不答话,只是搭弓引弦放出一支空箭冲着说话的人的帽子射去,只听一声鸣笛过后那人的帽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只吓得那人捂着脑袋惊到了那里,再也不敢多话。天际把弓转到元哲那对着他说道:“看来你是他们的头了,知趣的放下刀枪,从马上下来。”元哲看到了这弓的厉害,本就不想和天慕为敌,这时见到那已然长大的天慕的小跟班拿着弓威吓自己,也就顺从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之后还对着手下说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想死的就放下刀枪吧。”众人见坛主都听命于来者,再者也着实害怕天际手中的那张神弓,便也都不再抵抗,随之都把随身的刀剑仍到了地上,任由两人处置。
“真是听话,那么好吧,就再劳烦各位拉着这几车粮食给我送回东岗县吧。”天际说罢就和天慕一起押着一众人等和粮食往东岗县赶去。
东岗县的王维早就得到了消息,说是霓裳派的大侠们把老百姓的救命粮给追了回来,便早早的迎出了城门,在城门口敲锣打鼓迎接天慕他们。待把天慕他们接进县衙,王维便要摆酒招待给天慕庆功,被天慕断然拒绝,天慕称城内正闹饥荒,我们在这里酒肉相向,推杯换盏的实在不成样子。王维见天慕真诚相拒,也就不再坚持,心内暗自敬重天慕真乃世间真君子。
和王维告别时,天慕终于想起那个姓元的样子和他过去相识的风弱兰极其相似,便给王维提出想再见一见这个人,王维当然无不答应。当王维和天慕他们一起提出元哲,好记性的王维倒是一眼相认:“这人怎么长得和在洛阳城内见到过的风姑娘一摸一样啊?”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天际“对了,我说这么面熟,但这男装,啊,一定是风小姐赶流行,扮起男人来了。”
天慕对着元哲问道:“你一定是当年我见过的风弱兰,只是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恢复男儿身的元哲看着几个以往的熟人也就不想再隐瞒实情,便原原本本把自己如何男扮女装为法门寺出头找寻佛宝下落,然后又如何打入复仙会做卧底的事情全盘说出。天慕此刻顾不得为元哲的身世唏嘘,他心内紧张的关心着他那个找寻多年的人儿,他知道答案就在身边,但就是不敢问出。直到,元哲自己提到了风长丰,他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明显感觉到了心跳,随之问道:“风长丰身边有个叫秋月的姑娘么?”
“你说的是冷秋月么?”元哲惊讶的问。
“是”天慕期待着该有怎样的回答。
“冷秋月在关外就已嫁给了风长丰了,风长丰被花满楼害死后她又嫁给了花满楼,现在她就在空空谷中。”元哲简单的几句话把个李天慕说的怔怔的愣在那似失了心疯。他眼前元哲的容貌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元哲的声音在他耳边犹如空谷的回声荡漾悠远,他只觉嘴中一咸,一口黑红色的血水喷出,随即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还是原先的独影山,还是那个纯净秀丽的小女孩,她欢笑着奔跑在山林中,衣炔碰触到身旁的花朵,随之四散开了,漫天遍野的花瓣飘满了山林,就在此时一只凶猛的怪兽冲向小女孩一嘴就把她叼在嘴里,向山中跑去,身后的小天慕用尽了力气就是追赶不上,不知怎的,他奔跑着就到了一个悬崖边,他飞速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整个人就这样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啊,诺儿……”天慕猛的从床上坐起,浑身是汗,一旁的天际忙过来扶起他的身子道:“我的哥哥诶,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把我吓死了。”
天慕摇了摇死沉的头,睁眼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问天际:“这是哪里?”
“这是在王公子的家,你都昏过去两天了,一直都在这躺着。王哥找了好几个郎中,都瞧不出你是怎么了?”天际回到。
天慕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那天那个元哲说月儿的话都是真的么?”
“应该是,他并不知你和冷秋月的关系,也没必要撒谎,何况,他见你晕倒,吓得都快哭了。”
“他说的月儿怎么可能已经嫁过两次了?而且她现在的男人竟然是花满楼?她不是那样的人?”天慕依然不信此刻的事实。
“哥,人是会变的,何况你自己现在想的不也是诺儿姐姐么?刚才你做梦还叫着诺儿姐姐的名字呢。”天际劝道。
“是啊,我都有负于她,又怎能不让别人有负于我?”天慕悟道。
“你知道就好,还不赶快起来,我这里都伺候你两天了,累都累死了,你还在那里装忧郁,唉,你们这些公子小姐的,看着都累,我这一辈子是决不和女人有瓜葛的,麻烦,真麻烦。”天际嘴里埋怨道。
“弟子们都说你嘴最啰嗦,还真对,等你有了心慕的人,我看你还说嘴。”天慕心中多年愧疚阴郁的心情突然具散,此刻心内觉得舒畅异常。当年独影山下的温泉旁自己对月儿做了苟且之事,原想这一生一世就要和月儿这样度过,本不觉得怎样,但见到诺儿后他才晓得谁才是自己的心中挚爱,他越和诺儿柔情缠绵就越加重对月儿的愧疚之情,时至今日,月儿居然也已忘却了以往的誓言,另嫁他人,虽然一时让天慕难以接受,但想通后,便觉得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时,门口走进了面露关切的王维:“老弟你终于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这东岗县的罪人了,你看我这门口都被老百姓踏平了,他们都说你是为了他们才受的伤,都要来看你这恩人呢?”
“真是惭愧,打听消息的是我那些弟子,抢回粮食的是天际,我昏过去也不是因为此事,我实则是个旁观的人,怎就担得起他们如此礼遇,真是羞煞我了。”天慕急得连忙解释。
“唉,贤弟,太过认真了,你是霓裳派开山掌门,没有你的吩咐支持,这些小子们哪会有什么建树,你担得起。”王维道。
“哥,你就别客气了,赶紧起来更衣洗漱,大家都等着看你这大侠的英姿呢。”天际道。
这里的天慕决议不担这虚名便叫天际出去谢过众百姓,天际也只得令命。天际出去后,天慕又问王维:“那个元哲现在在哪?”
见天慕问起,王维叹了口气道:“他已在房间里自尽了。”
“什么?为什么啊?”天慕大惊道。
“我哪知道?他倒是给你留了一封信和这个东西。”说着王维掏出一封信和一个物件,物件不大,它长短粗细如手指,中空管状,颜色温润如玉,上面还有七个如北斗星一般排列的赤色斑点。这个东西除质地以外,简直就是和天慕身上的那个宝贝一摸一样。
天慕忙拿出书信从头看过。之后合上书信,叹了口气,心中对信中元哲所书感慨良久,随之拿起那枚物件,盯着它又纠葛无语。这时他胸口的宝贝突然又发出热力,烫的肌肤炙热,但天慕端坐在那丝毫未动,任由炙热在那里蔓延开来。
当日,天慕就和天际回归独影山。几日后,他让天际亲自跑到空空谷中用神弓向那金府内射进一封给秋月的荷包,里面装有一金钗:它一凤一凰头尾相接,金灿灿的钗身与那上面的蓝宝石相映成辉。内附一锦帕,上书:独影山,再起霓裳。